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神使家的正太大人(女尊) 作者:水艺 文案 “你放心,我定能护你到天荒地老,让你免受颠簸,远离灾害,享尽世间之乐。” “乐?那是什么?” 本文可以是师徒文,女师男徒,可以是养成文,养成正太。 男主能卖萌(装的)能黑化(就没白过)没下限破廉耻的事也敢做(只对女主) 女主:年龄是硬伤,这里不多说了,大概她自己都忘了,是个无忧无虑的二货(大概),能力强大(全靠金手指),护短,脑袋里经常会有火车奔驰“污——”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闫安、苏玛栗 ┃ 配角: ┃ 其它: ================== ☆、这万恶的社会哟   大家好,在故事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做一个小小的自我介绍,我叫苏玛栗,原来的名字其实是叫做玛丽苏的,不过神说这个名字太露骨了,我   们得委婉点儿,于是我改名叫苏玛栗。至于我的职业,以前是个神棍,不,是神的代言人,神棍什么的,你幻听了,一定是你幻听了,我才没   有不小心说出什么暴露自己的话,好了好了,姐从来不是一个追忆往昔的人,姐现在有了在人世间的第一份正经的工作——帝师!   怎么样,有木有一听上去就很高大上,先不说“师”这个字吧,光是一个“帝”就让人有种登上人生巅峰的赶脚啊。其实吧,刚开始的时候,   对于这个职业姐也是不满意的,要问为什么?衰,再高大上的名字也改变不了要姐去给奶崽把屎把尿的本质啊。   于是我拒绝了。   拒绝女帝,你们看见了吗?在这个女子为尊的世界,姐拒绝了一个皇帝,有没有觉得特别的狂霸酷拽帅。   但是,我忘了,我有一颗勇于拒绝女帝的心却少了一条够资本拒绝女帝的命。   于是乎,我与女帝签下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被迫卖身给了皇族。   这是故事的导火线,那么请各位欣赏正剧,愿我在你们心中永远都是镀着金光的神之代言人,而不是一个诱拐未成年少年,然后把人少年这样   那样了的怪阿姨。   阿门,愿神保佑。   自从被女帝胁迫着这样那样之后,我的内心是愤愤不平的,想当初,姐一个人生活着,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每天小日子过得不知道   有多滋润,现在居然要去给小屁孩换尿布,这个世界啊,是多么的缺心眼才能让我这么个如花似如的大美女去干这种大妈才会干的事情哟,真   真是苍天不公,但是抱怨没用,因为这次神也不站在我这边了。   当时我那么有骨气的拒绝了来自女帝的邀请,就算被能够闪瞎我钛合金狗……咳,人眼的刀片架着脖子也临危不惧,然而此时神说话了,我发   誓,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她笑得最仁慈、说话最温柔的时候:“我忠实的信徒苏玛栗哟,现在是你去完成任务的时候了。”此猥琐神大概是十   分了解我的,她压根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继续用仁慈得能让人全身血肉都变成鸡皮疙瘩的声音继续了,“当然,作为一个仁慈的神,我不会   随意收回赐予信徒的金手指的。”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什么“我不会随意收回赐予信徒的金手指”,说话的时候请不要在“信徒”两个字上加中音!不要以为我没听出你   这猥琐神的言外之意,拒绝=不再是信徒=会被收回金手指=变成废材=轻易被女帝干掉!   这万恶的社会哟,你怎么忍心如此摧残祖国的花朵。   一路跟着女帝的马车摇摇晃晃,间歇听着女帝胸腔之间闷闷的咳嗽,我,在郁郁不平之中,一不小心,睡着了。   我是被痛醒的,我一只手不雅的揉着疼痛的小屁屁,一手撑着地慢慢爬起来,不经意间正好瞅到本来和我坐在同一辆车里的女帝正抬着鼻孔斜   视我,并且笑得一脸欠抽,我忍了忍,一时没忍住,不小心把身下的青石板给一拳捶成的碎渣。   我拔出拳头,对着女帝吹了吹拳头上的灰尘,没错,我在挑衅她:这该死的老女人居然敢把姐从车上踹下来!   其实本质上我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只是想要吓吓那个老女人而已,但那女人大概是被吓惯了,那家伙仍然端着一张冷艳高贵脸居高临下   的看着我,当心中怒气max的时候,我往往容易忽略身边的其他东西,比如这个突然扑到我身上一身奶臭味的肉团。 ☆、丘比特之箭   伴随着这个突然扑到身上带着奶臭味的软乎乎的肉团的还有耳边响起的聒噪的欢呼声,声音的主人明显是因为兴奋过度而导致声音有些扭曲变   形了:“姐姐你好厉害!”   彼时我正翻着白眼,恨不得伸出舌头来喘气——着家伙从我身后搂着我的脖子正跳得兴奋。诚然,如果身后这个谋杀犯年岁再大上那么些,手   臂再长上那么些,我也不至于喘得跟条狗似的。   我的忍耐性向来是相当有限的,特别是这种关乎自己的时候,于是我翻着白眼打算给身后的小屁孩来个爆栗,让他明白明白生命的可贵,可还   没等我动手他就放开了,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女帝的马车前,两只爪子攀在车辕上,垫着两只小短腿:“母王,这就是您为安儿请回来的老师   吗?”   女帝一改在我面前用鼻孔看人的姿态,弯腰摸着那奶娃娃的脑袋,声音温柔得差点让本小姐认不出她来:“是啊,安儿喜欢吗?”   小家伙立刻举起一直胖爪子,高声宣言:“喜欢,老师好厉害。”   咳,既…既然你这小娃娃如此识趣,勉强教教你一些本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摆上的灰尘,心里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安慰。当我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哦,多么可爱的小孩子啊,瞧瞧那天使一般的脸蛋,魔鬼一样的身……咳,这个还是算了,细节我就不多加赘述了,你们可以发挥你们最大的   想象,对于一个可爱控的我来说,在看到这孩子样貌的一瞬间,不用质疑的,我中了名为丘比特的箭,神,感谢你创造了如此人间尤物。   我半蹲下身,对着几步之外的小丫头片子招招手,连我自己都能想象出自己笑得有多么的像拐卖人口的怪阿姨,但是原谅我啊,看见如此人间   萌物,我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肌啊,所幸大概是孩子太小,没啥是非观,再加上多半被我刚才那“神之一拳”给深深诱惑了,所以,   她向我走过来了,哦,过来了,越来越近了。   嘛,其实也没走几步,我直接手一伸就把萌娃抱进怀里顺便用口水给她洗了把脸,最后把脸埋在她肩窝嘿嘿笑,哦,上帝,多么美味的奶香为   哦,这简直是神的杰作啊。   等我把孩子给轻薄够了,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蛋,忍不住又重重的“啵”了一口,从袖口掏出一串糖葫芦:“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啊。”   孩子接过糖葫芦,一脸郑重:“我叫闫安,是平安安定之意。”   看着这严肃的小表情,我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大概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注意,这里的见牙不见眼绝对不是夸张手   法,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眼前光线不够腮帮酸痛:“哦,安安啊,好名字啊,好名字。”   其实我想,这么个萌娃,就算她叫张三李四王麻子我也会夸上一句“好名字”,我连那原本的奶臭味都能闻成奶香味,聒噪的声音都能听成清   脆悦耳,这名字什么的,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简而言之,在中了丘比特之箭后,这萌娃的任何缺点在我眼中都成了有点,在我心中你是最美   ~~    ☆、装得一手好逼   我一把将萌萌哒的小孩抱起,站起身,时隔十几年,我再一次勉强赐给女帝一个笑脸:“你这家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生个孩子倒是不错。”   “放肆!”伴随着这能把人耳膜震破的怒吼,周围齐刷刷的响起刀剑出鞘的声音,说实话,听着感觉牙齿不怎么舒服,于是一手抱着孩子,一   手掏掏耳朵,决定无视这群无知的人类。   “我说,本神使大老远的跟着你一路颠过来,这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就不能先让我吃饱喝足了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大概那些拿剑的家伙整天待在皇宫里,忒没见过世面,一个个气得脸都青了,特别是刚才吼了“放肆”两个字的那位肌肉……女,好吧,就算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多年了,原谅我,我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世界大多数女人的长相,我只感受到来自宇宙深处某个猥琐神的深深恶意。   女帝下了车,身板站得笔直,抬手轻轻在虚空中往下一压,周围的躁动便沉静下来,此时此刻,我忍不住遥遥的对着她吹了下口哨,女帝就是   不一样,装逼都比一般人有品位,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女帝视线环视饿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跟我来。”   好吧,大庭广众之下,本神使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给你个面子,但是我给面子了,没想到别人不给她面子。一声“母王”唤得那是千回百转、娇   柔妩媚,这语音都得绕上三日的梁,我顿下脚步,默默的抖了抖,悄悄抬眼看去,唔,不错,是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少年,身为怪阿姨,在来   这个世界之前其实我对正太这种生物是极其喜爱的,可是到了这个世界……md,虽然这个世界正太少年多不胜数,也的确是身娇体弱爱粘人,   但是你脸上涂那么厚的粉是要闹哪样,说话跟个绿茶似的娇滴滴的是要闹哪样,姐喜欢的是正太!是少年!他本质上还是个男的,你给我一群   人妖要我如何下口!这万恶的社会哟。   我这一抖,动作幅度虽小,但被抱在怀里的人还是能感觉到的,小孩子白白嫩嫩的胖手覆在我的额头上,一张包子脸皱巴巴的,看上去似乎是   在担心:“老师冷了吗?”   我抬眼看看正当头的太阳,再看看某些人额角的汗水,我真心不明“冷”这个结论,这小家伙是怎么得出来。好吧,就算有些智商不在线上,   但来自萌物的关系还是不可拒绝的,我趁机在小家伙脸上“啵”了一口,眼睛一眯,比照着记忆中圣母的样子扯出完美的嘴角弧度:“安安真   是个好孩子,老师没事哦。”哦字在舌尖绕了几圈,让我想起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人贩子拿着棒棒糖拐卖小孩子的样子,好吧,我就不是一个冷   艳高贵的人,猥琐也不是我想要的,要怪就去怪这个世界的神吧,谁让她是个猥琐神呢。   我一只手臂托着安安的小屁屁,一手将额头上的小肉手抓下来拽在手中,不时用指腹戳戳他关节处的小肉窝。   我这边玩萌娃玩得不亦乐乎,女帝那边母子之间也交流得不亦乐乎。   “啪”嗯,这一耳光有点响,我突然着一巴掌女帝不是打在了那个突然冒出的人妖身上,而是打在了我脸上,看看,我才说他们聊得“不亦乐   乎”这一耳光可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那人妖一手捂着脸,侧着头眼中闪着泪光,眼睛瞪得像是要凸出来——他大概是要用这生动形象的面部表情来表达他心中的不可思议之情:“   您打我,您居然打我,难道我说错了吗?自从有了那个孽种,您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现在,您居然还糊涂到要把国家交到这么个   来历不明的孽种身上!”   本神使表示我有那么点不高兴,我说这位人妖兄,你说话就说话,手指伸那么长,乱指什么啊乱指,信不信本神使给你掰断哦,真的会掰断哦   ,反正我对人妖什么的物种也生不出怜香惜玉的情感来。   还好女帝识趣,不用本神使亲自出手就直接下令了:“五皇子需要休息,来人,把他带回去,三月之内不得离开绯烟宫半步!”   于是一群人冲上来不顾那皇子的挣扎辱骂雅蠛蝶什么的将他拖走了。   眼见着清场了,我几步走到女帝身边,抬头看了她一眼,在这个世界,身高必须是我心中的一个硬伤,这世界的女人和男人身高比例完全和我   之前待的世界相反,而我,来到这个世界恰恰用的是本神使原来的那个身体。   我拽着女帝的衣领把她拉低一点,凑到她跟前咬耳朵:“施主,贫尼看你印堂发黑,这是要早死的征兆啊。”   女帝直起身,优雅从容的整理了下领口,居高临下的斜着眼看我:“不然你以为朕找你来喝茶?”   看着女帝正直高冷不可侵犯的背影,我……我只能悲愤的咬袖口……嘤嘤嘤,这万恶又无情的社会哟。 ☆、头顶养成俩大字   “你说什么?这是个男娃?!”   不要怀疑,以上类似于猪即将被宰掉之时发出的最后的哀鸣的尖叫的确是伟大的本神使发出的,这没有什么好辩驳的,只有这种声音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惊讶与……兴奋。   也罢,否则这皇宫里处境再怎么环境艰险,这家伙大概也不会来找我,特别是还得帮她带儿子。   毕竟就像我质疑她的人品一样,她也在质疑我的人品,嘛,我觉得她完全是多虑了,本神使自认为自己的人品还是很够看的。   首先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是个女尊的国度,那么,能当皇帝的自然也是女人,我现在的职业是帝师,而授业对象就是怀里的这个娃,不难想象当知道这娃的性别的时候我的惊讶程度究竟有多高。   我一直知道女帝这家伙有些不走寻常路,没想到这次居然不寻常到了这个地步。明明女儿不少,非得把这么个儿子当做女儿养,让他来当皇帝。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真的爱得深还是自私得紧。   至于兴奋嘛…本神使觉得有些事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我向来奉行能不管闲事就少管的原则,对于女帝一家子的家庭纠纷和内心情感活动,我是提不起半毛钱的兴趣的,总之,根据十项不平等条约,我的任务宗旨就是成功的把闫安带大,并且保住他的皇位。   好吧,对于现在知道萌娃的性别的我来说,我给自己增加了一项任务——我要玩养成!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要找到那么一个符合心意的男人有多么的不容易,之前虽然也想过捡个孩子来玩玩养成什么的,嘛……谁叫那些孩子长得都不够符合我内心的审美标准呢?   最重要的是,我懒。   闫安的存在,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如果都这样了我都还不下手,那么用那个猥琐神的话就是:“我会保佑你一生都在动物保护协会的庇佑下度过的。”   为了不做一辈子的单身狗而奋斗!   我在心中立下宏远,低头看看乖乖坐在我膝上的小小一团,伸出两只罪恶的手指捏捏他腮边的两团嫩肉,嗯,不愧是本神使看上的人,这手感,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欲罢不能。   大概是我的眼神有些太露骨了,大概是女帝陛下有些不甘寂寞,总之她很没眼力见的打断了我和亲亲安安的有爱互动:“苏玛栗!”   这三个字不可谓中气不足,与她平日里快要病死了的形象有些相去甚远,我猜测,这大概是回光返照了。   算了,我是个好人,不和重病快死的人计较,于是……我无视她。   女帝吼完这三个字的时候果然开始不停的咳,移开手帕的时候嘴角果然有血,我忍不住啧啧两声:“我早就说啦,将死之人还是少动怒比较好,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然后,然后我就被这家伙的心腹给瞪了!妈妈呀,现在的女人都好可怕。   女帝对着心腹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擦掉嘴角的血,嘴角的笑有些牵强:“你这家伙,嘴里总是这么不饶人,总之安儿和我大炎的江山就拜托你了,明天上朝我就会拟好旨意,届时……”   我连连摆手:“届时我可不会去你那金銮殿领旨。”   女帝再也忍不住对我翻了个白眼,手一挥,指挥着心腹将我从御书房给赶了出去,顺便在我脚步将将要踏出门的刹那说上一句:“你带着安儿人到就行了,先帝都不敢让你跪,朕有那么傻吗?”    ☆、闫安其人   据说,女帝给我安排了一座单独的宫殿,其环境之优美,景色之迷人,交通之方便,占地面积之广,配备的丫鬟奴才之多,简直堪称人间仙   境,但,那也只是据说,因为我压根就没去参观那专门为我准备的宫殿,咳,我决定以后都要住在安安的冰清殿,据说这地儿是安安那早死   的爹亲以往的宫殿,象征冰清玉洁什么的,总之,名儿忒俗,但当着安安的面儿,这话我打算让它就这样烂在肚子里。   拒绝了冰清殿某大丫鬟的安排寝居地,我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和安安同床共枕的不归路。   嗯,说是不归路,这真不是我夸张。   安安眼见着长得跟个糯米团子似的,说话是声音也是甜软甜软的,跟在嘴里嚼了棉花糖一样,只是,他睡相有那么些糟糕。   之所以得出以上结论,自然是我亲身经历过那惨无人道的地狱睡涯。我是被痛醒的,醒来的时候正以常人不可能完成的姿势扭曲着趴在地板   上,而面前站着两个眼睛瞪成凹凸曼的小少年。   其中一个恢复得倒是比较快,迅速收起脸上过于震惊的表情,动作轻柔的将我扶起来:“大人您没事吧,这个,您看……”少年为难的看了   一眼窗幔中那小小的一团凸起,“您要不要换个房间?殿下睡觉时,是有那么一些……”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合适的形容词,“霸气。   ”   我揉着饱受摧残的老腰,跟着少年的视线落在床上,我滴个娘诶,你还真当这小不点是老王八下的小王八啊,还王八之气。我摆摆手,拒绝   了小少年的继续搀扶,在吃嫩豆腐到抱住小命之间稍加游移,算了,不得不承认,姐老了,还是珍爱生命比较重要,于是我一把握住小少年   的手——像是会见革命友人的那种。语气真挚而感人:“同志,那就辛苦你了!”   的确是挺辛苦的,不光是大半夜的要给我收拾房间铺被子的问题,看这两个小少年的穿着和精神面貌就知道是没有入睡的,我觉得,这多半   和有这么一个睡相……霸气的主子有关。   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感念着人家的好,不说别的,那感激动容的面部语言和肢体语言是一定要做到位的,于是我一时激动——抓着人家的   手忘了放。   借着昏暗的月色,看着面前脸颊爆红的小少年,我心中略感愉悦。咳,我……我才没有移情别恋调戏未成年少年呢!我,我只是,啊,今晚   月色真不错。   没错,都是月亮惹的祸!   绝壁不是因为我看人家小少年长得不错又没有涂脂抹粉的胭脂气一时觉得“啊,这人可以拉入后宫”进而将人家调戏一番。   在这里申明一下,我是个传统的女人,绝对绝对不会搞np哦。   小少年抽了两下手,没抽动,我猜他大概也没敢用力,倒是脸颊上的艳色淡了下去,说话时也平淡得紧:“那请大人跟绿澜过去吧。”   “原来你叫绿澜啊。”   我觉得我说话的语气很正常,但床上的安安动了一下,然后揉着眼睛醒过来了,我抬眼看着两个小少年的表情,哦,那表情分明是“都怪你   那猥琐的声音把殿下吓醒了”,别问我是怎么通过表情就能把一个人,不,两个人的心理活动揣摩得如此彻底的,要怪只能怪他两这表情太   露骨了。   绿澜转回视线,恭敬的对闫安行礼:“殿下,您怎么醒了?”   别怪绿澜要怎么问,据说这家伙平时是雷打不醒的,就算我们几个在这跟老鼠偷吃似的小声嘀咕几句也不可能吵醒他。   闫安不理会绿澜的问题,转头看向我,眼睛一眯,小嘴一瘪,就算没哭出来,我这心啊,也软得一塌糊涂了,也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了,直   接扑上去把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亲亲脸蛋,摸摸脑袋,嘴里哄着:“安安不哭哦,安安最可爱了。”   好吧,这完全是哄儿子的语气,大概跟养成恋人什么的还相差了那么个十万八千里。   闫安任由我抱着,把小小的身子蜷了蜷,把自己乖乖的塞进我怀里,一直肥肥的小手抓着我的衣襟轻轻拽了拽,语气可怜又软糯:“老师别   走,别丢下安安。”   我搂着闫安一阵哄,然后又认命的继续了我的地狱生涯。睡着之前,我心里隐隐有些觉得困惑,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困惑些啥,也罢,我   是神使我怕谁,想不通就不想了,累得慌,我向来奉行的人生准则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很久之后,额,对于我的真实年龄来说大概也不算久,我终于知道这天我为嘛有种想不通的感觉了,最大的说不通其实就是闫安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最痛苦的表现形式就是鼻塞 ☆、朝堂   昨晚那两个小少年把洗漱用具拿上来的时候,闫安正用他两只跟莲藕似的胳膊搂着我的脖子盯着我的眼睛瞅,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又懵   懂的样子:“老师这是怎么了?眼睛……”说着他用手在我眼眶下比划了一下,“眼睛变黑了。”   我拽下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泄愤似的捏了两下,别说,手感很不错,我将他从身上抱起来放在一边的窗沿上,实在是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好   ,连语气也淡得出鸟来:“这是黑眼圈。”   能贴身照顾闫安的,似乎只有面前的这两个小少年,一个叫绿澜,一个叫紫涧。   拒绝了绿澜要替我更衣的提议,我自己抱着一堆衣服去了屏风后,虽然想象一下十几岁的小少年帮你更衣,那场景的确有些让人热血沸腾,   但咱也不能让自家的小安安误会,不是?   虽然我对一个6岁的孩子会不会对这种事情误会而抱着深深的怀疑。   嘛,算了,大不了以后让小安安给我更衣好了!   等我出来的时候,闫安也已经穿戴完毕。   今日天色尚早,不,该说是早得有点过头了,如果不是因为昨夜一晚未睡,我想现在这个时间点该是我和周公约会的大好时机。   我牵着小家伙的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往金銮殿的大道上,其实此时我的内心是兴奋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一朝天子居然会在我的见证下   诞生,而且我会和这个未来的天子站在同一个地方接受人们视线的洗礼。   相较于我的兴奋,闫安就有些不给力了,他拽着我的手把我拉得差点一个踉跄,早就想说了,一个6岁的孩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他见我停   下来,赶紧甩甩两条粗面条似的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开始撒娇:“安安走不动了。”他冲我张开两只手,“老师抱抱。”   是的,大人,好的,大人,小的乐意为您效劳。   于是,刚走进金銮殿我就被炮轰了。   看来要宣布的事情已经宣布完了。   有人说:“陛下,江山社稷岂是儿戏,怎么能把天下苍生交到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身上!”   有人说:“四皇女年纪尚幼,再则,上有大皇女德才兼备,二皇女名满京华,三皇女……”那人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想不到形容词了   ,直接衣摆一撩冲着女帝给跪了,“望陛下三思啊。”   说真的,那一跪,我都替她疼。   奈何女帝不像我,那家伙向来铁石心肠惯了,直接无视这跟菜市场一样的吵杂,大手一挥:“朕意已决!”   说这话的时候,女帝那是个中气十足,然,我的心却紧了一下,果然,下一秒,女帝口吐鲜血,软倒在了金銮殿的龙椅上,菜市场安静了一   瞬,又齐齐大呼:“陛下!”   其中还夹杂着几道“母王”,于是有三人就直直的冲了上去。我把视线从龙椅上的人身上移开,落在怀里的闫安身上。他很安静,不像另外   三个皇女那么激动,甚至说是过于平淡了,平淡得连一丝波浪都不起,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蒙了灰一样阴翳,我觉得,这双眼睛还是用来撒   娇比较可爱。   在这大家都注意着女帝的档口,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四皇女,你怎能这般无情,你这样的人不配称帝!”   于是一部分的视线又转移到了我们俩身上,嗯,果然今天是受眼神洗礼的时候,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闫安抱着我的脖子蹭了蹭:“老师,母王睡着了吗?”   于是全场安静了,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驾崩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   哈,心酸个鬼,大炎王朝经历几代,那一代的皇帝不是我看着死的,大概就初代炎帝死的时候,我还不够看透世事,为她掉了几滴泪。   我只是觉得留下闫安这么一个男孩子,要他来继承皇位,未来的日子有多艰难,这是可想而知的。   和炎宫,历代女帝的寝宫。   “传,摄政王,苏玛栗。”   我觉得,这句话前半句听着挺威武霸气的,到了后面三个字,呵,让我只想笑。   我放下怀里略显不安的闫安,随意摸摸他头顶柔软的发,算作安抚,绕过那群跪了一地的皇女皇子大臣时,不由得脚下一个踉跄——我好像看到有个女人在向我放电。   我只能说,违背自然规律的结合是不会有结果的!   和炎宫的门打开,御医们从我身边鱼贯而出,每个人都拿着药箱,低垂着头,脚步匆匆,那面色苍白得,像是要死的不是皇帝而是他们自己一样。   待一切回复平静,高大的木门在我身后被人合上,遮住了光,整个房间显得空旷又寂静,徒增了些许的苍凉。   女帝就躺在床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我笑。   “老大,凛儿也要走了,不能再陪您了。”这句话是女帝拉着我的手说的。我第一次看到女帝的时候她大概和闫安差不多大小,那时候在山谷里,本神使带着她上树掏鸟蛋,下河抓鱼,什么捅蜂窝,捣蛇窝,我好像还挖了以前埋树下的梨花酿给她喝了,那时候,她就叫我老大。   喝过酒的人大多有些和平时不太一样,我也不例外,我喝酒之后大概有些多愁善感了,那时候小姑娘说:“没关系啊,凛儿还小,可以一直一直陪着老大的。”   我抽回被女帝拽着的手,懒懒的往身后的靠椅上倒去,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坦,我靠着不想动,说实话,我很嫌弃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因此语气多少有些不耐:“得了得了,你说的话本神使就没放在心上过,有事儿说事儿,说完就快走吧,硬撑着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本来就是,这种话,就算放在心上,你看,结果还不是一样。   女帝躺得直直的,闭着眼,气若游丝:“是啊,凛儿已经很累了。老大,大炎和安儿,就拜托你了。”   她跟刚才一样,躺得直直的,闭着眼,只是连最后一点呼吸也停了,看上去挺安详的,只是她安详了,我却有些安详不下来,当初分明说好让我来当个帝师的,这女人突然给我来个摄政王,你想想,这管个孩子和管个国家的劳心劳力程度能一样吗?   这是要了我老人家的命哟!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最后看了那人一眼,还是没忍住要抱怨一下:“就会扔些烂摊子给我,你们闫家果然没一个好人。”   旁边女帝的随侍摸了把眼泪:“这大炎的江山本来就有一半是姓苏的。”   这话一出我就有些惊讶了:“她连这种事都告诉你?”这大炎的江山的确是当初本神使初来乍到时打算试试玛丽苏到底能苏到什么程度,然后决定和初代一起去玩玩的。   然后发现管理国家真不是人干的活儿,然后收着包包闪人了,但,我真没想到一个随侍居然会知道这些。   然后,我发现是我多虑了,只听她接着道:“世上谁人不知大炎的江山是初代女帝与苏娘子打下来的,陛下在这种时刻执意要将您请过来,这自然不难猜测。”   好吧,看来她只是以为本神使是那位苏娘子的后代,当初我是很排斥苏玛栗这种雷人的名儿的,所以对外只说是姓苏。   而后,我听到门外有随侍的高唱:“仁煦帝,驾崩!”   紧接着是一声声的丧钟并着一句句“吾皇万岁!”   这样的场景,我也是见惯了。 ☆、三观已毁   仁熙帝,崩,举国哀悼,三日。   我一直觉得皇宫这个地方阴气森森,房屋但是修得个大开大合的,可阳光就是照不进来,或许是阳光去不到的角落有些过多了,人虽多,却没甚生气,这几日更是如此。   连累着我,也跟被小妖精榨干了精气似的不得劲。   此时我正躺在太阳底下吃荔枝,要说这荔枝,古代确实是比不了现代的,就算是皇宫里,这荔枝也是少见,再加上全国守丧,更是没得人送了,幸好,以往去南方时,本神使忒有先见之明的存了许多货。   我兴致勃勃的剥着荔枝皮,有种莫名的调戏美人的兴奋感,这荔枝皮就是件红嫁衣。   我一口把美人给拆吃入腹,顺便把自己给翻了个面,所谓饱暖思那啥欲,于是我打算趁着这个大家都穿得素净不敢化妆的当去观赏观赏美人儿。   闫安是个美人胚子,大概是他们闫家基因好,终止我在他们家就没见过长得不好的,私以为,闫安这小子长大了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货。   但,前提是长大了,说实话,虽说我现在有那么点养成的想法,但现在对着这么个小布丁,我还真生不起什么污念来,就算这娃能萌得我一脸血。   于是,我决定先拿他家的哥哥之类的解解馋。   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我这爱国人士自然也是一身白衣,索性我这人天生受着神的爱戴,就算这般穿了件装逼用的白衣在草地里滚了几圈也是纤尘不染的。   对于这一点,本神使表示很满意。   虽是许久未来,皇宫的布局我还是能记个大概的,只求这么多年过去,改动不要太大。   幸亏我运气一向好得逆天。   我到的第一个院落便有位皇子。我瞅了这皇子半天,始终觉得有些眼熟。   后来听他与另一人对话,方想起了这人是之前那个五皇子,住在绯烟宫。   哎,都是这不走正门惹得祸,要不我能倒霉催的遇到这么个混不宁的?   “父君,母王也不知被闫安那小贱人灌了什么迷魂药,非得把皇位传给她!明明皇姐才是最好的皇位继承人!”   唔,好像有什么八卦可听。   于是本神使决定屈尊降贵勉为其难的听上那么一听。   被称作父君的那人,手中拧着条手帕,表情扭曲了那么一下下,很快又恢复正常,跟川剧变脸似的:“哼,哪里是那个孽种,分明是那孽种的爹,死了都还这般阴魂不散!”   艹!左一个贱人,右一个孽种的,你们父子嘴巴也是够坏,这种行为通常被人们称为欠教训。   于是,本神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唔,云彩之后留下什么好东西就不是本神使能控制的了。   仁熙帝一共四个女儿,当然,如果非得算上闫安,该有五个,晚安排第四,还有个比他更小的,其上三个皇姐。   今夜,不算上还在吃奶的那个,其余四个大概都会在灵堂度过。三个大的身为女人倒是没事,但我家安安一个小男子,身子该是虚得很,怕是受不了这些苦。   咦,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毁三观的话?算了,大概是错觉。   先去御膳房逛逛,再去看看我家小糯米吧。 ☆、生病   我一路到了御膳房时还未到午间的饭点,天色尚早,里面也没见着几个人,不过已经有了香味,毕竟宫里主子多,不可能全都凑到同一个时间点吃饭,况且这膳房里的食物自然是时刻都有备着的。   我趁着他们不注意顺了两只烧鸡走,心里还是念着闫安的——一只自己吃,一只给他带过去。   现在正是早夏,池塘里虽是未见着荷花的影子,嫩绿的荷叶却是冒了不少的头,我摘了两张荷叶,一张把烧鸡包好,一张垫在树干上,再搁上另外一只烧鸡。   我此时正靠在一颗较大的树杈上,有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倾洒下来,照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不想再动弹分毫,我觉得这些年我是越发的会享受生活了。   如果不是闫凛找到我,此时我怕是也在做着和这相同的事情,只是地方不一样。   权利真是个可怕的玩意儿。   这样想着,我随手翻出一个精致的琉璃酒壶来,这东西是我以前去西边淘来的,自己酿了些酒,虽不是葡萄酒,但这颜色倒也有了些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样子。   不过我这人喝酒不爱用那还不够塞牙缝的杯子,要对着这壶嘴喝才是享受。   “摄政王大人,摄政王大人……”   耳旁似乎有些聒噪,我用手捂了下耳朵,一条腿抬起,习惯性的想要翻一个身。   “砰”   不要怀疑本神使从树杈上直接给翻地上了。   耳边叫着“摄政王大人”的声音更清晰了,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眼,是紫涧。   我揉着头坐起来,背靠在树干上,缓了会气,才问:“嚷什么呢,咋咋呼呼的。”请原谅宿醉的人没啥怜香惜玉的心情。   “您……没事吧?”紫涧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的,我抬眼看他的时候,他正上下打量着树杈的高度。   本神使当年从悬崖上掉下去都屁事没有,这树再高能高到哪里去。不过有些事解释起来终归是有些麻烦。于是我只是挥挥手:“没事没事,你大清早的找我到底要干嘛!”   紫涧听了我的问话立马哭丧了一张脸:“您快去看看殿下吧。”   我揉额头的动作顿了顿:“安安?他怎么了?”   “您快跟我回冰清殿吧,殿下病了,非要见您。”   “病了?”我麻溜的站起身,也不等紫涧废话了,脚尖在草地上点了几下,运起轻功就往冰清殿的方向赶去。   到冰清殿的时候,门口跪了一溜的御医,见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好像之前死的那个不是女帝,而是我,现在她们这幅见鬼的表情真是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我越过他们,直接推了门走进内屋。绿澜在里面,转过身来正要责骂,看了是我,立刻红了两只眼眶。   我是最见不得男人哭了,绝对不是出于怜惜,纯粹是看不下去,本来这个世界的男人就有够柔弱的了,两只眼睛在包两包泪,看着就闹心。   我对绿澜比了个静音的手势,几下把鞋子蹬掉,把床上团成一团的小糯米给挖出来抱在怀里,再用被子裹好。小家伙脸蛋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半阖着眼,呼吸有些重,我把他颊边潮湿的几缕发拂开,俯身贴了贴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可惜的是这些年本神使学了许多技艺却唯独对着医术没甚兴趣。   复又将闫安那小小的身子箍在怀里,抱得紧紧的才抬头问绿澜:“就没有可以用的人吗?!”   毕竟闫安的情况是不能随便让外面的那些御医把脉的,是男是女,那些人精一摸,就都露馅了,不说皇位的问题,就怕那几个不安分的皇女会趁机要了他的小命。   绿澜忍着泪,牙齿将下唇咬出了深深的褶印:“以前都是先帝身边的随侍大人给殿下……”   “那一还不快去把他找来!”我受不了绿澜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哪想到他“砰”的一声给跪下了,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昨晚,昨晚他随陛下去了!”   我闭上眼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老娘真的是好久没这么想骂人了,这老东西,还真他妈的忠心啊,说死就死,难道就没想想安安这么一个孩子被留在这诡谲的纷争中该如何生存吗?   一个个的都是些混蛋,闫凛是这样,带个奴才出来也是这样!   我心里怒意难平,突然听到怀里的孩子细细的声音,我低下头看他,摸摸他的小脸,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怎么了?很难受吗?”   闫安摇摇头,在我怀里拱了几下,最后把脸蛋贴在我的脖子上,似乎这样能帮他降低一点温度,让他能舒服一下。   我问绿澜:“安安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   “昨晚。”   “昨晚?”昨晚不是好好的吗?不,不对。   如果昨日我没喝酒,而是直接去看闫安,那么他也许就不会生病了。意思是说,我,喝了酒,睡了一天一夜!   我扯掉棉被,从衣柜里翻了见裘衣给闫安披上,再把他牢牢的抱在怀里,一手把跪地上的绿澜提起来:“我带安安去宫外,你把外面的人打发了。”   进宫前不久我还在京里见过药王那老东西,只希望她还没离开。我一边把安安护得密不透风,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向宫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唔……生病真的不好受,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啊,所以,安安,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药王   大概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我活了这么久,仍旧只是一个人而已。   前一秒还在埋怨女帝和随侍凡事按着自己心中所想来行事,也不顾着闫安,这一秒我就能因着闫安把宫里的烂摊子留给绿澜这么个伺候人的男人。   男人,在这个时代就是柔弱的代名词。   我这人本质上该是比女帝还要恶劣得多的,仗着在这个世界可以过得无法无天,于是我便不会去约束自己的性子,就真的无法无天,随性妄为了。   就去当初去得了这天下,就如当初弃了这天下,就如现在只顾着闫安。   一开始就说了,这个世界的神是站在我身边的,所以我大多时候都能得偿所愿,所以出了皇宫没多久便找到了要找的人。   彼时药王带了个年轻人走在路上,恰逢我从旁边的屋顶路过,顺手牵了她的领子去了最近的客栈,徒留得那年轻人急促的尖叫了一声。   时间紧迫我也顾不上有正门了,直接从二楼的窗户翻了进去,一手松了药王的衣领,任由她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压低了身子悬于床上,轻轻拍了拍闫安弓起的背脊,在他耳边轻声哄:“安安乖,先放手。”   闫安此时脸颊红得不正常,嘴唇却苍白干裂着,闭着眼,看上去神智都有些不清楚的样子,他就这样紧紧拽着我胸前的衣襟,说什么都不愿撒手,像是抓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在手里。   我不敢硬拉,只得跟着躺下来,把小孩抱在怀里,好容易才取下一只手来,招过药王给他把脉。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药王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不过这条在我面前向来行不通,大约药王知道我是个比她更不好说话的人,特别是心情不怎么美丽的时候。   药王收了手,气定神闲的样子:“无事,就是一般的风寒,我先写个方子,喝了药睡一觉边好了。”   她开门叫了小二,看到小二那跟见了鬼似的表情,不等她说话,我直接扔了锭金子过去,小二得了金子眉开眼笑的,拿着药王给的药单屁颠屁颠的走了。   没几息的功夫,有人送了茶上来,药王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顶着一张皱着遍布的老脸笑得一脸恶心的看着我给闫安盖被子:“这几日不见,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的事,也不请我这老相识喝杯喜酒。”   我不想和这人说话,只赏了她个白眼就继续盯着闫安看。   奈何那老太婆是个不甘寂寞的,你越是不理她,她还越得劲,一个人在那边自话自说:“前天听说这大炎多了个叫苏玛栗的摄政王,这孩子莫不是宫里的皇子,我说你这好色的性子也忒过了些,这么个小孩子都能下得了手,你知道我们普通人把这叫什么吗?你个禽兽。”   药王倒了第三杯茶的时候,小二领了个人进来,是刚才跟在药王身边的年轻人,还有手上的一碗药。   闫安拽着我的衣服不放手,我又只得把他抱起来坐好,用被子把我俩团在一处,让他能靠在我臂弯里,然后才接了年轻人手里的药碗。   闫安神智不清,但也知道药这东西不好喝,喂了几勺都给吐出来了。   所幸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真的禽兽又狗血的用嘴来喂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可怜巴巴的叫了声老师。   我赶紧劝着他把药给喝完了,看他苦得白白嫩嫩的小脸都给皱成了包子样,我又掏了颗蜜糖让他含在嘴里。   闫安又在我怀里睡着了,睡觉时小糯米安安静静的,小小胖胖的一个孩子,乖乖巧巧的躺在怀里动都不动一下,只是偶尔扯扯手里拽着的衣襟。   没过多久,闫安就开始发汗了。   就算没学过医术,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于是紧绷的心弦这才微微放松了些。   我抬头看了眼站在床边的年轻人,视线直接划过他,落在药王身上:“我可不认为你是个什么普通人。”   药王喝茶的手顿了一下,像是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我这是回了她刚才的那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值夜班,太无聊了,写一章先。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今天是国丧的最后一天,以闫安的立场是无论如何都得出席的,私以为身边没个会医术并且能够信任的人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我从来未曾觉得自己是个脸皮薄的家伙,于是开口想要将药王带进宫里的话说得也是毫无压力的。   毫无疑问的惨遭拒绝。   大概所谓的江湖中人都是不怎么喜欢朝堂的,其实我也不喜欢,顺便一提,就算是被称作自由自在的江湖我也喜欢不起来——有人的地方就从来不会有所谓自由。   这是多年来我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如此宝贵而富有意义的结论,我是多么真诚的希望药王这快要作古的家伙也能明白,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惜我太高估了她的觉悟,倒是那年轻人挺能看得开的。   居然自发的要求和我一起入宫。   说到这个年轻人,作的是这个世界女人的打扮,大概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倒是清秀可人,行为举止也是十分的大方得体,可惜了是个男子。   说可惜倒不是我瞧不起男人,在以前的世界里,有句话叫做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句话在这个世界用在男人身上也是十分合适的,再则,这小鬼好像对我有那么点不纯洁的心思。   我向来奉行的是可以逢场作戏,绝不能出现什么真心实意之类的麻烦情绪的。   因为这真的会很麻烦,麻烦到我很难在许多年之后再找到可以替代那东西的存在。   所以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对于闫安,也许也是好玩的心情占了绝大多数。   我带着闫安回了皇宫,当然,手中还多了个人,就是那个年轻人,虽然我觉得可能会有点麻烦,但,那只是“有点”而已。   如果我知道闫安会是这个态度,我大概会十分后悔自己现在的决定。   可惜的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到冰清殿的时候,门外跪的那群人果然没了,由此我认为绿澜的能力果然还是不错的,于是讲百奇交给了他,哦,白奇就是那年轻人的名字,药王义子。   我拧了帕子给闫安擦汗,他现在看上去轻松了不少,面色恢复红润,呼吸绵长,只是汗水打湿了发,一根根的凌乱贴在脸颊上,这样看,唔……给人一种好想□□的感觉,啊啊,这么个小孩子就这么媚态外漏,没有本神使了怎么办哟。   闫安退了烧就没那么强的粘人劲了。我取下他拽着我领口的小手,包在手心里捏了捏,复又放下。   翻箱倒柜的找了里衣,就开始擦身子换衣服。我把帕子放回盆里,随手拨开他身前的长发,果然,长得再怎么好看,身子还是个小孩子,完、全、没、有、看、头。   怀着这样的遗憾,我决定出门溜达溜达,叫了紫涧守着。   我想去看看二皇女,之前她还冲我放电开着,我虽是没有断袖的念头,但到底长痛不如短痛,有些拒绝的话就该及早的说出口,免得白白耽搁了人家的青春年华,那该是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   说起来这几姐妹倒是一个比一个孝顺,自闫凛到了这灵堂伊始,一二三四皇女便在这跪了一溜儿,我真想一人给她们发一个苹果,让她们能够更好的坐排排吃果果。   不过我想她们大概不会要,否则怎么让别人知道她们有多悲痛欲绝呢?   这不,连绝食都用上了,连累了我家安安重病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存文,什么时候写了什么时候发文,如果某天没写……没写那就没办法了 ☆、好意   灵堂中很安静,我远远的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有三个女人跪在棺材面前,说到棺材,我不得不说这口棺材果真是足够豪华,其上的宝石之类   的东西抠点下来大概都够普通人家用许久了,虽然我这人有些不拘小节,但庆幸的是还没沦落到做这种事情的地步。   闫凛临死之前给了我个不错的官位,因此,我虽是比较喜欢走窗户的那种人,却多少还是想试试走正门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不得不说,受人朝拜的感觉的确是有点爽的。   我一脚踹开了灵堂的门,正好看到里面三个女人转过身来齐刷刷的将我看着,眼神很是热烈,我深刻的怀疑她们闫家到了这一辈人都有些断   袖的倾向。   对此,我表示亚历山大。   我稍稍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嗨,你们在干啥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词穷了,原谅我在一群犹如饿狗的女人面前实在是找不到多余的言语。   双方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场面有些尴尬,我觉得我有必要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有人先开口了:“摄政王大人怎有空过来这里?”   说话的是三皇女,这话说得,似乎有那么些嘲讽责备的意味,毕竟从女帝身死到现在,我就还没踏进过这灵堂一步,其实,我觉得吧,反正   人都死了,正天对着个腐肉,那人活得也忒没劲了。   所以三皇女这问的也是实话,于是本着别人以诚心待我我也该将真心对人的原则,我也实话回了她:“我一直都有空来着,只是不想过来。   ”   看到三人吃了翔一样的表情我深感不解,天地良心,本神使好久都未如此诚实真心过了,这些人真是不识抬举。不过今天我不是来看她们的   变脸现场直播的,我是来找二皇女闫则的。   我歪着头将二皇女打量了几番,眼睛红得跟核桃似的,我在这里辈分可以说是最大的,但幸而我有一颗不耻下问的心,于是我道出了心中的   疑惑:“你这眼睛红成这样,到底是为闫凛呢还是你父亲弟弟?”   “大胆!居然直呼先帝名讳!”   我将视线落在吼出这话的大皇女身上,最大的感觉这人有些分不清别人话中的重点,况且我还不是在问她,这突然插话的行为,却是有些缺   乏教养。   出于好意我决定替死去的闫凛教训教训她女儿,然后我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大概威力有些巨大,因为懵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对此,我对大炎江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三个女儿似乎智商都有   些令人着急。   我用脚尖提提二皇女的肩头,一时之间有些嫌弃,我担心在这里待久了会被低智商给传染,你说这些人,几十年也就过去了,我这不老不死   的活了许久,也不定以后会有多久,如是被传染了,以后的日子怕死不怎么愉快。   “问你话呢。”   我这话可不是随便问的,听说前天夜里二皇女的父亲及弟弟患了见不得人的病,有人揣测这也许是以前做了些什么,女帝给他们的惩罚。   好在二皇女看上去也不在意我这般嫌弃她,自个儿抹了把眼泪,潸然泪下道:“自然都是有的,父君与皇弟因忧思过度病倒,我这个女儿、   姐姐怎能不担心。”   我摸摸下巴,觉得这人甚是有人情味,决定做做好人,帮她解决了这一难题:“我倒是有办法治好你父亲,弟弟。不过……”   看着她那双突然闪着十万伏特的眼睛,我接着道:“不过你也该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帮了你,你总该回报我一点什么。”   二皇女表情一肃,说话掷地有声:“只要摄政王能治好我父君和皇帝,摄政王有什么吩咐,我闫则自然竭力完成。”   我摆摆手,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也就真的笑了出来:“说得好像要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似的,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之人,   我就是想说,你乖乖待在封地,不要整天想着谋朝篡位的给我徒添麻烦就好。”   二皇女的表情一瞬间像是让人给刷了层白漆似的,见不到一点血色,我嘴唇蠕动了几下,突然站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气急败坏的冲我吼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真是满口胡言!”   我叹了口气,觉着有些无奈,你说她一个永远也成不了真的念头来换她家两条人命,有甚不好的,这又是何必呢?现在人的心思我是真搞不   懂了。   我摇摇头,慢慢晃着原路返回,只得给她留下一点念想:“也罢,你愿意妄想就继续妄想吧。”我一脚踏出灵堂的大门,本着人道主义的安   抚精神,回头对她笑了笑:“反正也实现不了。”   回去冰清殿的路上,路过御花园,见花开得正好,打算摘些回去,放在闫安屋子里,去去病气也好。我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花瓣,看着上面的   彩蝶飞远,突然想起忘了告诉二皇女,既然不接受我的好意就该合计着再准备两幅棺材了。 ☆、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怀着如此遗憾的心情,我回了冰清殿,优哉游哉的再次走了正门,原因很简单,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不要回去最好,但……路途总是那么短暂。   我将花束握在身前,小心翼翼的伸了个头进门里,很好,屋里很安静,第六感什么的,果然做不得准。如此想着,我便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踹回了它原本该在的位置。   进了内间,我深深的觉得不相信自己的人都是得不了永生的,我便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屋里四个人,三个站着的,一个坐着的。   我冲他们的方向摇摇花束,顺便免费附送一个笑脸:“你们看今天的花儿开得多么娇艳啊。”   “栗姐姐。”也许是我的话题不够吸引人,白奇自己另起了话茬,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的,一双水蒙蒙说完眼睛直盯着我瞧。   我空出的一只手蜷成拳头,置于嘴角,咳嗽了两声,那啥,虽然我知道自己想来美貌如花、气质过人、冰雪聪明、人见人爱,但,如此直白而又充满了爱慕的眼神……多少还是让人有些不自在啊。   再则,本神使着年纪都够做他太奶奶了,姐姐什么的,听起来果真很爽,不管多少次。   我心情一好,反应便有些迟钝,没能及时注意到屋里气氛的变化,我觉得我是死不足惜,并且还在向着作死的道路一路狂奔。我看了一眼手中的花束,手一贱便递了出去:“鲜花配美人,甚好。”   白奇眼中的光便更亮了,简直是要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白奇接了花,整个人看上去明显有些激动:“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栗姐姐给我的花的。”   其实我想说,花这种生物,娇艳有余,生命力却不足,再怎么保护都免不了凋零,特别是这种已经摘下来的。不过,人家如此开心,再怎么说身为女人我也不能说出如此不识好歹的话,最终也只得点点头。   我这方点头点得上好,骤然听到破空而来的声音,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所幸本神使身体向来比大脑冻得快,才堪堪拦下了那破开空气向着白奇而去的鞭子,而鞭子的另一头,是闫安。   闫安的力气不小,该说是很大,真的,连我这种皮糙肉厚得刀枪不入的人都能感觉到从鞭子与手掌相连处传来的疼痛感,如果这一鞭子是落在白奇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白奇身为一个只会医术的弱男子,后知后觉一点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能理解的是他尖叫一声之后上前几步,躲在了我的身后。   说实话,我这身高体型,确实是不能当个很好的挡箭牌。但我总不能把人家推开,人是我带进来的,如是少了几根头发带出去,大概会被那老东西追杀几条街,本神使虽是不惧这些凡人,但凡人凡人,总归是很烦人的。   鉴于闫安今日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在线上,有些另我揣测不过来,也实在是不符合平日里糯米团子的形象,我怀疑他是撞邪了。于是我打算与他说道说道。   但他看上去没打算给我说话的机会,手上一用力,撤回鞭子,又是雷厉风行的一鞭子下来,恰恰擦过我的耳迹落在脚边,在地上画了条长长的痕迹,很是有些触目惊心。   我的小心肝停了几停,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绿澜、紫涧身上,对他们挤眉弄眼一阵,大意是“你们家主子到底被哪来的妖孽附身了”。   哪只他们不给我回音也就罢了,还将头猛的转了过去,背对这我,冲着闫安“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只是听着,我都觉得疼,他两动作颇一致向闫安磕了几个响头,异口同声道:“殿下,饶命!”   那声音凄厉得,我觉得都快赶上逢年过节杀猪时的形状了。   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闫安那表情,我觉得此事恐怕有些严重。怎么说呢,闫安这个样子,真的一点都不想一个6岁的孩子,也不是之前表现的那般天真浪漫,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这么些年以来,我最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   但,谁叫他是闫安呢,这地儿没快递,退不了货。   我拂开白奇拽着我袖口的手,几步走到床边,微微弯下腰,对着那圆鼓鼓的小脸,伸出一根手指——我戳。   凹下去了,松手,恢复,又戳,凹下去,松手,恢复。   对此,我觉得甚是好玩。   闫安配合了我一会儿,突然将手中的鞭子一人,手臂往我脖子上一缠,整个人都扑了下来。我赶紧伸手接住,一手放在他后背,一手置于他膝弯,手上轻轻用力便将人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腿上,置于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大人们,请吱个声! ☆、是非之地   我觉得本人是个特纯洁的人,抱着要养成的对象就跟真的抱个孩子似的,不掺杂任何不正常情绪的那种。   但,我觉得吧,我是纯洁了,闫安这孩子似乎不太纯洁。   他进了我怀里就自发自动的分开两条小短腿,一左一右的跨坐在我腿上,身子紧紧的贴着我。   生怕他再发飙,我只得老老实实让他抱了个满怀,还要伸手将他腰给固定住。   我顺手揉了揉闫安脑后的发,柔软得像是细细的沙,从指尖悄悄的溜走,一瞬间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我低下头用脸颊蹭蹭小糯米团子光洁的额头:“安安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小家伙自觉的献上一个湿润的吻在脸颊,憋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老师送花给其他人了。”   “唔,那我们等会儿去御花园摘很多花,好不好?”   “不好!”   不好,的确是不好了,闫安这家伙说话的语气,似乎又开始有些不对劲。   哦,神啊,请把那个可爱天真的糯米团子还给我吧!我家的糯米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黑米做的了?!   我住了声,我觉得时隔多年,我需要重启一下我的脑子。过了许久,我才斟酌着开口:“那你想怎么样?”   以我多年来的经验,要想一个人消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满足那个人的愿望。   但,我忘了一点,人心都是贪婪的。   闫安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两圈,一双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嘴角勾了个弧度,粉嫩的舌头只露了点舌尖出来,轻缓划过唇线,不得不说,这个样子有些诱人,可耻的是,我这个能做人太太太奶奶的人居然被一个孩子给诱惑到了!   我低了头,一时之间眼中似乎只看得见那节小小的舌尖在诱惑着我,我想我大概是疯了,居然很想要去舔一舔那粉色,所幸大错还未酿成,白奇的声音将我的神智拉了回来,所谓悬崖勒马,不过如此。   我在心中感念着自己简直不是个东西,心中对突然出声的白奇很是感激,想着还是要倒个谢才好。   但一抬头见白奇面色苍白跟见了鬼似的,甚觉不解。   遂顺便关心一句:“你还好吗?”   白奇有没有回我我是不知道,彼时我只感到了久违的疼痛。   低头一看,手背都让那糯米团子给拧青了,相信大家都还记得我之前曾经从树上摔下来过,站起来拍拍灰——没事儿。   如今感到疼痛,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气,请各位自行想象。   我和闫安对视了片刻,首先败下阵来,转移了视线。   我觉得我有必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着白奇。   我彼此时终于醒悟过来,带回白奇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就算是为了闫安的身体着想。   我两手从闫安腋下而过,手上微一用力将人提了起来把人放好,左手握拳一击右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样:“啊,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忘了告诉药王了。”   说完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蹭的一下站起来,拽了白奇的手就想脚底抹油,不管怎么说,先把人还回去吧。   拽了一下,没拽动,再拽第二次,听到了白奇的痛呼。扭头一看,天啦噜,天使的另一头被恶鬼,不,闫安给拉住了。   场面太美,原谅我已经不敢看。 ☆、长生   闫安眯着眼睛,笑得很是可爱,他语调软软的:“老师单独带着一个男子是打算做什么呢?”   “单独”两字尤其重音。   我……   我此时此刻好想骂娘,本神使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被一个小屁孩给难住了呢?说出去很丢脸啊。   为了挽回脸面,我觉得就算对方是闫安,我也该硬气一回。   我直接以强硬的姿态将白奇的手从闫安手中抢回来,抱上,走人。   我乘着风,一瞬间就滑出老远,细微之中似乎有风带着一句阴森森的话语穿入耳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总觉得我家糯米团子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啊,算了,事情想多了容易变老,要知道,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都是十分的注重保养的。   注重保养的女人很快把这个令人不太愉快的问题抛在脑后,一路乘着风出了皇宫。   再次找到药王多少还是废了一番周折,所幸在那不负责任的老家伙打包走人之前找到了她。   我郑重的将白奇还给药王,摆出一张应景的严肃脸:“我仔细想了想,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们相交一场,我就不抢你儿子了。”   药王一双眼睛将我俩来回看了几圈,突然拽了我的手,一脸贼相的将我拖到房间的角落,压低了声音问:“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想清楚了,除了我那傻儿子,你去哪里找这么忠心又医术高超的人。”   这也是之前我虽觉得会有些麻烦却仍旧带走白奇的原因。   但如今看来,这原因怕也站不住脚了,毕竟需要被医治的人不太领情。   我也压低了声音与药王耳语:“我也是为了你宝贝儿子的生命安全着想。”   药王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中的嘲讽像是要将我千刀万剐一般:“你当真要护着的人,谁能动得了一丝一毫?”   虽说平日里我都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但陡然被人如此看得起,我表示压力有些大。   我扯扯嘴角,正想谦虚几句,白奇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了过来:“栗姐姐,小白只是想跟在栗姐姐身边而已,再说,再说那个新帝一看就有问题,栗姐姐你……”   声音来得又近又突然,我的小心肝颤了几颤,终是回到了原处,我抬手打断白奇的话:“我说小白啊,你跟着我干什么啊,人说在家从母,出嫁从妻,你该跟着你老娘啊。”   白奇两只手置于身前,我见他两只手指头都绞得泛了白,突然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向着我的方向又近了一步,这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我觉得有些不妙。   其实刚进屋的时候,我就觉得那窗户颇为可爱,此时更是想要与它亲近一番,不料一早就被药王给抓住了。   就这么脚步被拌了两下的功夫,白奇已是将那酝酿已久的话给说了出来。   他说他喜欢我。   我有些头疼,现在这些小孩子真是会给老人家添麻烦,这世界的男人心一个个又都是玻璃做的,一用力就得碎一地。   就在我纠结着既能保着白奇这颗玻璃心,又能打破他不切实际幻想的两全之法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挺大一门框,称得闫安那身板更是小小的,我几步上前,脱了外衫将他团团裹住,将人抱在怀里后摸摸小手,触手冰凉。   这孩子也是个让人操心的,才退了烧,如今穿了这么件里衣就出来了。   我把孩子团成一团,手脚都放怀里暖着,这么不顾人的身体……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冲走廊的拐角处狠狠地剜去一眼,真想拖出来揍一顿!   我退回屋里,把闫安塞进被窝,这才得空向白奇分去视线。   这次是前所未有的正经:“小白,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是何时?”   白奇就站在离我不远处,吸了吸鼻子,笑得满眼的泪光,有种惹人怜爱的意味,但这怜爱却不该是我给予的,至少不是这种方式的怜爱,我不敢再像以往那样为他擦去泪,然后将他哄一番。   这个人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小白记得13岁生辰那日,阿娘将您带了回来,如今小白已经17了。”   “白奇,你这名字是我给起的。”我转头看向一旁面色不太好却仍是站在那里的药王,“当年药王抱着你出现的时候,你比安安还小。”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四年八年,一百年,从开始到最后,我都是现在这个样子。”   “白奇,我已经活得太久了,没有朝气的生命,不适合你。”   “抱歉,我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让你误会,但,我所扮演的角色与药王是一样的。”   言尽于此,我抱着闫安离开。   我想,药王大概就是在等我把这些话说出来,在很多时候,我的长生并不是一个秘密。 ☆、陪你一段又何妨   那些话,不止是对白奇说的,还有闫安。   好吧,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之前想着什么养成不过就是自己心里的一个玩笑而已,这世上再怎么美好的东西,都是留不住的,越是想要   留住便越是一无所有。   这是我很久以前就明白的。   一开始,我以为闫安只是个孩子,不管我做什么,自我调侃也好,玩心大起也罢,就这样护着他到他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这段时间点的陪伴   ,我觉得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将监护人当做伴侣来看待。   我不知道闫安对我到底是个怎样的态度。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这是一种很不能让人安定的因素。   还有一点,我大概是预估错误了,闫安,根本不是一个孩子,或者说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遇到,而未知,向来是我讨   厌的。   我想,闫安现在的能力大概已经足以自保了。   我想着这样也不算是违背了给闫凛的承诺,虽是才开始,却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退,说得容易,彼时的我却没想到,从见到闫安的那一刻起,我便没了退路。   身后有人跟着,该是将闫安送出来的人,在下一个屋顶,我脚上用力,加速,回到皇宫的时候,身后早已没了人。   推开冰清殿的门,绿澜和紫涧已经在布置晚膳,我将闫安交给绿澜,然后转身。   “老师不吃点东西吗?”说话的是闫安,不如之前的疯狂,语气平静得让人隐隐有些发毛。   我脚下顿了顿,转头看他,孩子已经从绿澜身上下来,赤着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脚丫站在地上。我迟疑的半晌,终是默默在心底叹息一声,认   命的将人抱起来,塞进被窝里,让紫涧拿了换的衣服过来。   闫安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或者说他是我最不想要打交道的那种类型的人,之前的表现无一不在暴露他的本性,这种人缺乏理智,不,该说是   有着惊人的理智,但他完全不把这理智放在眼里。   如是不小心遇到这种人,我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太麻烦了,一旦这种人对你产生了兴趣,他就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着你,到死都不停止。   我不知道一个6岁的孩子为何会变成这样,何况还是个在女尊国度的男孩子。   我也不想知道。   我将衣服一件件展开,为闫安穿上:“我和闫凛的约定,我想有必要告诉你——我只守护到你有自保的能力为止。”现在的你已经有这个能   力了,所以协约作废。   闫安乖巧的坐在窗沿,等我将他的腰带系好,才歪着头看我,露出一个带着甜甜酒窝的笑,可爱得就像是西方壁画上的天使:“我知道。很   早以前我就知道了,我以为这次历史还是会重演的,但是您来了,和以前不一样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胸中有个猜测模模糊糊的成了形,却不敢说出来。   我以为我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例外了。   闫安的笑容更加明显,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小小的牙齿,像是会撕碎人的肉一般。他张开手臂,像往常一样缠上我的脖子,肉嘟嘟的脸蛋   蹭着我,语气轻快:“老师真是厉害啊,这样的事情,这么容易就猜到了,真是没有成就感。”   我感觉有点窒息,用手扯了扯闫安的胳膊,没扯动,只得住手。   “所以说,你是想要向我复仇吗?”   闫安支起身子,面对这我,露出一个极为惊讶的表情:“怎么可能,老师什么都没做啊。”   “不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吗?”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造就了现在的闫安。   “是母王不好,没有找到老师,没有带回老师。”闫安凑过来亲我的脸,“而且这次您不是来了吗?”   没有找到我,没有带回我,还铁了心的把闫安往风口浪尖上推。之前我就想过,如果我没有来,那闫安该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里,原来   现在的闫安就是那个结局。   “您来了,我就不会放您走了,更何况……”他压低了声音,将嘴唇搁在我耳畔,“您已经跑不了了。”   闫安将头枕在我的肩上,侧着脸看我:“老师不要做出那样的表情啊,安安会伤心的,反正……几十年而已,对于老师来说,什么都不是吧   。”   是啊,反正我都跑不了了,否则今日闫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找到我。   几十年,几十年,几十年之后,谁知道又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算了,算了,谁叫我就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心慈手软、美貌与善良的化身,下不了手就这样把这变态家伙给了结了呢?   我抬手将闫安抱着:“也罢。”   也罢,就当是向前世的你赎罪吧,也罢,就陪你一段吧。 ☆、如此全能   闫凛那块没声没息的腐肉在灵堂摆了整整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就要准备着送到皇陵里去。   我猜测闫安心里其实是很不乐意去的,以他现在暴露出来的人格来看,我不觉得他是一个多么有亲情的人,况且,闫凛作为将闫安变成如今   这般模样的源头,大概是被憎恨着的。   这样想着,我便问了出来。   闫安抬头看了我一眼,眯着眼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恨一个死得如此可悲的人干嘛,何况还是两次。”   我盯着闫安的笑看了半晌,仔细分辨着他的表情,的确,他没有撒谎,从来没有希望过爱又怎么会恨,恨这种东西是一个正常人会产生的情   感,闫安这种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把他归到“正常人”的范畴。   如是在现代,我还可以给他找个心理医生瞧瞧有没有得治,再不济找几本心理书也是使得的,可惜,这个世界偏偏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闫安说闫凛死得可悲倒也没错,死在自己夫君女儿手中……想必也是她们皇家才能享受到的特权。不过正如一开始所说,对于她们家的家务   事,我没什么兴趣。   闫凛是怎么死的,前因后果我没有追究的欲望,反正——死去都是早晚的事。   我不自觉的紧了紧牵着闫安的手,就算是现在这个小小的闫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是会踏上去彼岸的路,而我,永远都到不了那里。   闫安的手小小的,可以牢牢的拽在手心里,肉嘟嘟的手指在我掌心动了动,软绵绵的身子靠着我走路。其实大多数时候,闫安这个人都能让   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将这世界的美好都献到他面前,只要他要,只要我有,便给。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我怀疑是因为这小子给我使了妖术,就像是之前诱惑着我差点做出怪阿姨才会做的举动一样,这大概也是他做了什么,才能让我的心向着他   ,才能让我明知不对劲却乐在其中,让我说出那样不可能出自我口的话——   “你放心,我定能护你到天荒地老,让你免受颠簸,远离灾害,享尽世间之乐。”不让你再经历之前那些我不曾知道过的种种。   “乐?”闫安低着头,用另一只手捂着嘴笑,笑得肩头直颤,脸说话的声调都有些不稳了,“好啊,那就交给老师了!”   这语气,敷衍又嘲讽,让我很是想要将他提起来,扒了裤子胖揍一顿,我视线在周围人身上转了一圈,将手搁在他的肩上,手上稍微用了   点力,让他不至于肩头抖动得如此明显,我刻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反派boss的经典表情:“在先帝的送葬仪式上笑得如此灿烂,闫安小   朋友,你是不想要皇位了吗?”   闫安将我搁在他肩头的手取下来,用两只小手握住,仰着脑袋看我,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像大人要得某个玩具一样:“那可不行,这皇   位是我的,老师可要护着我的。”   收回看着前方崎岖山路的视线,我捏着闫安的鼻头泄愤的扯了扯,一把将他抱起来:“你们闫家的人总是这般。”对皇位执着得让人恐惧,   真是那人的后代,将她那性子遗传了个十成十。   闫安熟练的将双手缠上我脖子,身子动了动,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好:“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对于闫安的话我不置可否,我从来不是某个人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没有将来,我的将来从来都不是这些人的将来。   我觉得最近自己越发有些多愁善感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日子还很长,我担心有朝一日我会得那忧郁症,你说如果是个普通人忧郁了就   忧郁吧,反正最多不过跳跳楼或是捅自己两刀,嗝屁了就一了百了,可我不行啊,就算我捅自己十刀都没用,那我可不得就成了个成天忧郁   的不死疯婆子了。   阿弥陀佛,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忧郁,这样不好,不好。   我暗暗在心底里给自己打气,天边突然飘来五个字:“皇妹好悠闲。”   是闫则,这二皇女,当真是阴魂不散,我都这样明示暗示给她家亲戚动了手脚,她还这般一个劲的往我跟前凑,莫不是本神使的魅力日益渐   长,已是将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都说了“违背自然规律的结合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看着闫则那副反应不能的表情,我知道,我一不小心把心底的话给说出来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决定拒绝人还是要明确一点好,太过委婉对某些人是行不通的:“我知道我美丽聪明大方乐观开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   厨房,文能挥毫武能安邦,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如此的完美无缺,只要是个人都会喜欢的,嗯,这样说来,我都有些爱上自己了,但是——   ”我站定脚步,面对闫则,严肃开口,“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是不会爱你的!”   话音一落,我听到一阵长长的吸气声,大概也是个为我的全能而折服的家伙。 ☆、白日里的蝙蝠侠   那抽气的人是三皇女,闫执。   见我向她的方向看过去,她赶紧转了头,冲着天空轻轻的吹口哨。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真是没个皇女的样子,难怪就算是当初那个反对   闫安继位的大臣在将大皇女二皇女夸奖一番之后,对于这位三皇女却是选择了直接跳过。   换成是我,我也没办法推荐这种人当女帝。   三皇女不愿说话,大皇女向来台词比较少,至于二皇女,大概还为从被我拒绝的悲痛中缓过神来,一时之间,整个送葬的队伍都静了下来,   其实,所谓送葬,本来就该是严肃寂静的。   唔……大概是有了本神使这个不甘寂寞的活泼可人儿在。   去到皇陵的路还很长,何况还是山路,既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轿,更不能用轻功,实在是无聊得紧,于是我打算去帮助大皇女增加点台词。   可惜,神都不愿赏赐点台词给那女人,我刚起了这心思,树林只从突然蹿出几只猴子,哦,原谅我的口误,是蹿出几只蒙面黑衣侠客。   我抬头看看天,阳光普照,晴空万里,这天气,穿个一身黑,感觉自己都要被这群人给蠢哭了。   也罢,当个娱兴节目也是不错的。这样想着,我抱着闫安默默退后了一步,看着面前这群哭喊着“保护殿下”的人一个个向着那群黑衣蝙蝠   侠冲了过去。   侍卫将我与几个皇女连同一口棺材围在中间,我觉得这忒不吉利,你说和啥东西待在一起不好,非得和个死人。   三皇女闫执就站在我身侧,这女人虽说不像这世界普遍的女人那般肌肉纠结,但那身高也是实打实的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此时她正弯了腰凑   到我耳边:“摄政王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我赏她一个白眼,凑这么近与我说话,鄙视本神使身高不成?我将怀里的闫安往上搂了搂,开始了作为帝师的第一堂课:“安安你看那些黑   衣人看出什么了吗?”   闫安将自己拱成个虾球,一头栽进我怀里,语音颤抖:“安安怕。”   知道闫安的真面目后,再见他如此惺惺作态的样子,说实话,我有点消化不了,你说你卖萌,萌得我一脸鼻血就算了,这装柔弱……似乎不   太适合。我梗咽了半晌,最终将闫安的小脸从怀里给扒拉出来,让他直视那群打得热火朝天的人,严肃教育:“今天老师就给你上第一课—   —没本事就不要出来玩,小心把小命给玩脱。”我转了个头看向大皇女,我这是好心,心心念念的都想给她加点台词,“你说是不是啊,大   皇女。”   大皇女板着一张和旁边那口华丽的棺材甚是神似的脸目不转睛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的轻微笑了一下:“摄政王大人说的在理。”   那扯动的一下嘴角,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给她那一巴掌时那销魂的手感,突然觉得有些手痒。我一手抱着闫安,另一只手举起来,放在   阳光下仔细端详了一阵,礼貌的回给大皇女一个笑:“我这手,好像是对闫回你那张脸蛋有些恋恋不忘。”   大皇女面色变了几变,又开启了沉默是金的模式。可我好不容易递了几句台词给大皇女,又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回归本色呢,我找了块大石   头坐下,抬起脚尖轻轻踢了闫回的小腿一下,等她转过身来,才道:“我听说大皇女武艺超群,你看这些侍卫为了保护你,流了这满地的血   ,你怎么就不上去表现一下呢?”   闫回又是面色平静的盯着我看,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别人看几眼也不会少几块肉,于是就由得她看了,想必又是一个见本神使貌美如花对   本神使一见倾心的痴心儿,看她平日里如此程默寡言,我也就不拒绝她了,如是弄得个抑郁而终就是我的罪过了。   我慢吞吞的从宽大的袖口中掏了掏,摸出一把葵花籽,摊开闫安的手,将葵花籽放入其中。   闫安手小,两只手捧了葵花籽,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老师出门还带了瓜子?”   我摸摸闫安的脑袋,笑眯眯的给他上人生的第二堂课:“瓜子可是看戏听曲的必备用具,安安你可是要记好了。”   闫安歪着头看我,精神抖擞的回:“安安记下了!”   看着那一脸严肃的小表情,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蛋,嗷嗷,好像亲一口,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嗷呜一口亲下去了!   在我抱着闫安猥亵……咳,亲热的这一空当,大皇女的随侍也加入了拼杀之中。隐约之中我似乎是看到原本是大皇女提了剑要下场的,结果   让随侍给拦下了,说什么殿下身份不一般云云,于是就自己去了。   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关注一下她的情况,也是我心地善良了。 ☆、大皇女,你怎么看   有了大皇女随侍的加入,场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变化。   很明显,皇家军这边武艺虽是比不上那群蝙蝠侠,但好歹仗着人多,已经是隐隐占了上风。我一边吃着闫安剥好的瓜仁,一边教导闫安在别   人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该做出哪个动作来回应才能取胜。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还需要我去教,但是……管他的呢,我说着,你听着就好。   我教导闫安教导得正起劲,三皇女又凑了过来,冲着我挤眉弄眼的:“摄政王大人看来武艺不错啊。”   我将闫安扔我手上的瓜子壳哗啦啦的倒了一地:“你不知道我武功天下第一吗?”   闫执眉角抽搐了一下,干笑几声缩回了身子,看上去是没相信我的话,我叹息一声,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世道沧桑啊。   “天下第一怎么不去帮忙啊。”这明显带着恨意和讽刺的语言来自对我爱之深恨之切的闫则。   我吃了闫安递到我嘴边的瓜仁,回道:“当然是因为……”我抬手抓住向我怀里的闫安急射而来的利箭,箭尖在阳光下泛着黑绿色的光,看   来是蘸了毒。我将箭握在手中上上下下的看了几眼,而后在手中旋转几圈,将箭掉了个个儿,箭尖直指树林,手腕带动着手指一个用力,那   箭便向着来的方向,击落了再次飞出的毒箭继续破空而去。   我将闫安在我怀里拱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理顺,继续道:“当然是因为我的任务是保护闫安啊。”其他人的生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果……果然是天下第一。”   对于闫执的赞美我全然收下。   吃完闫安剥好的最后一粒瓜仁,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对侍卫首领道:“休息够了,我们走吧,安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得   赶回去吃晚饭呢。”   侍卫首领拿着剑,看着我的脸上,充满了……表情有些纠结,原谅我读不出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汗,冲我吼:“请摄政王大人带着殿下先走   ,我们随后就跟上!”   我让她那似是泄愤的怒吼给惊得退了两步,抬了手,恰好两指夹了一柄斜后方刺来的剑尖,顺着力道转过头去,生面孔,不认识,但穿者侍   卫的装束。   我手上用力,直接将那剑给分了尸,手腕翻转间直接将手中那半截剑还给了它的主人,不过似乎有些用力过猛,扔它主人眉心上去了。   看着砰然倒下的强壮身躯,我在心中念了声阿弥陀佛算是为她超度了。   “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要得我家安安的性命下这么开了这么大一场戏,连观众席都给包下了。”我踏过倒下的那人,向着已能看到影子的皇   陵方向而去,路过沉默寡言的闫回时顿了顿,“大皇女,你怎么看?”   我明显看见闫回额上青筋蹦了几蹦,胸口起伏了几把,终是咬牙切齿道:“难不成摄政王认为是本王做的?!”   “啊,原来是大殿下你做的吗?”我抱着闫安向着离她相反的方向跃了几步,对此表示很是惊讶,这大皇女平日里看着以为只是个缺心少肺   的,没想到居然是个,“禽兽。”   “就算您是摄政王,您也不能说大皇姐是……那啥啊。”   我看着闫执,觉得自己很是无辜,“我把心底话说出来了吗?”   闫执郑重点头,在她点头的那一霎,我突然觉得看这位三皇女很是顺眼,感觉这人——忒上道,总是能完美的跟上本神使的节奏。对闫执露   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后,我用了点内力将话语传达出去:“蝙蝠侠们,你们别耽误本……本王的时间了,这不忙着埋人吗,你们好歹给点面子   呗。”   我确信我的言语是传达出去了,奈何人蝙蝠听不懂人话,我视线在四周晃荡了一圈,顺手借了侍卫首领手中的剑,看看闫安:“安安啊,我   们得礼貌待人,但如果那人在你礼貌之后却不能回应你相应的礼貌,你就该用武力待人了,这种人,我们通常称为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这些话,我已经在蝙蝠侠们的四周晃荡了一圈回到了原地,将干干净净的剑送回了侍卫首领的刀鞘里,带队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闫执问我:“不留活口吗?”   我转头看闫回,再次给她递剧本:“大皇女,你怎么看?” ☆、皇陵   大皇女是个什么看法,我是不知道,人高傲自持,到了后来压根儿就不理我。   对此,我感到深深的寂寞感向我扑面而来。我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捏捏闫安肥嘟嘟的屁股,手感很是得我意,我一低头,就看到闫安正仰着他   那张萌死人的脸蛋,鼓着腮帮瞪我,这闹别扭一样的小表情,让我心肝一颤,一时也没注意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   就狠狠几口亲了下去。   大概是平日里这动作做得过于熟练了,看到身边几位一副见鬼似的表情时,我才咳嗽一声,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作出一副正   人君子的样子,同时手下偷偷又捏了把闫安的小屁屁,谁叫他故意作出萌得人心都要化掉的表情来勾引我的!真是个坏小孩!   好了,现在坏小孩也不愿意理我了。   在这枯燥的氛围中,皇陵好歹是到了。闫凛的坟墓安在山巅,看上去豪华又醒目,一看就是故意招贼的。   招贼的皇陵只能一部分进去,比如我和几位皇女,比如几个随侍,比如——陪葬的奴才婢女。   顺便一提,此次来皇陵,我扮演了两个角色——摄政王和闫安的随侍。没办法,事到临头,不管是紫涧还是绿澜都说有事来不了,也亏得我   向来秉持着为安安服务的宗旨行事,做个随侍也是心甘情愿的。   一路弯弯绕绕的终是到了安置闫凛棺木的某个房间,婢女将棺材放在中央的高台上,所有人站在下首,听着礼官诵读那些乏味的言词,说实   话,当真是十分的乏味,比一路安静的走过来还要无聊许多,你说路上就算变成了个狗不理,本神使好歹也能看看风景,在这坟堆里面,我   还能看个啥?   于是我手贱的扯了扯站在我身边的闫安的发梢,闫安低着头,伸手夺了自己的头发,小小的身子往远离我的方向挪了两步。   我……我的内心泪水在奔流,我家安安真心不理我了!早知道就不手贱了,明知道对方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不成比例还随便捏人屁股。不过   ,不是亲亲都不反对嘛,捏捏屁股肉而已,安安,你当真是忍心抛下我了吗?!   我在内心哀嚎了几番,礼官的台词终于是念完了。为了弥补我在闫安心目中的形象,我决定再抱抱他,这次绝对不、捏、屁、股。   然而他完全不给我这个机会。   本神使活了这许久,从来还没讨人欢心过,面对变成狗不理的局面,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也没得什么灵机一动的迹象。眼见着出口的光已经   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但我的内心还是一片迷茫——我家安安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也许是神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唤,皇陵门口处突的出现了一膀大腰圆的婢女,她一手按在墙上的某个凸起处,一边青筋爆裂的在那方撕心裂肺   的吼:“凭什么要让我们来陪葬,你们这些皇女大臣和我们一起死吧!”   真是一有志气有理想的好女人,可惜吼完这句话后她就自杀了,顺带着陵墓的巨大石门也开始抖动着发出巨大的声响,夹杂着石子开始缓缓   的往下降。   礼官面色苍白,撩了衣摆就开始撒腿狂奔,边奔边喊:“皇陵的门关了就再也打不开了。”   于是整个队伍都骚动了,一个个没命的往门口奔,连正常时候常喊的“保护殿下”都消失了。   很多事,我想到了开头,想到了过程,却没料到结局。这点距离,对于我来说,真的不能算得上是个距离,于是我心安理得的欣赏了一番人   们为生命而奋斗的充满朝气的样子之后觉着我也该走了。   脚下刚踏了一步,我顿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居然把闫安给忘了!   习惯真是害死人,一个人惯了,到了紧要关头居然把人给忘得一干二净!视线在混乱的人群里晃荡了几圈,唔,我家安安天生能吸引人的眼   球,一眼就看到了,很显然他也看到我了,或者说是一直看着,大概是在思考我这没记性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给想起来。   我转了身,刚向闫安的方向提了脚,脚尖还没来得及落地,迎面一人就朝我撞了过来,就在我被这人撞得脚下踉跄的时候,闫安脚下的石板   突然裂开,在他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向我伸了手。   既然做出一副要抱抱的姿势,该也是不生我的气了,于是我乐颠颠的将往我身上撞的家伙随手扔了出去,在石板合上之前跟着跳进了地底,   将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一顿揉搓。    ☆、诱惑   地洞有些深,掉了许久也没到底,伸手在四周划拉一下也没碰到墙壁什么的,其实没碰到也好,这洞里黑漆漆的,谁知道墙漆上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虽然之前有次本神使掉下悬崖也没被摔死,但多少还是会痛的,由此可以推断,就这样直直的掉下去大概也是会痛的。   世人都说皇陵之中机关众多,你说这下面如只是些削尖了头的玩意儿倒也罢了,万一是个蛇坑就完了,我随是不怕那东西,但赖不住人家长得不太符合本神使的审美,何况,就算我不怕,不代表闫安也无事。   综合以上各种因素,我久违的动用了以前神赠送的防护罩。这防护罩它不但能散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还是个圆形的,因此我们一到了底就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这也是我许久不用这东西的原因,滚几圈下来,人都得晕,就算是本神使,也不例外。   我以横躺的姿势悬浮在防护罩里,静静的等着那股眩晕感过去,闫安两只小胳膊正抱着我的腰躺在我怀里一动不动的。   我蹭的一下坐起来,顺便两手绕过闫安的腋下将小孩提起来,仔细看了看,面色很是苍白,眼睑闭得很紧,像是再也不愿睁开了一样。我心里有些慌,曲起腿,让闫安坐在我腰腹间,捏着他的肩膀晃了晃,语气有些抖:“闫安,你怎么了。”   闫安一张粉白的小嘴抿得死紧,不见丝毫血色,伸出的手攥成了拳头,颤抖着环上了我的脖子,身子软软的贴上来,整个人都在诉说着“恐惧”这个词语。   我俩就这样悬浮在防护罩中,我一手搁在闫安的腰间,一手顺着他散在脑后的发,一下,又一下,直到他完全平静下来。   “老师,你不会丢下安安的,对不对?”   哦,这可怜的寻求安慰的小少年的声音啊,好吧好吧,让姐姐来给你安全感,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心灵吧,我内心荡漾的同时终是没忘了回答闫安的话:“你看我不是和你一起下来了吗?放心吧,我说过了,会一直护着你的。”   闫安将脸从我颈窝里取出来,看着我撇嘴,一脸的委屈:“刚才你明明就完全把我忘了,想要一个人走的!”   这……咳,这不是一时忘了吗?   面对闫安的控诉,我赶紧扯了个笑脸赔罪:“我保证,保证没有下次了,安安可是我家的命根子哟。”说着还抱着闫安拍了两下背,以增强我言语间的说服力。   大概是我的表情过于谄媚,让闫安也有些不忍直视,他暗自转了头,将视线落在了防护罩上,眉头一挑,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着一双眼睛将我看着,有种魅惑天成的感觉:“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一手捂了砰砰乱跳的心口,一手放在鼻下试试有没有什么红色的不明液体流出,结结巴巴的回:“妖孽。”   好吧,又让一个孩子给弄得面红心跳了,不过这真的不怪我没出息,是真的闫安当真是要做出一副诱惑人的样子,绝对没人能把持得住的,这就是我觉得这家伙学了什么妖术的原因。   闫安半低着头,轻轻的笑,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他发下掩藏着的殷红嘴唇和一截白皙的下巴,他侧着头看我,抛弃了平时那种萌萌的表情,给人一种无上的诱惑之感,他的一只手在我的颊边游曳了一阵,而后轻柔的捏着我的下颌,说话时,吐出的气息都近在咫尺,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上那微启的唇:“老师,您在说什么呢?”   我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像是坠在梦境里,四周都是一片温暖的雾,看不真切,却沉溺得不愿离开,真是——会诱惑人啊。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来,伸了舌尖向着那挑战了我耐心许久的唇角舔了过去,看着闫安僵硬的小身板,我笑得越发开怀,两手捏着他脸颊上的肉往两边扯了扯:“哎呀呀,小小年纪便这般会诱惑人,长大了可如何了得,不如让本神使现在就制裁了你这妖孽吧。”   闫安的包子脸让我给拉变了形,说出的话也听不分明,只得鼓着眼睛瞪我。   我玩够了便放了手,分明没使什么力,奈何这人皮肤过于娇嫩,硬是起了红印,我看得心软,又只得给他揉揉,怕闫安又闹脾气不理睬我,只好会他之前的话:“这也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是个防护罩,启动的时候刀枪不入啥的。”   其实这东西于我而言没多大用处,只是这东西一开始就技能绑定,否则直接给了闫安也是好的。既然用处不大,多说也是无益,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弄明白比较好,于是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安安,之前我就发现了,你内力深厚,要运用轻功躲过掉地道的悲惨命运合该也是轻而易于的。” ☆、炉鼎   说闫安内力深厚真的不只是说说,虽然比起我来还是差了那么个十万八千里,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是很厉害的了,不,该说,这内力,对   于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来说,也算是多的了。   之前闫安用鞭子的时候我就探过他的脉,我以为这内力该是有什么人传给他的,否则就算他的真实年龄不只是6岁,这身体却实实在在的是个   孩子,重生,是不可能携带着内力一起。   况且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都没有想过,闫安其实根本就不会武功,该是说徒有内力而无招式,就像是一个拥有丰富的宝藏却永远没办法用   出去一样。   “不会武功?传授你内力的人没教过你招式吗?”除非那人像是武侠电视剧里一般,来个临终之前将毕生内力强行灌注到闫安体内。我们先   不说一个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皇宫里的人是怎么遇到一个将死的绝顶高手,就说这内力……其实我一直觉得有些诡异。   闫安望着我时,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里像是星辰一般流淌着光:“哎呀,原来老师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这内力,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吗?”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闫安用这种表情与语气完全相悖的方式和我说话了,会让人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像是身边呆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什么危   险的未知生物,尽管这生物也许并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威胁。   我叹了口气,将闫安抱起来,操纵着防护罩漂浮着开始移动,淡淡的光晕照着漆黑的地洞,像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   “所以说,才需要安安你告诉我啊。”其实之前我是不打算问闫安关于之前的事情的,但不了解情况,很多时候会使我陷入被动之中,就像   这次一样,虽说我是被动主动都无所谓了,反正,是死不了的,或者说,如果能长眠也是一种幸福,但闫安和我不一样,重生也好,转世也   罢,他闫安,不管如何都只是一个血肉之躯,他还这么小,身处在这权欲的漩涡之中,稍有不慎,便是深渊。   在漆黑的地方想要寻找出路,时间总是会被拉得十分漫长,这漫长的时间足够我用来细细的听着闫安叙述他的过往。   【这内力,来得是很容易的,独特的修炼方法,这可以让一个人短时间内拥有浑厚的内力,但是,这样的方法修炼出来的内力是没有与之相   匹配的招式的,没有招式,在很多时候其实都只能为鱼肉。   况且,内力在体内越集越浩瀚,然而缺少疏通的路口,那修习的人终是会自取灭亡。   这样的修习内力的法子并不是人们无聊了,研究出这样鸡肋的东西,而是因着,这修习的人根本就没有修习招式的必要。   因为,这习得内力的人只是作为炉鼎存在的。】   “炉鼎?”这两个字在我口中绕了几圈,只觉得微微有些发苦,又有些莫名的怒意,居然,有人想要将我护着的宝贝当成炉鼎来玩弄啊,真   是……想让那人尝尝什么叫身不如死啊。   在淡淡的光晕中,我见着闫安抬头斜了我一眼,很是不满:“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我将怀里的人往上搂了搂,赶紧笑道:“当然要。”   【要学这内力还得是童子之身,只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学这功法,终有一日,会有人与之行鱼水之欢,得了全部的内力,而习了内力的人   ,注定会成为任人亵玩的妓子。所以,为了讨好那些女人,我们还必须学魅惑之术,听说,在行房事的时候很是能增加些情趣。】   漂浮着的防护罩停了下来,闫安这次连瞪我一眼都省了,语气居然还染上了些无奈:“你又怎么了?”   我抱着闫安一屁股坐下来,将头一昂,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操纵这玩意儿是需要集中精神的吗?本神使现在没心情控制它!”所   以我们还是说完了再走吧,我怕等会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跌个狗吃屎就不好看了。   闫安扯着我的脸颊,笑得跟个祸世妖精似的:“我都没生气,你在这里气个什么劲。”   哎呀呀,这小屁孩今天还翻了天了,居然连本神使的脸都敢扯,连尊称都给去掉了!我心里那个气啊,我……我算了,本神使大人不记小人   过,不和他一般见识。   好在闫安不想我平日里做事那般得寸进尺,见我没反抗,他扯了一会儿就松了手,并且还附送一湿漉漉的亲亲,如此上道,我表示很是满意   ,既然是这样,再让你多捏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我瞬间觉得自己真是心胸宽广,于是我不经意间摆了个施恩的表情:“接着说。”   闫安背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我:“说完了。”   “怎么可能就说完了,事情的起因发展经过结果,你一样都还没说好吧!”才夸他不得寸进尺,现在就敢这么敷衍我!   闫安后背靠在我身上,俨然是将我当了个软靠枕:“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感兴趣吗?”   我张了手臂,将闫安自身后抱好,让他能躺得更舒适一些:“可是我现在很感兴趣!”感兴趣到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想放过,等我听完了这   故事,老娘就去端了那些混账的老窝!   闫安闭着眼睛,表情安详得如同西方壁画上的天使,没有狰狞没有恐惧,偏偏那从唇角溢出的低低笑声瘆人得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一   一说给你听。” ☆、最后,你出现了   跟这次一样,在同样的时间点,女帝颁下了旨意,让闫安继承皇位,那时候她不曾找到苏玛栗。   同样的时间,她死了,她的随侍也死了,闫安的身边只有绿澜和紫涧,而两个深宫里的奴才就算拼了命,又能做什么呢?   宫里没有所谓的亲情,人们最注重的是金钱和地位,权欲是每个皇女心中的一颗毒瘤。   很显然,闫安,成了她们登上至高权位的绊脚石,不,或许连绊脚石都算不上,一个六岁的孩童,没有足够他遮风避雨的依靠,就算是即将继位的未来女帝,也只能如蝼蚁一般。   她们甚至不用使多少了不起的计谋,发现他性别更是迟早的问题,而这,成为他之后苦难的开端。   她们知道了他的性别,却没有打算公布于世。   皇室中,有人与江湖中的人有了勾结,她们知道一种可以快速得到磅礴内力的法子,她们觉得闫安会是块很好的材料,不管是相貌还是身份,亦或者对于一部分人而言,看见他痛苦就是莫大的欣慰。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被送到了那里,那些人会用□□的目光看他,会用低俗的言语侮辱他,让他学注定成为别人的内力,让他学那种让他厌恶的媚术供她们享乐,如是不听话,便在腰间松松的系根绳子,从高处推下去,借着一点微弱的光可以看见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嗅到腥臭的呼吸,与这次掉入地洞有些相似,所以之前反应才这般大。   她们将他当做玩具,当做注定被猥亵的妓子。   她们在等着那一天。   而闫安也在等,等着自己平日里厌恶的魅术能够超过所有人,连她们觉得只能用来增添房事乐趣的固有观念都能超过。   他把自己领悟出的魅术教给其他被关在一起的男童,在悄无声息之中酝酿着反抗,像是蜘蛛在暗夜里吐丝,要在不经意间将敌人拆吃入腹。   没有人会对供自己玩乐的东西抱着警惕戒备之心,所以,他们成功了,诱惑着她们入了地狱。   那些整日里垂涎于他的,那些整日里□□于他的,到了最后,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   他杀尽了那些江湖里的人,屠戮了整个皇族里的血亲,就算他男子的身份被世人所知晓,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反对的话,因为敢说这话的,都死了,连着她们的家人。   他不理会朝政,不在乎百姓,他活在这个世上,把持着这个国度,他却如同一个厉鬼一般要将这锦绣江山拖拽着,一起下了地狱。   他说:“最后,你出现了。”   我将下颚搁在闫安肩头,整个人都自他身后懒懒的贴在他身上:“为什么是最后?”我觉得吧,就算是他毁了这个世界,我也没兴趣去杀了他,来个为民除害什么的。   闫安身子动了动,好似要挣脱我的禁锢一般,奈何力气不够,也许是也没那真心想要挣脱的想法,动了几下便停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低低的笑起来:“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你总是能不受魅术的蛊惑。”   对于这至高无上的赞美,就算厚脸皮如我,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受了,我觉得我总是在被诱惑。   闫安伸了根手指戳我的额头,笑得鄙视:“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那副呆蠢的样子。”   我眉头一竖,差点要跟他吵一架,本神使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人敢说本神使呆蠢,这词,怎么看也不是用来形容我的。   “别不服气,唔,我想想,那天你是半夜进了宫,偷偷潜进和炎宫的,掀了我的帘子就开始流口水。”   我……咳,这话我信了,不说是长大后的闫安,就是这个小小的闫安,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觉得我那形容就与疯子有些相似,那骤然一见了个美人睡意图,发呆流口水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   闫安这是还没用魅术就把我给迷晕了头了吧!什么不受魅术的蛊惑,这分明就是用不着蛊惑啊!   “当时我就想,这哪里来的蠢货,不过你既然能无声无息的进了我的住所,在能力上,我肯定是怎么都及不上你的。”   “然后你就用魅术了?”   闫安点头:“你反而就清醒了过来。”   我瞬间无言以对,大概是我反射弧比较长,脑电波没接到信号。   我将闫安转过来面向我的方向,看着他,很是认真的表示:“你再做一次,这次我保证接收信号!”怎么可以这么不给我家安安面子,就算是前世的自己也不行!   “别闹。”   我撇撇嘴,对闫安如此的言语很是不满,于是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友好了:“然后呢,我没被你的魅术给惑住,然后就宰了你,为民除害了?”   闫安扯着唇角看着我笑,透着股嘲讽的意味:“你觉得自己是那种有正义感的人?”   “跟你没关系,我之前告诉过你吧,修习的内力如果一直存在体内,终有一日,身体是会坏掉的。”   所以说,我家安安一直是清白身啊。   “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是灯尽油枯了。”   “故事讲完了?”我从袖口掏了掏,拿了只烧鸡出来,端详了少许,问闫安:“你要吃哪个部位?”   闫安划拉了半只鸡过去,我将另外半只扔回袖子里,抱起他,操纵着防护罩继续前进。   闫安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捧了烧鸡啃,一张小嘴油光油光的,他抬头问我:“你不吃吗?”   对此我很是无所谓:“反正不吃也饿不死。”   于是闫安低头继续啃他的烧鸡,等一只烧鸡吃完,伸了两只滑不溜丢的手掌在我眼前晃悠,我立刻乖乖的掏袖口,摸出一叠手帕和一瓶水来,给他洗了手喂了水,听他问:“你之前不是不急着出去吗?”   “嗯…突然想起有点急事。”   闫安一把掐住我的手臂,阴森森的目光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了,不准你离开的。”   我抽回自己的手臂,只觉得这丫力气忒大,面对闫安的明显不开心,赶紧做小伏低:“带你一起去,放你一个人在宫里,我才是不放心的那个好吧。”   闫安点头,表情一瞬间跟春暖花开似的,今日我是见识到什么叫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了,这恶鬼变成天使简直不需要停顿啊。他又软软的靠在我身上,问:“你要去干什么?”   我停了下来,空出一只手抬起闫安的脸,伏低了身子与他视线平齐,用我认为的最柔和的语气告诉他:“没什么,就是去宰一群娘们儿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觉得够粗了 ☆、是我自愿的   世人都说皇陵之中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成了女帝的陪葬品,然而这话对于向来深受神的眷顾的我来说,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我抱着闫安在这皇陵不知哪个疙瘩窝里晃悠了许久!虽说还没找到出口,却全然没遇到个危险的影子。   “你到底知不知道出去的路?”这疑问来自一直在线哦怀里吃好喝好的闫安小朋友。   我低头看他,表示很无奈:“之前不是有人说皇陵的们一旦关上就打不开了吗?这地儿又不是我设计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出去的路。”   话尾落下是闫安沉默着,我明显看见他额角的青筋欢快的蹦了几蹦,他低着头不老我,言语一字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你晃悠了这半晌都是在做什么!”   “碰运气啊。”我回得理所当然,“你要知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闫安深吸了两口气,才仰头看我,表情很是平静:“放我下来。”   我依言将他放下,看他转身就走,赶紧将人拽住:“你知道路也不要丢下我啊。”   “放手!”   我赶紧缩回手,这语气,听上去很是不太妙啊,不过我也不敢放任他走出这防护罩,于是跟个无怨无悔的老妈子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   闫安站定脚步,猛的转身面对我:“不要跟着我!在这里等着。”   我觉得闫安这是让“出不了皇陵”这论断给吓傻了,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正打算苦口婆心的劝说一阵,他又突然笑了,露出个白面馒头似的笑脸来,连声音都软糯了:“难不成老师打算跟着安安去如厕吗?”   我无言以对,好吧,是我不好,忘了这人吃了喝了总是要释放一下的,于是我又掏了掏衣袖,递了一塌纸过去:“需要多少?”   闫安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纸,那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将我拆了重组,好歹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摸摸鼻尖,表示自己真的是十二分的无辜,我这什么都没做,闫安就气成这样,这小子,气量忒小,算了,谁叫本神使大人有大量呢?   好在闫安虽然莫名其妙的提前进了更年期,理智倒是还在,就转了个弯儿,让我看不见他而已。   我躺半空中悬了会儿,估量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本是想要问上一句,又觉得这世界的男子普遍羞涩得很,万一是遇上个便秘,也不好说不是。   于是我决定再等上一等。   这一等,时间就撒了欢儿的跑了过去,我觉着吧,这便秘也合该便好了,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没半点回应,我忍不住要皱眉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就像是我运气好得逆天一样,闫安的运气差得也是逆天!   我心里不安,连带着语调都跟心跳似的不太平稳,防护罩闪烁几下!差点没息了光,我落了地,脚下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几步绕过那碍人眼线的转角,就见有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无意识的抽搐了两下,才像是如梦初醒般跑过去把人抱起来。   面色苍白,嘴唇乌紫,眼眶晕黑——这是中了毒。   我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后悔自己的学艺不精,仗着自己不老不死没病没痛就不讲医术放在眼里,唯一能贴着点边的就是那害人的毒术,却对于解毒之法也是一窍不通。   以往总有些人说我是冷漠无情又高傲自负,我一直不以为意,现在才觉得那些人说得很是有道理。   我轻轻拍闫安的脸,人没叫醒,反倒吐了我一身的血,白衣配热血,尤其刺眼,这是第一次,我这衣服上染了其他的色,我却是没有心情去追究了。   我坚信这皇陵该是有其他出路的,不然也不会出现盗墓之人了,我也坚信凭我的运气,找到那出路也是迟早的事情,然而闫安现在是等不了那迟早了,我却没有丝毫的法子。   闫安的呼吸很轻,轻得我都有些听不清明了,小小的身子倒在我怀里,软成一团,没有丝毫的力道,一张脸失了血色,透明得,像是随时会离去。   之前闫安一直说不准我离开、我逃不掉之类的,我觉得,既然他要留我,与我而言,在哪里其实差别都不大,留下来虽说从来不曾抗拒,却也谈不上欢喜。   现在我才知道,不是他不要我走,留下来,是我自愿的。   让他像其他人那般,在我生命里匆匆而过,我,做不到。 ☆、心之所向   我感到彷徨无助,无能为力的感觉有时候简直能把人逼疯,我感觉理智在离我而去,心中既狂暴得想要毁掉这目之所及的事物,又疲软得没有丝毫力气,我停下杂乱的步伐,深深的吸气,入肺的尽是这地底的尘埃,让人心中郁结。   我的信心崩塌,手在颤抖,我找不到出去的路,我承认自己骄傲自大,有恃无恐,但当人需要与时间赛跑的时候才知道,你永远都没办法超越它,好久好久,我都没有如此深刻的体会到时间的宝贵了,久到我已经忘了要珍惜时间,哪怕只是一分一秒,曾经的我是那么的看中,但也是时间消磨了这种看中。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颤着手取出那挂在颈项上藏在里衣中的项链,我将项链凑到唇边,说出的话是带着颤音的无助:“帮帮我。”   项链没有任何的回应,整个空旷的地下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后来的歇斯底里:“帮帮我,求你了!”   “我知道你能听到的!”   “求你帮帮我!”   “混蛋!”   “回答我!帮我,救救闫安吧,你要什么,我都愿意交换,求你了。”   项链是冰凉的,就算放在里衣中也染不上丝毫的温度,它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手心,好像它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既然没有价值,这种东西还留在身上做什么!   没有价值的东西就该扔掉。   我近乎粗鲁的将项链拽下来,扬起手就要扔掉,却陡然听到低低的□□,我低头,闫安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漆黑的瞳孔散大,像是没有焦距,我却欣喜若狂,只因听到他喊“老师”二字了。   我连东西也忘了扔,紧紧拽在手心犹不自知,放低了言语,怕呼吸一大,便将人吹散了:“安安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你才是……别怕。”   我怔了一下,哦,原来害怕的人是我啊。   闫安气息微弱,连说话都是一字一顿、断续难接:“我身上、有药丸……你……咳,拿出来……”他像是卡住了呼吸一般,拼了命的深吸了一口气,咳出一滩深褐色的血才继续道:“拿出来捏碎。”   我本来就没了主意,现在突然有了方向,自然是照做。   闫安说在这里等着,我便只能抱着他在原地干坐着,搜肠刮肚的和他聊天,深怕他又闭了眼,不再理我。   闫安说:“那你就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   我的事情,我虽然是活了很长的时间,但说实话,我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我又想要尽可能的把言语延长,再延长,让他能够一直听着,清醒的听着。   我从最开始说起:“我以前有个名字,是父母起的,叫做苏钰。我觉得这名字起得很应景,因为我大多的时间都用在了睡觉上,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父母看我的眼神就充满了无奈忧伤,他们经常会摸着我的头发,很温柔很温柔的说‘钰儿要加油啊’。   于是我一直很努力,努力的活下去,努力的打破了医生的死亡预告,他们都说我活不过12岁。   后来我有了一个弟弟,那时候,没有人再告诉我说‘阿眠要加油啊’,他们好像已经放弃我了。   其实我自己也很累,每天都累,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但是我不甘心啊,凭什么我就得被抛弃呢,被这个世界抛弃,被父母抛弃,所以我比以前更努力的活着,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知道这个抛弃了我的世界有多美好。   于是我开始旅行,一个人的旅行,因为父母需要去照顾年幼的弟弟……”   这些记忆,我以为早就被时间腐蚀得不剩一点了,却在讲述的时候还是这般清晰。   “然后呢?”   我把闫安抱起来,让他软下去的身子能够更好的依着我:“我踏遍了世界的很多地方,不可否认,这个世界真的是很美好,就算是危险的沼泽丛林也有它独特的魅力,我更不想离开了,我每夜睡觉之前会在心里祈祷一番——希望明天还能看到太阳升起时候的绚丽。   唔,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死亡不是因为他们所预言的身体状况无法负荷。那时我到了一处无人去到的野地,那里有悬崖,很陡,悬崖表面是坚硬的石,却在缝隙一种有朵颜色艳丽到诱人的花开了出来。   终究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与那花一起掉了下去。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甘心,那天是我20岁的生日,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地方,我还没有见过,凭什么,我就该放弃,那时候,我发现人是有灵魂的。   不过说是有灵魂,其实我也没见过除了我自己以外的灵魂。   丢弃了躯壳,我不会再为呼吸空气而烦忧,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忍受疼痛,我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到任何一个我想去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放松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知道,我快要消失了,彻彻底底的,但是,我还是不甘心,其实我一直都不甘心,心中有那么多的不愿,那么多的愤懑。   直到遇到一个人,他跟我说‘我是掌管轮回的神,我可以让你活下去,在另外一个世界活下去,我可以给予你无尽的生命,可以供你随心所以的能力,让你过得快活,但作为条件,你要替我完成一项任务’。   他说‘任务的内容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除此之外,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不会反对吧’。   我当然不会反对,我可以活下去,无尽的生命,只是听起来就美好得让人情愿沦陷,我接受了任务,他给了我可以联系的项链。”我抬手将手中的项链拿给闫安看,随手将它扔进衣袖:“但是从来就没联系上过。”   我将已经陷入昏迷的闫安抱紧,将唇置在耳边呢喃:“神说,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随心所欲,我现在的心之所向便是你,所以你一定会无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看到晋江说描写面部以下的亲热都不行,被逮着还得罚款,瞬间觉得木有爱了 女主原本的名字改成苏钰了,突然发现和别人的名字重复了 ☆、得救   闫安说,捏碎了药丸,在原地等着。   我就坐在原地等,四周寂静得让人心生恐惧,我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但是我怕,怕他等不了,当一个人唯一等做的只剩等待的时候,时间会   被无限拉长。我取了厚厚的披风将闫安裹起来,体温却仍不见上升。   我觉得我不该等待的,就算是在以前那个世界,被所有一切都放弃的那个世界,我仍然在不甘心的挣扎,所以我给自己换来了永生,现在,   我凭什么就该放弃,就该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他的。   站起身,因为长时间的盘膝坐位难免让我腿脚有些麻木,我踉跄着撞向一旁的石壁不忘紧紧将闫安护在怀里,没有想象中的靠在墙面,我身   子失了平衡,直接摔在了地上,背着地的。   一瞬间强烈的光线让我睁不开眼,刺激得眼泪都窜了出来,猛然听到有人跪下,溅起了尘埃,口中喊着:“主上。”   我忍不住勾了唇角,继而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连胸腔都在震颤着发痛,我就说了,在这个世界我的运气是好得逆天的,就算闫安他是个   天煞孤星我也能将他给留住了。   我感觉胸前的衣襟被收紧了一下,闫安的声音低低的飘在耳畔:“你是傻了吗?”   我点着头站起身,也许是真的傻了,要不,怎么可能就这样被骂了还点着头附和呢?我看着眼前跪了一圈的人,衣服是黑色的底,有如血一   般的丝线勾勒着看不懂的花纹,这衣服我见过,将闫安送到药王那里,寻到我的时候。   我从来没觉得这群人是那么的可爱。   可爱到我连声音都放低了:“你们谁能救他。”   有人站了出来,离我一尺远的地方伸出手:“摄政王可否将主上给我。”   我对那人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一只手抱着闫安,一只手指着衣襟上紧拽着的手:“你看,这不是我的问题。”   幸好,他们这群人里有大夫;幸好,这位大夫的医术够高明;幸好,我身上有个能容许多东西的空间;幸好,那空间里我放了许多有用或没   用的东西;幸好,需要的东西我都有。   幸好,闫安能够得救。   烨然,那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的名字,此时此刻,我觉得这人的医术比药王还得人欢心。他说,闫安这是中了名唤七日的蛇的毒,这毒,不会   立刻要了人的命,它留你七日,让你每日都生不如死,就算晕过去,其实意识还是在的。他说这蛇本不该是生活在京里的,然他们一路找来   却遇上了不少。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是有人设计好了的,只是我懒得去理会,想着就当做是一场新游戏也好。但如果这游戏需要闫安来付出代价,我觉得   有必要将它结束了。   烨然说,他们开始寻找,顺着那药丸留下的气味,到了这里,分明是近在咫尺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们将这里翻了个遍,然后墙突然不见   了,我摔了过来。   我将厚重的披风拉开一点,露出闫安的脸来,他闭着眼睛,睫毛又长又密,像是我以前放在家里的精致人偶一样,并且,这个人偶是有呼吸   的,我伸了手指戳他的脸蛋,抿着唇看他皱眉头,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玩够了,我才转头看安静的站在一旁的烨然:“过去几天了?”   “三天。”   “安安什么时候能好?”   “彻底治愈至少需要一月。”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停顿一会儿后补充,“三天能好上许多,至少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我点头:“好吧,三天之后我们再回宫,届时必定是有好戏欣赏的。”再过三天,便是闫安登基的日子,不知道到时那些人会有怎样的表情   ,真是令人期待。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初到这个世界时的心情已是被时光与山水消磨得看不见了,原来那都只是我以为,一想到要如同那时一般抢□□位,目   睹敌对者的失败与歇斯底里,我就感觉细胞在跳动,血液在沸腾,当初我将这位置留给了闫家,这便是我说了算的,今天我说我要将这位置   给闫安,那这位置就必然是他的,其他人如是妄想痴缠,就合该付出代价。   最后落脚的地方是京中一处僻静深邃的巷弄中的住宅,这宅子连门匾都没有,大门上全是蛛网尘埃,像是废弃的荒宅,我们翻了墙进去,所   幸里面布局很是得我的心。   当天夜里刚过了子时,闫安就开始发热,原本苍白的脸变的酡红,口唇里呼出的气都能将人给烫熟了,喂他喝了药,他就拽着我的手,嘴里   说着胡话,皱着的眉头显示出内心的恐惧,我无计可施,只得拉着他的手,一遍遍的用冰凉的手帕替他敷在额头,一遍遍的哄着他。   我隐约听到他在怒喝:“滚开,不要碰我。”那拽着我的手却越发的收紧,像是拽了一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我除了自己的外衣鞋袜,刚躺床   上,闫安就自动的滚到我怀里,贴得紧紧的,我该庆幸这次他不是直接将我给踹下去。   我揽着他,听他呢喃了几句“救命”,我拍着他的背脊:“没事了,安安,睡一觉就好了。” ☆、禽兽   今天这章提前发了,因为有个问题希望大家帮我出出主意,你们说,签约这个问题我是签还是不签?   等到晨光冒了头的时候,闫安才退了烧,安安静静的睡了,我虽是很像要捏捏那嫩得紧的脸蛋,但好歹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收了手,盯着   人看了会儿,终是无聊得睡着了。   我是被闷醒的,感觉胸前压了块巨石,有些呼吸不畅,睁了眼一看,可不是一块巨石压身上了吗。闫安这家伙正坐在我身上,一只手居然还   放在我胸上。   我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僵硬的扯出一个笑脸:“你,摸够了吗?”   闫安放在我胸脯上的手动了动,略带苍白的脸露出一个笑容,看上去特纯洁,特天真,他歪着头,像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孩子:“老师你在说   什么啊?”   我伸手压了压蹦跶得欢的眉角,将闫安的身子按下来,让他趴在我身上,而后将一旁的被子拉上来盖在闫安身上,只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麻烦你有一点作为病人的自觉吧。”   说实话,闫安的命途多舛真的不是开玩笑,就冲我见了他这不超过十几天的时间他就能遇到这么多突发时间就可以看出来。   我这边感慨了一会儿就听到敲门的声音,等我说了进来才推开门。一群男子上菜的上菜,端水的端水,东西放下就消失不见,连一个眼神都   没有施舍给我,我忍不住摸摸脸,好吧不得不承认,我这身形确实不怎么符合这世界的审美,但也不要把人当空气吧!   一般人无视我我也可以不计较,但一群美男无视我,这就不能忍了,不能忍的我被一道宛如实质的锋利眼神唤回哀怨中的神志,对上闫安的   眼睛……我还是不要看他的眼睛比较好,现在的闫安小朋友不是天使!   闫安伸了手将我的脸搬回来,不得已,我只得翻白眼,装作自己看不见好了,耳边是闫安的笑声,莫名的觉得有些阴森:“老师是觉着眼睛   没甚用处吗?不如安安帮你挖出来吧。”   我忍不住一个激灵,眼珠子迅速归了位,我直直的看着闫安,摆了张严肃脸:“快起床吧,吃点东西。”说着直接把趴在身上的人抱起来,   接了旁边烨然及时递过来的衣服给闫安换上,服侍了小祖宗梳洗了将人放餐桌前才有空给自己换衣梳洗,当然,这换衣还得躲到烨然看不见   的地方。   我在为我的未来而悲鸣,隐约记得这是个女尊的世界,可为何我觉得我一点都没尊起来?   等我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闫安皱眉看着桌上的药碗,表情不明显,但谁都看得出他的嫌弃,接收到烨然传来的信号,我冲他比了个OK   的手势,也不管对方是否看得懂,径直走到闫安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压低了身子凑到他面前,对着他笑:“怎么,安安不敢喝药?”   闫安转头,抿着唇看我一会儿,抬手直接将那药给灌了下去,只是看着,我都觉得苦,于是赶紧从袖口里取了一碟蜜饯出来,捻一颗递到他   唇边,他一把抓了我的手腕将我身子拉得前倾了下,自己倒是凑了过来,一口咬在我唇上。   不是开玩笑,这真的是咬。   幸好我皮厚,没出血,不过那满腔的苦涩就已经够我受的了,我断定,这小子是有意报复我刚才笑话他不敢喝药!   我低垂着视线,近在咫尺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是尤其显眼的,细长的,漆黑的,带着点魅色,像是看不到底,像是蔓延出   漆黑的藤,将人束缚缠绕,挣脱不得,逃离不开,情愿沉沦,我知道,闫安又在我身上用魅术了。   他两只手捧着我的脸,将口中的苦涩尽数推到我的口中,他压低了声线,声音一下下的直接窜进神经里,重复着那一句话:“你是我的。”   这声音直接入了脑,像是刻下了印记,这次我没得办法再反驳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了烨然的身影,我低头默默扒饭,再次质疑——这真的是女尊的世界吗?!   庭院里有颗大树,树脚摆了张美人榻,此时我就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闫安躺在上面,有光细碎的从层叠的叶里洒在我脸上,我闭了眼,感觉   风拂过,我与闫安商量:“你那内力还是不要练得好。”   闫安身上裹得严实,就露了张脸,还没什么血色:“如果可以说不练就不练,你觉得我会死得那么早。”   这话,听起来有些在贬低我的智商,于是我重新想了办法:“那把内力化了,换个修炼的法子。”说到这我没忍住抱怨,“你明知道练这内   力是个什么后果,你这次怎么还练啊。”   “我怎么知道……这次你会不会出现。”   所以说,就算明知结果,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手段。他就是会让我心软,就是能轻易让我内疚,我自己都要想,那个时候的我到底是做什么去   了,才错过了他,让他饱受颠沛。   “好吧,你看,我不是出现了吗,安安,你的内力不能再练了,重新开始吧,我在呢。”   闫安突然睁眼看我,松了松裹着他的披风,身子往上爬了爬,将脸搁在我面前,很是不舍的样子:“你看这内力也不好白白浪费了不是,不   如给你吧。”   一时之间,连风都静了,这内力要怎么给我?我突然觉得,从皇陵里出来之后,闫安的言行越发的放肆了,简直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绷着一口气,脸都憋红了,终是吐出一句:“我不想做禽兽。”这么小个孩子,让我怎么下得了手!   闫安笑起来,比头顶的光还要绚烂,但吐出的话却不那么可爱:“我看你就是个禽兽,我这身子这么小,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就算是你   想要做什么也做不了吧。”   我觉得这个世界没爱了,太特么丢脸了。我是禽兽,这么小个孩子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是明显做不了的,所以说,我是被闫安给逗着玩儿了。   我叹口气,觉得面皮这回事,我始终是比不上闫安的厚实。 ☆、继位   听说大皇女力压二皇女成功的在今天踏上了登基的康庄大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将闫安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大约是喝了药的缘故,这几日他是特别的嗜睡,就算我现在为了给他换衣服,将他随意摆弄着,也不给一星半点的反应。   这套衣服挺繁杂的,是绿澜和紫涧从宫里带出来的,闫安登基时该穿的服装。   我看了眼隐在暗处的烨然:“你选几个人,以后就在明处,唔…装作我手下的人好了。”   闫安的人都在暗处,虽说紧急情况时能来个出其不意,但很多时候其实十分的不方便。   闫安身边的这些人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凭空冒出来,我却不用在乎那许多,反正,我这人对于她们来说都是凭空出现的,更何况是手下的人。   我一番好意,给他们个不用偷偷摸摸的机会,那人偏不领情,非得等闫安醒来点了头才听话。   我一手抱了闫安,身边跟了绿澜、紫涧个烨然,颇有种美人环绕之感,可以怀里这人有些霸道,否则岂不是齐人之福。   好吧,齐人之福,这玩意儿我还是不要妄想的好。   几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路上,实话说,这身后有跟班的美好日子许久不曾有过了。   到了皇宫的大门处却让几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拦住了,竟还怀疑本神使是个来路不明的。   我看了要拿着刀剑搁我身前的门卫大姐,自认为语气颇好:“这位大姐,之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吧。”   见着那人一脸怒气要回嘴,我赶紧抬手制止了,我就随便问问,又不是真的要听她回答,现在这些人,怎就如此不上道呢:“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苏,你们先帝亲点的摄政王兼新任帝师,听这头衔挺威风的,弄死你个门卫该是也没什么人多管闲事。”   语毕,那人已是倒下,声音有些大,身体还在地面弹了几弹,脸上仍旧是那样的表情,艳色的血从脖颈处一条细不可见的缝争先恐后的溢出,浸了满地的血。   我看向一边呆滞有恐慌的面庞,仍旧是温言细语:“这位大姐想起我是谁了吗?”   那人一脸惶恐的倒退几步,噗通一声直接给跪下了,颤着音调喊:“恭迎摄政王回宫,恭迎陛下回宫。”   进了宫门,一路行去,路上跪了一溜瑟瑟发抖之人,我忍不住向闫安抱怨:“你说我多温柔一姑娘啊,这些人怎就跟见了鬼似的。”   余光瞄到紫涧抬手擦了擦额头,我抬眼看着天,觉得今日天气很是凉爽,于是出于人道主义对其关心了一番:“今日天这般凉爽,你这擦汗的动作,莫不是得了头疼脑热?”   紫涧的表情有些僵硬,冲着我摆手的动作但是流利得很:“没有没有,不牢摄政王挂念了。”   “我可没挂念你,只是怕你拖后腿而已。”   一时间,紫涧敛了表情,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   不知道是得了我们回宫的消息还是怎样,总觉得这次登基仪式像是按了快进键,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该是还在废话连篇,这次那玉玺已是差点落闫回手上了。   我随手自袖口中掏了个板栗向高台扔过去,玉玺成了个抛物线从高台上弹起落下,我伸手接住,让闫安双手给捧着。   闫回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幸而我一向是个大度的,她这表情面对着我,我还能对她笑:“大皇女这是干啥呢?你家老娘的遗愿你都不管了?”   闫回一双像是冒着绿光淬了毒的眼睛在我和闫安身上转悠了一圈儿,终于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来:“感谢先帝保佑,让摄政王与四皇妹安全归来。”   我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吗?安安是她自己的选女帝,她自然是要保佑的。”   一瞬间,闫回差点连这僵硬的笑脸都没撑住。   对于这种石膏脸,我实在是没什么乐趣欣赏,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今日该是安安的登基大典才是,你站在那里是怎的回事?”   这参礼的人许多,这时却寂静得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我这人,忒不喜欢沉闷,于是开了口打算活跃一下气氛:“大皇女,你怎么说?”   闫回终于不再扭曲着一张笑脸了,她摆了张严肃脸:“摄政王有所不知……”   我赶紧摆手打断她的话:“不知便不知了,你也不用说了,感觉挺麻烦的,你直接下来就是了,正主回来了,你站在那里实在是不太好。”   见闫回僵在那里没甚反应,我觉得这人实在是不给本神使面子,没面子就心情不好,我心情都不好了,凭什么别人就能有好心情,于是我脚尖点了地面,运了轻功上了高台,于闫回身后站定,伸脚,踹。   看着跌下高台的人,我心情甚好,看吧,这就是不给本神使面子要付出的代价。   心情好了便笑得开怀,看着礼官哆哆嗦嗦的样子,心情越发美丽:“登基要做些什么?”   那礼官直接噗通一声双膝着地,颤着嗓门要说话,语句断断续续的,听上去让人十分不耐,我直接转身面向底下朝臣,用了内力确保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闫安继位女帝,你们有意见的先站出来。”   底下人个个垂着头,像是吊丧一样。   我接着道:“看来是没人反对了,那我宣布,闫安今日正式继任女帝。”说完抱着人转身就走,这高台上风这般大,我家闫安可受不得。    ☆、撒娇卖萌是强项   说是反对的可以站出来,但闫安是先帝亲自立下的下一任女帝,此时公然站出来反对的绝对是个傻逼不需要解释,于是闫安这接玉玺的时间点掐得刚刚好,既省了之前的长篇大论又名正言顺的继了位。   说实在的,继位这件事被历代女帝搞得挺麻烦的,本来初代的时候只是在人民群众那里宣传宣传就完了,现在还要祭祖、接受他国的朝贺,真是一件糟心的事情。   为了能够顺利的完成明日的祭祖,现在就不能怪我不给这些人多点缓冲时间了,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让她们消化。   回到冰清殿的时候闫安已经是半阖着眼在昏昏欲睡了,殷红的小嘴微启,配上肉嘟嘟的脸,活像个白面馒头,我手指动了动,终是没忍住上前戳了戳,闫安懒懒的抬了眼睑看我一眼,一副完全不想搭理我的样子,我抿着唇笑,接了绿澜递来的披风给他穿上,宽大的帽檐遮了大半张脸:“困了就睡吧。”   于是闫安便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安安心心的睡了。   我找了棵树脚坐下,用了传音入耳的功夫让他们将东西都搬到和炎宫去。   闫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整个世界都被涂上了温暖的橘黄色,闫安先是拿脸在我胸前蹭了蹭,像是满意了才慢慢睁开眼,扁着一张嘴,开口就是喊饿。   真是个小祖宗!老娘一动不动的抱着你小子坐了这许久,你一开口居然就是喊饿!   我是个大度的,也不与他计较,笑着点点头,道:“也好,吃了饭才好喝药不是?”   闫安白嫩的面庞明显是僵了一僵,差点连那故意卖萌的表情都没蹦好,看得我身心甚是愉悦。下一秒他又鼓着腮帮,从披风里伸了只胳膊出来在我面前比划,奶声奶气的说:“老师你看,安安已经完全好了。”   我摆出一副老师的仁慈表情出来:“安安现在就不听老师的话了吗?老师真是伤心啊。”   看着不再言语的闫安,我抬手招了候在一旁的紫涧:“传膳到和炎宫。”然后转头看烨然,“把药准备好。”   闫安这顿饭吃得是十分娇气,一会儿手痛一会儿身子软的,一会儿要你喂才吃得下,一会儿又嫌弃宫里的御厨做菜的技术越发入不得眼。对于病人的一切不合理要求我都满怀愉悦的心情接受,皆因病人始终是病人,他是得吃药的,特别是这病人特不敢吃药的情况下。   我坐在闫安身旁的凳子上,夹了菜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吃,鼓励他:“别急,慢慢吃,药在炉子上温着,不怕冷的。”话音一落,闫安大大一口咬在筷子,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的盯着我。   对于这凶狠的眼神,我笑眯眯的全盘受了。   但不管怎么说,终归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再怎么磨蹭,终有吃完的时候,闫安两只手捧了药碗,白面馒头的脸都皱成的包子皮,他偷偷看了我一眼,还是死了挣扎的心,咕噜噜给灌了下去,我赶紧塞颗蜜枣给他含着,又用了手帕擦去嘴角的药汁。   闫安张了两只手要抱抱,我将人抱进怀里,任他撒娇似的抱怨:“安安不想吃药了。”   我抚在他头顶的手顿了顿,心中有些犹疑,虽说之前是拿了这件事来逗弄他,可到底是有些不忍,何况这小子现在又在这里卖萌撒娇装可怜的,好像不同意都有些对不起他的演技。   我将视线转向烨然:“就没办法让这药没这么苦吗?”   烨然恭恭敬敬的向我行了礼:“摄政王大人,良药苦口。”   良药苦口,前辈们的殷殷教诲啊,我点头附和,正想要将闫安好好劝说一番,一头正见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烨然,那眼神,像是在考虑从哪个角度开肠破肚会比较美观,没由来的,我心尖抖了那么一抖,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只好装作没看见转移了视线,顺利躲过了烨然传来的求救信号。   幸好,这药有安眠的作用,没几时闫安就又开始昏昏欲睡了,我凑到他耳边诱哄:“安安快休息吧。”   闫安软软的靠在我的肩头,咧着嘴嘲笑我:“你这诱惑人的技术不到家啊。”   是,是和您那魅术没得比,您叫人自杀人都不眨一下眼睛,我这还得遭你嘲讽,这不是术业有专攻吗,何必对我这外行要求这般高? 作者有话要说:  和历史上的登基相比少了一些步骤,步骤多了总感觉很麻烦,因为剧情需要顺序也有改变,所以看文的亲不要拿真实的历史来考据架空哦 看文的亲,请点下收藏,让我看看有几个人在看,这个会关系到文文以后得走向,如果人少,剧情大概是清水型的,人多我以后就建个群,不够清水的地方发群里 ☆、摄政王是个夫管严   对于闫家的祭祖,我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这祠堂里的排位曾是在我面前活生生的人,现在让我来对着这些没甚灵魂的木头,还真是有些苍凉的意味。   内心里我是不怎么想去那地儿的,奈何闫安是非去不可,这小子又向来是个扫把星附体的,一般来说,一离开我便是要倒霉,于是我也就去了。   同去的还有大皇女闫回、二皇女闫则、三皇女闫执,还有个五皇女闫信,这五皇女一直没出现倒不是她出了啥意外,纯粹是因为她牙都还没长齐,这次进这祠堂都还是由她同父的姐姐大皇女抱着的。   要我说,这个个奶娃娃来凑什么热闹,也不怕给她留个什么心理阴影,当然这心理阴影不是说这祠堂闹鬼,而是担心这里会发生点什么见血的事情。   我见着在场的皇女臣女跪了几层,靠着房柱开始思考人生,倒不是我心中有着什么女子膝下有黄金的念头,我只是怕那些闫家的人受不起。对于我此番作为自然也是招了不少好事者阴阳怪气的言语、眼神,其中以显得尤其憔悴的二皇女为主,那女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唔……好像的确差点成了她的杀父仇人,对此我表示十分的内疚,出于关心,便问了一句:“昨日回来怎没见你,可是遇到什么不高兴,你说出来,好歹让我高兴高兴。”   这世界的女子,大多可以用血气方刚这四个字来形容,这二皇女现在就提现了这一点,只见她捏紧了拳头冲着我的脸面狠狠砸下来,我偏了头刚好躲过,身后的房柱应声而裂,几下便碎了一点,看着屋顶,我很是担心这是不是豆腐渣工程,所幸这建筑之人还是有良心的,屋顶滑了两片瓦下去,好歹还是稳住了。   我抬手弹掉肩头上沾染的尘屑,心中有些得意,这女人分明是要毁我的容啊,一个女人要毁另外一个女人的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她觉得我比她长得好看啊!不过是女尊的世界该不是这样的理由,仔细想来,该是因着太爱我,却又得不到,又怕被别人得到的纠结心理,这才想要毁本神使的容啊。   也罢,看你痴心一片的份上,这一拳本神使也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了。   不过这一拳所蕴含的内力,我就不得不与你计较一番了。一个宫里的皇女,年纪也不过19、20,靠她自身能习到这般深厚的内力,怎么可能?   我在二皇女惊诧中带着点恐惧、恐惧中带着点迷茫、迷茫中带着点愤恨的纠结小表情中握住了她伸直的拳头,用手摸摸那手背,问:“亲爱的闫则殿下,本王今日里听说宫里有人与江湖中人有勾结,不知这是你可知晓?”   我感到闫则的手在我手中僵硬了一下,又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猛地收了回去,眼神闪烁着不将视线落在我身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宫里的人怎么可能与江湖有联系。”   初代女帝曾下令,朝堂深宫不得与江湖联系,否则斩立决。   这命令大约是在我离开之后颁下的。   我收了手,双手覆在身后,对她笑:“我就只是说说而已,二皇女紧张什么?”见闫则像是要接着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赶紧问了心底最深的疑惑,“不知最近烟贵君与五皇子如何了?”这两人,一为其父,一为其弟,之前某日我不小心入了他们宫殿,又不小心留下了点东西,也不知他们是否还健在,实在是让人忧心得很。   闫则拽着拳,看上去似乎是还想再往我脸上招呼一下,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到底是扯了一个很是可怖的笑脸:“父君与弟弟去了寺里为母王祈福。”   我转头看向突然哭得热烈的闫信,拊掌笑道:“你看看,小孩子就是诚实,被你这笑给吓得,真真是作孽。不知道的还以为二皇女您对于父君弟弟去为先帝祈福有多大不满呢。”   闫则向前跨了一步,离我贴得越发的近了,大喝一声:“休得胡说。”   我发现,这些个人总爱说我是在“胡说”,天地良心,本神使向来都是说实话的鼻祖啊。   我伸出两指点住她的额头,将人推离我面前,径直走到闫安身边站定:“快去上香,上完香该回去吃饭了。”   “摄政王……”这语气欲言又止的,我转头看去,礼官拿了卷轴站在一边,羞得跟个小媳妇一样,幸好是个礼官,不是个武将,否则这可真是得谋杀我的神经。   我点了三炷香交到闫安手中,回那人:“说。”   礼官很是犹疑挣扎了一番,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闫安已经将那三炷香插香炉里了,我将人抱在怀里颠了颠,又自袖口中掏了一张明晃晃的卷轴向礼官扔过去,见那礼官大惊失色的样子扔了自己手中的卷轴,手忙脚乱的将圣旨给接了才道:“大赦天下的圣旨,你拿去读了,其余各国来贺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好。”   “可是下官……”   我转头看她,只觉得这人特婆妈:“否则我就亲自将你给解决了。”   那礼官身子颤了几颤,扑通一声给跪了,特实在的那种,声量洪亮且坚定:“下官领命。”   我满意点头,递给她一个“我看好你”的表情,走在回和炎宫的路上我一直在沉思——那礼官到底是没看懂我的表情呢还是没看懂我的表情呢,身子抖成那种弧度,就跟马上就要散架了一般。   正是想得入迷之时,骤然听得绿澜凑到耳边的声音:“摄政王大人……”   我茫茫然的看他,顺着他的视线往前面看,只见那花团紧簇之中娉娉袅袅的过来了一对人,为首的两人穿了素净的衣裳,打扮倒不夸张,就是其中一人有些过于弱柳扶风了,另一人……看走路的姿势,不像是个大家闺秀。   两人带着人走至面前,行了礼:“之南、如筠见过女帝陛下、摄政王大人。”   一时之间我甚敢新奇——这还是我在这宫中第一次遇到先给小不点请安再问候我的,一般来说,这些人都把我排在闫安前面,对于如此有眼见的两位美男,我自然是要礼貌相待的,赶紧叫了他们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你俩在这里作甚?”   之南张了嘴正要说话,旁边另一人在原地蹦跶了两下直接将之南的话给堵了回去:“难不成这御花园我两还不能来了?”   此话一出,之南一张脸就有些泛白了,绿澜、紫涧将眉头一竖,看上好似要发火,我笑眯眯回到:“唔,是我口误,只是没想到回个宫殿都能遇到俩大美人,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怀里的人动了动,盖在头顶的兜帽落了下来,露出一头漆黑滑顺的发,闫安竖直了身子,双手自身前环住我的脖颈,面无表情的凑上来,狠狠以后咬在我脖子上,大动脉的位置。   我龇牙咧嘴一番,叫到:“快松口,快松口。”闫安咬得投入也不理会我的大呼小叫,我赶紧加了句,“小心别磕到牙了!”   这样说,闫安果然是松了口,感觉颈子有些麻麻的,在闫安这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我却不敢伸手去摸摸,如筠在一旁炸呼呼的喊:“摄政王,你真像个夫管严!”   我收了龇牙咧嘴的表情,将闫安抱上来一点,与他脸贴着脸,很是严肃正经问:“你觉得我俩有夫妻相吗?”   如筠双眼放了光:“你们这是要断袖吗?”说到“吗”字的时候语调明显抖了三抖,是被之南拽着踉跄了几步的结果。   我一手摸摸下巴,将如筠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三皇子很是个趣人啊。 ☆、苏府   接见各国朝贺的宴会时间定在一月半之后,对于彼时的宴会我已是做好了打算——到时候决不露面。   原因很简单,一是平日里这世界的山山水水都别我逛的差不多了,他国的皇宫自然也不例外,二是那时天气着实有些闷热,我还是找块阴凉   的地方远远看着就好。   不过不管我对之后的事情是如何打算的,现在这件事却是不得不解决的,或者说,这事我是乐见其成的。   和炎宫被闫则那傻逼派人给围住了。   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她,真的是在抬举她了,闫家基因向来不错,这闫则大概是只继承到了相貌,脑子却是被猪吃了,面对此情此景,我都忍   不住怀疑:这家伙果真是祸害闫安的参与者,这智商,确实让人有些捉急啊,我相信,就算是闫安当真只得6岁,也不至于着了她的道。   事情是这样的,自那次在花园里见了如筠后,他是有事没事就要来和炎宫找我扯扯牛皮,听我胡侃乱侃,开始时闫安是拒绝的,并且在某个   夜里我见他偷偷爬起来命令烨然去把人给解决了,幸好杯具还未发生,他也及时看开了。   因着这如筠对他没兴趣,对我也没兴趣,支持他坚持不懈跑来摸老虎屁股决心的是他对我们俩感兴趣,就像在御花园里表现的那样,他很是   看好女女之间的爱恋,特别是我与闫安还身份特殊,就算是我也不知晓他到底是脑补了些什么才能每日里对着我俩笑得一脸痴傻。   今日他也来了,吃了我的糕点,喝着我的果汁,但他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正悠哉游债喝果汁时带着一大群人闯进来的闫则。见了那阵仗,   闫如筠直接一口果汁给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了咳嗽,问题是直击重点:“二皇姐,你这是要逼宫啊!”   我抿唇笑,我就说了这三皇子是个趣人,说话颇得本神使真传,与我相反的是二皇女的一脸铁青,她手一挥,大吼一声:“把这个女人给本   皇女抓起来!”   唔……这里的女人除了我就只得她了,我觉着就算是这人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刻意跑到我的地盘来表演被人抓的戏码,所以,这个“女人”指   的必定是本神使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三伏天的,听了这掉冰渣子似的语气就连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举目一看,烨然几人是直接低头压低呼吸,存在   感低得让我想起那东瀛的忍者,而被直接招呼的二皇女更是面目呆滞,眼眶却是瞪得极大,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这窗不难看出这人内   心的恐惧,啧,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这魅术其实跟幻术很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你内心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我真是不敢想。   我放下手中的糕点,擦干净了手,慢慢覆上闫安的眼睛,闫则立刻像是别人按到什么按钮整个人突然回过神来,摊在地上直喘气,满头满脸   的汗。   我猜测她大概是被吓破了胆。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她神经大概是比小强还要粗上一下,过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又手脚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开始蹦   跶:“之前你倒是提醒了我,苏玛栗,你自己就是江湖中人吧!居然敢混进皇宫里来,该当何罪!”   我送了盖在闫安眼上的手,将人转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红润居然用在了个傻逼身上,真真是暴殄天物。原是想   着待我看了闫安的情况在好好与她对答几句,但闫则却是个急性子,扯着嗓门对我吼:“贱民,居然敢无视本皇女!”   我认真思考了番,深以为打算与她好好说道一番的我真是被她拉到了同一智商水平线上,果然愚蠢是会传染的吗?我揉揉额头,摆了,好好   与人言谈也不太符合我一贯的形象,于是向烨然等人招了招手:“你们,先帮本王让她安静安静。”   闫则带来的人能力不怎么样,自己的功夫倒是不弱,如果她这身武艺当真是自己练得,我也是要对她的天赋高看一分,但我怎么看,她这身   骨骼都不想是那种练武奇才。   烨然这般统共有五个人,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将她给拿下了,我看得无趣,顺手拿了盘子里的一颗瓜子儿,恰恰扔在了闫则膝弯儿处,她一时   踉跄,好歹是让烨然他们给制服了。   闫则被压了跪在我面前,仰着脸,一副宁死不屈的烈士模样,给人一种虽败犹荣的荒诞之感,看上去好似十分的有骨气,恰恰,对于在我面   前撑骨气的人,我向来不是那么喜欢,于是站起来,将怀里的闫安放凳子上坐好,上前一步站在闫则面前,因为视角的原因,她头扬得更高   了,嘴角一歪,看样子是打算吐点什么狗牙了,狗牙不如象牙珍贵,我也就没甚见那东西的念想,于是直接抬了脚将他踩进泥土里,没用几   分力,光天化日的见那脑浆终是不会让人太愉快的。   我踩下去的时候,烨然他们就松了手,此时她正是想用两只手来掰我的腿,于是我便稍稍加了点力道,恍惚间听到咔嚓的声音,旁边闫如筠   倒抽了口凉气时,闫则没了挣扎。   见我抬了腿,闫如筠才颤着声音小声发问,全然没有之前的活泼放纵:“二……二皇姐是……死了吗?”   我抬了看了他半晌,见他不光是声调在抖,脸身子都开始抖了,才露了个一如既往的笑:“哎呀,本王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你不觉得我   是天真可爱、善良大度的大好人吗?”   闫如筠扯长了脖子,使劲开始咽唾沫:“以前是这样觉得的。”   呵,意思是现在不这样觉得了吗?真是个聪明又可爱的人啊。   我踹了踹倒在地上闫则带来的其中一人,道:“虽说你家主子竟敢质疑先帝与江湖中人勾结,实在是罪该万死,但谁叫我向来大度,也就不   与她一般计较了,你们把她抬回去好好将养着吧。不过这深宫与外面不同,养不教,自然是父之过,将你们在某个寺庙里祈福的主子找回来   吧,就是本王想向他请教一下育儿经验。”   路过烨然时,我在袖口掏了半晌,终是摸了串钥匙和块玉佩出来扔给他:“去把城东的苏府打扫一下。”   烨然呆了呆:“苏府,是那个苏府吗?”   我奇道:“难不成城东现在还有好几个苏府?” ☆、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苏府,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存在,当年闫家的女帝当了这帝位就赐了我个宅子,就在城东,那宅子挺大,前前后后占了恐有几条街,修得也是极其奢华的,初初看上去我也挺喜欢,不过我这人又懒,不愿意打扫,到处都落了灰,女帝每次来都要说我几句,几次之后就给我送了好些个仆人过来,说是仆人,个个长得是十分符合这世界对男人的审美标准的,可于我而言却有些受不了了,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这些个男人老是爱擦脂抹粉的往我床上爬,彼时我还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妹子,总是有些保守的,更何况……这些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结果这一保守也就保守了好几百年。   话说回来,每天对着群搔首弄姿的男人,就算我人再怎么能忍也是受不了了。   于是我便收了包包跑路,不过那是苏府还没真正空置下来,真正成了个废宅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也不知当时那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想法,居然还一直把那没人的宅子给留着,听说最后还是在那地儿咽了气,反正我是没见着那场景。   于现在的大炎皇朝而言,那废弃的宅子似乎已经是被神话了,在传说里夸得本神使跟个天仙似的,也不知这些人见了这神话的中心人物得是个怎样的想法,唔……也许在她们眼里我只是这神人的后代。   闫安现在是要比之前稍稍精神些了,但也只是稍稍,每天睡眠也是占了多数,这不现在就开始昏昏欲睡了,我忍不住用手指点了他的额头:“我说你,身子都没好利索,居然还敢用这种强度的魅术。”   闫安一头栽在我身上,语气软绵得很却有些阴冷:“谁让她这么吵。”   我将闫安放在床上,给他除了外裳,盖好被子:“哟,看不出来我家安安还是个口是心非的。”   闫安一把将被子拉起盖过头,声音瓮声瓮气的隔了被子传出来:“胡说八道。”   此时我有些心酸,你看,连我家安安都要嫌我胡说八道了,本神使分明向来都只说真话!   我拉着被子拽了拽:“别闷着睡。”我起了身自衣袖里掏了本书,躺床边的贵妃榻上就开始进行学术研究了。   我向来是个有学习精神的好青年,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虽说这些个年头我是没在书里见着过什么黄金屋,但颜如玉倒是见过不少,此时我研究的便是这颜如玉,对于研究者来说总是容易忽视外界的情况,我也不例外,正是看得津津有味之时手中的颜如玉却让人给抽走了。   对于胆敢从本神使手中抢东西的犯人我向来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我探了手正要夺过来,抬头见了闫安那张铁青的脸顿时跟抽筋似的把手收了回来,生怕收晚了一步就得让闫安给用鞭子抽没了。   台词在心中酝酿了几番才出了口:“那啥,安安,那书,那书是烨然给我的。”   闫安手中拿着书,用力的哗啦啦翻了几页,看得我颇为心疼,这可是多年前某位著名画师的孤本。闫安走马观花的翻了整本书,白嫩嫩的小手一手逮了一边的书页,手上往两边一拉,这书就成了两半,最终,这孤本也就只剩一包看不出原型的渣滓了——他用了内力。   见着这暴力的动作与其嘴角极为不相符的笑,我忍不住心惊胆战了一番,还是颤颤巍巍的伸了手将人搂进怀里仔细检查了,顺带抱怨:“都叫你不要随意使用内力了。”   这话一出,我突然醒悟,这可不正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方向吗,于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打算围绕这内力的问题好好与闫安说道一番,奈何,他不接我的话茬,阴沉沉的盯着我,阴沉沉的问:“烨然给的?”   我赶紧小鸡啄米的点头,都是烨然的错,都是他的错,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那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敢给我看这般污秽之物!   “嗤——”闫安一声阴阳怪气的笑着实让人有些难受,他凑近我的脸面,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是失了光亮一样,我赶紧低头在他嘴上啃了一口,好声好气的劝:“别用魅术别用魅术,我认输还不行吗?!”   这小子,就仗着我关心他,居然拿自己的健康跟我横,真真是……真真是让人没办法啊。   不过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最近越发的窝囊了,想着这样实在是不符合我的风格啊,本神使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看个颜如玉也要相认赔礼道歉的地步吧,看在对方是闫安的份儿上,我决定还是用文明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我得和他好好谈谈:“安安,你看啊,我好歹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这偶尔研究一下学术,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准——”闫安咬字清晰的说了这两个字,突然又笑了,他上上下下将我大量了一番,“风华正茂?你确定不是老态龙钟?”   我眉头一竖,奶奶个熊的,本神使最讨厌有人拿本神使的年龄说事了,闫安这张小嘴最近是越发的不讨喜了,神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扭了头不看他,他自己却软软的贴了上来,声音低低,像是有细细绒绒的丝线缠绵进了耳廓里,痒得人浑身发软:“老师以往到底是与几人研究过这学术呢?”   声音柔得像糖丝,要将人密密匝匝的裹进去,最终蜜死在这甜得发腻的糖里,甜得让人生了恐惧却又奇异的觉得甘之若饴,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觉得已经不想要反抗了,放任自己闭上了眼,软软的倚在软塌上,连声音都变得无力:“安安是想要为我编织一个怎样的梦境呢?我很期待哦。”   话一落,眼前便是无尽的黑暗,隐约之间似乎听到闫安愤恨的怒喝,至于说了些什么……我才不管呢! ☆、梦境引发的悲剧   我睁了眼,耳边是自己有些过重的呼吸,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过长的头发在被子枕头上胡乱披散着,差点没把自己给绞死,我侧头盯着窗外的夕阳余晖看了半晌才平静下来。   我视线在屋内扫荡了一圈,最终落在闫安身上,猛的从软塌上爬起来,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你居然给我编了这种梦!”   闫安将手中的书合上,随手搁在了桌上,慢悠悠的走自我身前,又慢悠悠的抬了手将我胸前大开的衣襟合拢,慢悠悠道:“我哪有闲心来为你编梦,这只是你自己内心的渴望而已。”他将唇凑到我耳边,声音有些缠绵千转,“说说看,你梦里的是谁?”   这声音才在梦里听过了,只是更为低沉些,这相貌也是才在梦里见过了,只是更为成熟些,一时之间我只觉得像是有人拿了羽毛轻轻挠着心脏,又似猫儿用尾尖扫着皮肤,让人一阵阵的酥软,想起闫安说,那是我内心的渴望,我不禁一瞬间变了脸色,去她奶奶的渴望,老娘是那种饥不择食整天想着要猥亵小男孩的怪阿姨吗?!   我直起身,近乎粗鲁的伸了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将两边的衣襟交叉叠好,任由自己重重的落在软塌上,语气很是不好:“反正跟你没关系!”   陷入自我纠结与谴责中的我完全没注意到闫安已是阴沉下去的脸,直到头皮传来一阵疼痛,我双手举过头顶,拽住闫安的手,想要将头发从他手中抢过来,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我毫不怀疑,他此刻心中已是暴戾到恨不能将我拆骨入腹。   其实像是闫安这样的性情我一直以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并不是因为怕,只是不想惹麻烦,只是因为他当时的情况我才留了下来,只是因着那是闫安我才一次次容忍,但人的容忍总是有限度的,就算是平日里对他有再多的宽容,我觉得我的忍耐也已是到了极限,于是声音也硬了下来:“放手。”   两人僵持了一阵,闫安终是放了手,他退后一步,指着窗外,不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冷静得令人胆寒:“滚!”   我知道不是我对他的容忍到了极限,也不是我真的不耐烦了,我只是恼羞成怒了,但当时情势逼人,我完全就没想过服软,于是二话不说就翻出了窗外,而后听见屋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我找了棵能看见闫安的树躲着,以我的能力想要躲过那些或明或暗的人是轻而易举的,我在想,闫安身子还没好呢,发这么大脾气怎么得了,万一东西不小心砸到他自己了又该怎么办,但……我才不要自己出去,太没脸了。   反正我就是怪阿姨了,反正我就是恼羞成怒了,反正我就是任性了,反正现在的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出现在闫安面前的,我需要缓缓。   然而这一缓就缓得我有些苦逼了。   闫安那一通脾气发的有些大,直接把绿澜、紫涧都给招了进来,紫涧看上去是吓得不轻,还差点让飞过去的花瓶给砸到,绿澜在环视了一圈,大概是在找我,没找着人,居然也不询问个两句。   紫涧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就让绿澜给拉住了,就这空档,闫安走到窗前喊了句:“苏钰,你给我回来。”   我一时有些得意,看来这小子还是挺在乎我的,虽说我不介意惯着他,但好歹不要三天两头的就变脸啊,于是我决定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个教训,于是更是惬意的靠树干上了,完全没有出去的打算。   我怎么也没想到,之后会有多后悔,那个收到教训的是我啊!   闫安恶狠狠的落了窗,我也只能听见他揣着冰渣子一样的语气对绿澜紫涧吩咐:“把房间收拾干净。”   晚膳时,烨然带着人回来了,他本来是带着笑的,但一见了闫安便噗通一声给跪下了,脸上平整,像是完全没有办法调动表情肌一样:“主上,苏府已经……”   就说到这,突然横空飞去一个装了菜的碗,连带着闫安冷硬的言语:“不准再提那个人!”   艹,这小子是要把本神使拉入黑名单啊!哼,既然你无情,那就……算了,谁叫本神使天生大度,我恨恨的结束了一节枝丫的性命。   这样过了几天,闫安像是没我这个人一样,每天自己过自己的,只是没以前那么萌了,整日板着个脸,搞得身边的几人心惊胆战,期间据说在外祈福的烟贵君回来了,跟她家女儿一般雄纠纠气昂昂的来了和炎宫,看上去是来兴师问罪的,一副道理都在他那边的样子,但他好歹比他那女儿要来得聪明,先是恭敬的向闫安行了礼物做足了表面功夫,然他大概是不知道现在我在闫安眼里是属于“谁提谁死”的存在。   于是当他理直气壮的提出要见我时,就悲剧了,我就见闫安绷着个脸,冷着声音道:“朕都见不到,你还想见?”   我觉得闫安现在这般没甚明目的整治烟贵君颇为不理智,诚然当时我让闫则的手下将他找来也是为了弄死他。   这几日本神使过得是风餐露宿的,就怕闫安这人命格衰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一个不留神就去见了阎王,私以为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但躲了这几天让我自己做低伏小的出去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决定让他自己发现我。 ☆、宴   起初,我是故意露了些衣角身影让闫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看见,其中一人面露喜色,连滚带爬的跑去闫安面前报告了,彼时闫安正在喝茶,听了消息手都没顿一下,直接挥手将人赶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于是我觉得让数下发现我很不靠谱,于是决定让闫安亲自看我一天。   此时闫安恰恰在一树下停下,我跟打了鸡血似的猛摇了摇树干,树叶子哗啦啦的往下掉,闫安伸了两指捏着肩头的一片树叶扔掉,抛下正抬头看树的紫涧转身就走。   闫安不理我了,我觉得事情有些严重,此后不管我怎么蹦哒他都当我不存在。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会见各国使者的宴会开始之后。   说是之后,是因为开场的时候我压根就没去,我原是觉得这是我光明正大出现的大好时机,哪知恰巧遇了个熟人,这熟人其实也不算数,她也不过是个20出头的青年,奈何此人实在是有些不讲道理。   说她不讲道理还算是客气的,这人护短得要命,当日本神使到了花城,彼时正是花城一年一度的赏花节,很是热闹,热闹便意味着人多,人多就以为着有纷争,特别是调戏男子的女流氓。   说实话,就算面前有人杀人放火我也是不管的,只是这看着个女人调戏男人,我就有些受不了,何况这女人还做出一副□□熏心的嘴脸,我觉得很是有些丢脸。   于是便多管闲事了一番,此后我才知道,这当真是多管闲事了,那被调戏的男子就认定了我对他有非分之想,居然还叫了他老姐来,说是要给个公道。   我只想说:自恋是病,得治!   这被叫来的老姐便是此次祁国的使者兼大皇女的祁连。   酒过三巡的时候,这祁连便发话了:“听说贵国的摄政王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今日怎的没见着?”   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接下去,其他几国使者就跟着开始叽叽歪歪了,话里话外都将我彻彻底底的夸赞了一番,对于闫安这个新帝倒是没表现出任何的感兴趣。   这分明是在欺他年幼,又顺带着挑拨我俩的关系。   闫安这些天原本就让我给气得不行,何时又轮到这些杂碎来欺负他?   我走出阴影地,在闫安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屁股刚挨着凳子,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骨头般倒在靠背上,幸好闫安虽说不待见我,礼官还是很上道的准备了位置,否则…大庭广众之下与闫安挤同一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啦。   我斜着身子靠在靠椅上,抬手拿过闫安身前的酒杯,自己给一口灌了下去,我将空掉的酒杯握在指间把玩,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而后又将酒杯放回闫安跟前,抬了抬下颌:“斟酒。”   所幸闫安还是给我面子的,虽说面色不太好,我端了酒杯向众人面前敬了下,自己喝了,才道:“你们想说什么?本王把持朝政,有谋逆之心,还是我大炎新继任的女帝不足为惧?”说完,没注意那些人的脸色,我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这些人脑洞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想到这里我笑得越发愉悦,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   在众人皆静我独乐的氛围中,有人很不识相的发话了:“果然是你,苏玛栗!”   我额上的青筋蹦了几蹦,谁那么不识相!居然敢连名带姓的叫我,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全名了吗!   我一个眼刀杀过去:你哪个疙瘩窝里钻出来的弱智。   也不知那人到底有没有看懂我的眼神,竟是越过身前的祁连,踉跄着上前几步。   我凝神看了片刻,情不自禁的吹了个口哨,别说,这男扮女装扮得还挺到位。   我扯了笑,正要在言语上调戏几番,以泄心中被喊了全名的愤,突然间感到搭在椅子把手上的衣袖被人拽了两下,我转眼看去,闫安将手虚握了个拳头,揉着眼睛,瘪着小嘴软着声音道:“我累了。”   我发誓,如果我现在胆敢对绿澜说一句“抱女帝回去休息”绝对会死得非常难看,所幸今日智商还在线上,我伸了两只手过去,自他腋下将人从那边的椅子抱进自己怀里,摸头:“累了就睡会儿。”   我家安安都递了和平之花给我了,如是我都不好好接着那不是蠢得无药可救了。   闫安刚入了我的怀里就对着我腰间的软肉狠狠来了一下,我控制着眉角轻微的抽搐才没在大庭广众的情况下丢脸。   我在这边怀恋着怀里那柔软的触感,一时不查多揉了两把,余光看到之前被忽视的男扮女装者抬了脚就要上前却被祁连拽回去的样子。   我视线在两人之间晃悠了几圈,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宴会过了就差不多该让安安长大了,你们怎么看 ☆、祁国的自恋皇子   那男子似乎貌似好像大概可能也许就是那个非说我对他有意思的自恋狂啊!   神啊,是您最近见我过得□□逸还是嫌弃我从未为您上点贡品?   ——感觉好麻烦!   我双手搂着闫安,摊在椅子上我动作越发无力了,最要悠悠叹了口气,闫安就趴在我身上,睁了眼睛看我,嘴角勾出笑弧却冰凉得刺骨:“谁让你整日拈花惹草的。”   我哀叹一声,一手扶额:“哪里是我的原因,分明是那小子有病啊。”   闫安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古时候的宴会,说来说去也不过那几个项目,喝酒——吃肉——看表演,有兴致的便自己上台表演几番。大多时候庆祝女帝登基的宴会上都会有各种身份的男子上台表演,只因着想在女帝面前露上一面,而今日,朝中各大臣家的公子没一个上台表演的,不过我也理解,哪个适婚男子会有嫁给一个6岁娃娃的想法呢,即便哪个娃娃是女帝。   此时宴会正是进行到看表演的阶段,话说这时候的表演真心是没什么可看的,叽叽呀呀的无趣得紧,连个舞蹈节目你都还不得不忍受一群大男人穿得花枝招展的扭着小蛮腰,抛着小媚眼,我狠狠灌了几杯酒才硬是压下要夺路而逃的冲动,暗暗扳着手指算时间。   也许闫安与我的心境颇为相似,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竟是当真睡得香甜,我翻着白眼看月亮,忽而听得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转头看去,太可怕了,那自恋皇子居然已经快到我身侧了,再看看坐下的祁连,她分明也是一副呆愣的样子,看上去也是没搞清楚状况。   我还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即不伤害两国面子的情况下打发走这人,紫涧已是一步上前,恰恰挡了那人通往我身边的道路,我暗暗点头,默默在心中给紫涧点了个赞。   我接了绿澜递过来的小酒杯,沾了下口唇,觉着看他俩这般大眼瞪小眼也要比那舞台上要好看上几分,瞪眼这件事情,那皇子大概终是比不过紫涧的,他眨了几下眼,又用手揉了揉,眼圈顿时红了一片,他直接探了头过来看我,一脸的委屈:“姓苏的,你就任由下人这般欺负我!”说话时还颇为应景的跺了两下脚。   我被酒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猛烈咳了几下陡然感觉胸前有只吃豆腐的咸猪手,我低头一看,正对上闫安一脸担忧的表情,连语气都充满了焦虑:“老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歪着头,锁着小巧的眉,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又在某个瞬间做出一副终于想通的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师又这样!”   我默了默,我到底是又怎样了?只见闫安两只小手捧了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又是那副雪娃娃一样的天真表情:“老师是想要亲亲才故意这样引安安的注意吧!”   说完他还很肯定的自己点了头,而后双手撑在我肩头,直接凑上来贴我嘴上了,我呆了呆,深以为从此以后这哪国哪城都要传出大炎的摄政王诱拐着小女帝彻底弯掉的谣言,大概版本还有很多。   不过这诱拐别人弯掉,自己当然首先也得是个弯的,在这里,我不得不赞赏一下闫安的智商了,此方法果真是一劳永逸,其一,自恋皇子撒脚暂时撤退了;其二,以后大概没多少大臣会一心一意将自家儿子往后宫里送;其三,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调戏闫安了啊,其四,一般人大概不会有熊心豹子胆和女帝抢女人。   当然,这里的一般人自然是不包括祁国那位自恋皇子的,月上中天时宴会便散了,我抱了闫安回和炎宫,怀恋着久违的柔软大床,至于那群醉鬼是不是真的醉了,是不是回了自己的住所,又与什么样的人谈了怎样的话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任何人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今夜睡得是十分舒适的,闫安早就没了要踢人下床的坏毛病,抱在怀里又暖又软的,最重要的是终于不用再睡小树杈了啊,想想这段日子的遭遇,怎的一个悲催了得。   难得的舒适我自然是要好好享受的,于是一个不查醒得比闫安还晚,刚睁了眼就见闫安低着有拽着我的发梢在指尖绕圈,我一把将人抱进怀里用下巴抵着其头顶一顿狂蹭,明明蹭的是头,也不知怎的最后连衣衫都给蹭乱了,眼见着闫安手忙脚乱的拉衣襟,我忒却心眼的笑了出来:“遮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你这小身板又没什么看头。”   闫安拽着衣襟的手怔住了,指骨泛着白,明显是用了大力气,肉肉的小巴都让他给绷得紧紧的。   虽说我说的是实话,然而此时却莫名的觉得有时候还是不要说实话的好。   闫安绷着一张小脸看我,言语间自动制冷:“那你是觉得白奇比较有看头还是祁檬更合你心意?”   这好端端的扯到白奇作甚,在则说,“这祁檬又是哪位?”   闫安送了虐待自己衣襟的手,转而搁在我面颊上来回滑动,眼中带着嘲讽:“老师还真是薄情啊,人家昨日分明还想要向你投怀送抱来着。”   我默了默,好吧,原来那自恋的皇子叫祁檬啊。我抽动着鼻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夸张道:“安安啊,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好大一股醋味啊。”这话说完,闫安还未说话,我自己倒是先愣了神,思维像是放空了瞬间,半晌才有些呆滞的问,“你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闫安盯着我看了会儿,突然笑了,坐起身子道:“也不看看几时了,还想赖床!” ☆、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怎么说呢,总觉得闫安的笑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与之前他生气时还硬是勾出的笑一样,这笑来的真心实意,真实得却让人觉   得……恐慌。   我伸手接了闫安手中的衣物,任劳任怨的为他穿衣,问:“我们今天去看看烟贵君?”之所以要用询问的语气,原因很简单,闫安看上去并   不希望我插手那件事情,之前他就算说起以前的故事时,故事中的人物都用了“宫中的某个人”与“江湖中的某个组织”来代替,这样说,   自然不会是因为他自己不清楚,他只是在拒绝我的加入。   你看,现在我猜出了那“宫中的某个人”,他却并不希望我接近他们。   我是不懂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但他既然不希望我插手,我自然不会再去惹得他不快,尽管从听到那个故事开始,我便恨不得将那群人拖出来   扒皮削骨。   洗漱期间,绿澜紫涧站在一旁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出声询问:“你俩要实在是急,便先去吧。”   绿澜皱着眉,动了唇,小声道:“没有陛下我俩去也没用啊。”   我一脸吃惊的盯着他俩看,讶然:“没有安安你俩莫不是要便秘?”   我以为他俩是急着要如厕,毕竟人有三急,就算是个做属下的,身为上司也该多宽容,谁知这话出了,两人果真是露出了便秘的表情,绿澜   张着嘴,半晌没发出一个音节,倒是紫涧最后急急道:“上朝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   我抬眼看看窗外的景色,默然,正巧烨然带着人端了早点上来,我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摆上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安安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了?”   见我难得严肃,问的又是闫安的身体情况,烨然也是挺直了背脊,回以庄严的表情:“余毒早就清楚,只需细心调养,只是……”   我原本只是想要转移话题来着,一时之间听得他一句转折的“只是”二字,小心肝儿也是不由自主的乱蹦了几下:“只是什么?”   烨然将视线落在闫安身上,见他只是低头喝自己的粥才接着道:“只是主上的内力……实在是对身子折损过大。”   我松了口气,这事我是一早就知道的,还以为烨然会说出什么更糟糕的事情,虽说早就知道,但这事不能拖,于是我点头看向烨然:“那你   有什么办法?”   烨然一脸纠结的踯躅一阵,眼角一个劲的往闫安身上飘,我看得一排桌子,道:“你眼睛抽筋啊,有话快说有屁……”我看着满桌的食物,   言语硬生生的拐了个弯,“憋回去。”   烨然一张白皙的脸憋得通红,又是憋了半天才道:“为今之计最好的方法便是……化功。”   我伸了手指挠挠发际:“跟我想的一样。”   一时,屋里所有的人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在闫安身上,闫安恰好吃完最后一口粥,我找了手绢给他擦嘴,再摸摸他的小肚子:“吃饱了吗?”   闫安点头,然后往我身上爬,我伸手接住,手中的发丝柔软得不可思议,我将那发梢缠绕在指尖,轻轻在唇上印了一下,把人抱得更紧了,   低声道:“那事情就交给你了,对了,可不要给我弄个什么副作用出来。”   一群人包括绿澜紫涧在内,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声音很是坚定洪亮:“是!”   我也很干脆利落的抱起闫安起身,低头看他:“我们微服私访吧!听说宴会这几日整个都城比平时都要热闹上许多。”   我抬了脚,正要运轻功,突然感觉衣摆被人给拽住了,低头一看,是绿澜,他哭丧着一张脸,缠着声儿喊:“早朝……”   我翻了个白眼,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这个时间点了还上什么早朝啊,告诉他们,退朝,有事些折子!”   我觉着,这热闹与不热闹的区别就在于人多人少而已,今日街上的确是人多,不光人多,这些人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惶恐,我低头凑到闫安耳   边,小声道:“街上居然一个年轻男子都没有。”   闫安一双眼睛犀利的将我望着,似笑非笑的样子:“不是都怕了你了吗?”   我干咳几声:“不要开玩笑了。”这世界虽说女尊男卑,但在大炎其实对男子的约束并不是那么强的,至少上街游玩是完全没人会说三道四   ,不说这几日的热闹情况,就算是平时,也不可能没个男子出门。   我绕过人群,拐了几条巷道,老远就闻到阵阵香气,我找了个空位坐下,年过半百的老板娘便带着满脸的折子笑过来了:“小姐好久不曾来   小店了。”   我抽了桌上竹筒中的筷子:“最近有点事,老板娘,给我来碗馄钝,加大碗的那种。”   老板娘看着我旁边的闫安:“小姐,别怪大婶多嘴,虽说您平时就大大咧咧的,但吃东西怎能只顾着自己,连女儿都不管呢?”   我本来是拿着筷子百无聊赖的用筷头一下下敲着桌面,乍然听得这话,手中一个用力不小心便将桌子给敲了个对穿,我僵着脖子将视线落在   老板娘身上:“你说……他是我什么?”   老板娘犹豫了会儿,还没说话,我已是忍受不了,转身抱着闫安就开始嚎啕:“安安啊,这个世界没有爱了,我不想活了!”   闫安拍拍我的背,言语冷酷:“那就去死吧。”   我觉得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抽抽搭搭的直起身,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闫安,闫安不耐的“啧”了一声,颇为粗鲁的身手将我脸上   的泪痕擦了去,语气不太友善:“怎么就真的哭了。”   我撇着嘴:“我还这么年轻……”话到这里,看着他那鄙视的眼神,我不甘愿的道,“好吧,就算不年轻了,但我好还一还未出阁的黄花大   闺女……”   “小姐,这只有公子才能出阁的。”说这话的是脑子不怎么灵光的老板娘同志。   我一时噎住,突然间感受到了来自宇宙深处深深的恶意,这些俗人,怎么懂得大龄未婚少女的恨嫁心理!于是我一拍桌子,吼:“老板娘,   上馄钝!”   老板娘胖胖的身子颤了两颤,晃晃悠悠的煮馄钝去了,在这间隙,我连忙摆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看闫安:“安安不会嫌我老的对不对,安安   以后会娶我的对不对。”   闫安可疑的顿了顿,突然伸了手摸我的头顶:“所以小钰儿要乖乖等我长大。”说着露出一个堪称威胁的笑来,“可不准在外面拈花惹草!   ”   还未待我仔细分辨闫安这笑中的意味,小巷中便回荡着一句怒吼:“姓苏的!” ☆、不顺   这声音,让我想起了昨日夜里在宴会上见到的某自恋皇子,我开始在心中忏悔,一开始在街上察觉不对劲的时候我就该打道回府的,这是神在预示我今日不宜出门啊。   我抬手压了压额角,只觉得心累,闫安斜着眼看我,带着嘲讽:“怎么不逃了。”   我伸了根食指抬起他的下颌,居高临下的将他看着,嗤笑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让我躲着他。”   闫安越过我的肩头看向身后愈发毕竟的人:“他这眼里心底可都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你的位置,就像……白奇。”   我收回手指,顺道在他下颌处轻轻挠了下:“白奇于我而言更像是个值得呵护的晚辈,而这个祁……祁什么来着,哦,对了祁檬……”   “谁允许你直呼本皇子名讳的!”   我转了头,那根手指恰恰直直指着我的鼻尖,我皱了下眉头,稍稍用了点力将面前的手指头弹开,见祁檬惊呼一声将指头捂住,一脸愤恨的瞪着我:“你居然敢这般对本皇子!”   祁檬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总是带着感叹号一般,因着他将声音拉得高,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感觉。   恰此时,老板娘将我点的馄钝端了上来,我伸手接了,取了个勺子吃馄钝,所以说,好吃的东西果真都是在这些小巷之中藏着,我满足的眯起眼,又舀了一个凑到闫安嘴边,诱哄他:“虽说你才吃饱了,但这味道真心不错,要不要尝尝。”   闫安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馄钝,又抬头看了眼双眼喷着火的祁檬,竟是勾了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张嘴将那馄钝给吃下了,还不忘夸奖一句味道不错。   我立时高兴起来,正打算吃第二个,突然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溅起几滴汤汁,那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旁边有人在喊:“殿下,您怎么样了,我去请大夫!”   祁檬不耐的抽回自己的手,瞪着一双眼睛就向我开火:“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用手指连续敲了几下桌面,将闫安平日里生气时带着冰渣子的语气给学了过来:“聒噪!”   “放肆!”说话的是那身边的奴才。   我嗤笑一声站起来,捏了面前的手指轻轻往上一掰,只听得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在小巷中回荡,这主仆二人果真是一个德行,尖着嗓音说话,还附带着指着人鼻尖,今日将那根手指给毁了,也算是对得起这手指日日夜夜的勤勉了。   “放肆?在我大炎,皇子也就罢了,区区一个奴才也敢这般与摄政王说话,这恐怕才是真真正正的放肆,却不是你们祁国的宫廷教养到底是个怎样的水准!”我将视线又落在祁檬身上,“还有你,管好自己还有下人,否则,我可不保证下一个在这嚎叫的会不会换成是你。”   祁檬一张脸显得更白了,他抿了抿唇,突然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上前几步,我微晃了下,刚好躲过他伸来拽我衣袖的手,他手指悬在半空中微僵,深吸了几口气才道:“今日就我和阿千一起出来,你送我俩回去好不好。”   对于祁檬这样的人能在我说话如此不客气之后还服软,真真是让我有些诧异,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当一个人会做他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的事时,多半不是好事,于是我也只是客气的笑:“这大白天的,你俩还能迷路不成。”   “你,你难道不知道城里这几日出了采花贼吗?”   唔……难怪街上分明是要比平日里人多上不少却独独没个男人了,不过……“你难道不知道采花贼都是晚上出没的吗?”   祁檬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含了泪,眼神有些哀怨:“苏玛栗,就算你果真如此看我不顺,也不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照他这般说,事情过去了几天,也没哪个大臣上报,烨然他们也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我自然也是不会知道的,啧,我弯腰将闫安抱起,已是有些不耐烦了:“既然知道我看你不顺,那就请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姓苏的!你该不会希望因为这件事引起两国纷争吧!”强硬逼着自己改性格一时半会儿的怕也是成不了,这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又是这样子了,虽说我这人不喜欢楚楚可怜的男子,但对于这种自大又没脑的人却是更不喜欢。   闫安乖乖伏在我胸前,听了这话突然笑出了声:“一个祁国,拿什么来与我大炎起纷争?”   那语气,妥妥就是个“你也配?”   闫安以表现出存在感,祁檬那双眼珠子就跟淬了毒一般落在他身上,我皱了眉头,抬手搁在闫安头上,宽大的衣袖将他挡住,这样的眼神,真心让人十分的不愉快,而这眼神如是落在闫安身上,那种不愉快就是扩大十倍百倍,让我会有种将那恼人的眼球挖出来把玩一番的冲动。   我在心中磨了磨爪子,正是打算上手的时候,闫安突然又是发话了:“不过也没必要因着俩脑残劳民伤财的,送送你们也无妨。”   于是,我不仅没能研究了眼珠子,还得送他们回住的客栈,想想还真是一件悲催的故事。所幸这一路上那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那个叫阿千的奴才有些精神恍惚、面色煞白,大概是痛的。   远远见了客栈的招牌,我天真的以为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哪知又突然冒出了个祁连,那人很是自来熟的过来攀我肩头,笑得很是豪爽的样子:“怎的劳烦摄政王亲自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给送回来,来来来,怎么说今日我都得请你喝上几杯,聊表谢意。”   我太阳看看天上的日头,这时间段喝酒大概也是别有一番趣味,于是点头欣然应允,既然来都来了,也总归不好白跑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 ☆、皆因皆果   进得客栈,里面安静得很,看样子是已经被包场了,也不知是为了显示财力还是其他什么的,也罢,总之是为大炎的经济发展献了一份力。   看着几只精致的酒杯搭着个小巧的酒壶,旁边是几盘讨喜的小菜,我抱着闫安欣然坐下,笑望对面的祁连:“这点酒,你也忒没诚意了。”   祁连回我一个笑,动手斟了两杯酒,一杯置于我面前:“就怕摄政王连这一壶酒都饮不尽。”   我捏了酒杯在指尖转动,将那酒打量了一番:“这酒虽香,不过……”我将闫安拽着我衣袖的手拉下来,一饮而尽,“你不知本王向来千杯不醉吗?”   祁连大笑几声,又为我斟酒:“摄政王果真是豪爽。”复而又转头看闫安,调侃的语气:“炎帝陛下这般阻着摄政王,莫不是担心本王会将她给灌醉了?”   我低头看着闫安,见他略显不悦,我忍不住伸了手去捏他的脸逗他开心。祁连在一旁看了,眼神略有些微妙。   我虽是知道自己想来是那种自带光环,走到哪儿都合该引人注目的存在,但这注目如是来得太过让人不喜就不太好了,但是我又向来大度,于是仍是保了笑:“不知祁连你这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我说话向来不带敬称,她也表现得不以为意,径自收了神色:“只是觉得摄政王与炎帝关系很是不错。”   我面带讶然:“就只是不错吗?我还以为我表现得我俩关系很好呢。”   祁连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又是露出笑脸,开始向我敬酒:“这酒可是我千里迢迢自祁国宫中带来的,已有50年了。”   既然有人敬酒,我自然是来者不拒,何况这酒的味道确实是不错,于是这壶酒其实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这酒壶小巧,自然也不可能装下许多的量,眼见着已是见了底,陡然听闻楼上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祁连顿时色变,猛地站起身,连面前的酒杯都落地上摔了个粉碎,我心中暗自惋惜,祁连已经到了我身侧拽了我一条胳膊就往楼上跑。   诚然,这声音来得突然又蹊跷,必定是楼上发生了什么不怎么美妙的事情,然而,不管怎么说,也没有捎上我的道理,但既然被捎上了,我也不介意去看看热闹,顺带着我也没忘了捎上闫安和手上的酒杯。   上了楼,祁连径直踢开一扇门,里面的情景……很是香艳。   一地的碎瓷,祁檬衣衫凌乱的躺在地上,身上俯了个女子,那人听得有人踢门,头都不抬,跳起来就要沿着窗户跑路,这有人跑自然就有人追,祁连大喊了一声站住,听上去既愤怒又激动,人却不见有动作,我觉着她可能是因着自己疼爱的弟弟让采花贼给轻薄了去,气愤得动不得分毫,看在她千里迢迢给我带了酒的份上,不帮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将手中的酒杯冲着那采花贼的方向扔了过去。   那采花贼本来是一只脚踏在了床沿上,身子还未前倾,经我这一酒杯的又自窗上倒了回来,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祁连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把那个肮脏的东西给本王拿下!”   大手一挥,将那些人拦下,我一脸严肃的看着略蒙的祁连:“没想到在大炎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祁连有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恰此时屋里传来嘤嘤切切的哭泣,真正是祁檬跪坐在地上,两手将衣衫拢在胸前,悲戚的将我望着,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唇角抿了几下,低低呼叫:“阿苏……”最后一个苏字可谓是千回百转,我是真真没想到祁檬此人会有这番作态。   此时祁连又在我身后推了一把,表情比祁檬还要悲戚几分,活像差点被强的不是她弟弟而是她自己一般:“摄政王就劝慰劝慰檬儿吧。”   对此我十分不解,你说你这做姐姐的不上去劝慰,反叫我这个外人去劝慰,是不是不太和情理?像是看出了我的不大情愿,弟弟又柔声唤:“阿苏——”姐姐更是直接:“这事情发生在炎国,于情于理都应摄政王大人去劝慰几番,再则,您该是知道檬儿的心意……”   我觉着这事于情于理都不该我去劝慰,再则,我也不知祁檬有个什心意。   闫安的脸色越发难看,如是非要形容,该是那将将才息了火的锅底,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他将我一缕发拽在手里,语气冷得有些怕人:“我们回去!”   我正是要点头应允,祁连又发话了:“炎帝陛下不如先与本王出去?”   闫安转头将祁连看着,说实在的,那眼神有些吓人,好吧,不是有些,是真的十分吓人,这恶意虽不是冲着我来的,却也让我生理性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何况是正面接受信号的祁连。   祁连一时没了动静,祁檬自己却是爬了过来,拽着我的衣摆就往上爬,在这世界,我这身高作为女人来说实在是有些矮了,就算是与现在的祁檬比起来,不仔细看也高不了哪里去,所以此时他想要将头往我肩上靠的动作做起来注定是不怎么唯美的。   偏偏他却不那般觉得,自顾自的在我肩上擦眼泪,边哭边喊我的名儿,我觉得如是闫安能这般边哭着边喊我的名儿,我一定是十分愉悦的,现在我只是默默后退了两步,看着微微浸湿的衣料有些忧伤。   闫安挣扎了两下自我怀里滑下去,两脚落了地,指挥着我去关了门窗,祁檬瞪着闫安双眼喷着火,语气中不见刚才的半分娇弱:“你凭什么指挥阿苏做事!”   闫安低着头,嘴里嘟囔了句:“阿苏……阿苏……明明是我的,凭什么被其他东西惦记着……”他抬了头,突然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你不是却女人吗?我成全你啊!”   说着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将桌上的凉茶倒进旁边的香炉里,语气森冷:“酒中的药,配着这香料,你们祁国果真是有些好东西,今日朕便送你们些更好的东西。”闫安身子靠着椅背,懒懒的将视线在屋里几人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用下巴指了躺地上那人:“去把那家伙弄醒。”   我呆愣愣的将他回望着,心跳不自觉的有些快,只觉得这人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诱惑人的意味,最终我也只是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认命的去将地上那人踹了一脚,遗憾着孩子太小,终究不好入口。   将人踹醒了,我又屁颠颠的跑回闫安跟前,将人抱起来,自己座了那位置,询问:“然后呢?”   闫安对我露了个相当单纯美好的笑颜,扯了自己束发的绸带,将我眼睛蒙得严严实实的,道:“自然是看戏。”   我静默了一瞬,决定还是要提醒一番:“你挡着我视线了。”   听得闫安一声冷笑:“有些腌臜的东西,你还是不看为妙!”   这所谓的腌臜东西我是没见着,但时间确实有些漫长,期间还伴随着某些不太和谐的喘息、尖叫还有咒骂,这被骂的不只是闫安,还有本神使,我深觉得这些人活得有些腻了,居然连神使都敢这般辱骂,特别是那之前还用这柔转千回的嗓音叫着我名儿的那位,看目前这架势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抽骨了。   闫安突的笑出了声:“你不是却女人吗?我这一口气送你两个,你莫不是还不满足?”   然后便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和着一阵阵辱骂:“闫安,苏玛栗,我诅咒你们俩不得好死!”   我在心中微微叹气,我倒是想死来着,至于闫安,我却不怎么想见着他死,于是自桌上摸了个茶盖,恰恰打在祁檬哑穴上。   又过了一阵,我捏了闫安的手指,一圈圈的转,凑到他耳边:“我们回去了吧。”   闫安就着我低头的姿势伸手将我圈住,呼出的气似乎都带了一种靡靡香气,声音低得让人脊骨酥麻:“戏还没演完呢。”   我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当真是使了十成的力道,疼得我顿时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消散了,我稳了稳自己的声线,继续劝:“安安啊,你还小,这种事情未免太过少儿不宜了些。”   我明显感觉圈着我脖颈的手臂僵了一瞬,正是犹疑着要不要见眼前的绸带扯下来,突而感到唇间一片湿润,柔软的,带着一点点甜味,而后,那甜味越发的重,甜得发腻,连空气都染上了那味道,一层一层的将人包裹着,让人挣脱不得,情愿沉沦,像是身边的事物,耳畔的声响都已远去,静静的,只能听得见面前人的呼吸声。   我一时感到迷蒙,隐约间像是看到有两人在接吻的样子,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缠绵得让人面红耳赤,然而你越是想看便越是看不真切,像是飘在云端,不知所以。   几日之后,闫安拉着我去为祁国的人送了行,幸得祁檬的承受能力十分的强劲,就算是经历了那般事情也没见着要寻死觅活的,只是那将我俩看着的眼中恨意越发的深邃入骨,闫安见了也只是笑,笑得血腥又戾气,比那受了罪的人还要残暴上几分,他无声的说:“戏还未收场呢。”   祁连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满,似乎当日的咒骂根本不是出自她之口一般,一如既往的笑着与我们此行,甚至还对我们的送行表示的感激,闫安笑着全数接纳,回他:“朕准了你们将那日的采花贼当做替罪羔羊。”说那人是替罪羔羊的确不假,虽那人是真真实实的糟蹋了城里许多男子,但也不过是听了命行事,听的是她主子的命,为的不过是让戏演得更真。   由得,那祁檬此番遭了这番罪,也不过是他应得的惩罚,为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他害了别人,追究不过要自食其果。   闫安捏着我颊上的肉转了几圈,恶狠狠的将我看着:“人都没影了,舍不得就追过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了,今天这章是刚写完的,终于是一口气写完了这个情节……安安要长大啦,好欣慰 ☆、恨意   我一手挡了光线,一手撑着地面,待听得一阵惊呼之后才送了挡光线的那只手,抬眼向床上那蒙得严严实实的一团瞪过去,干脆懒得站起来,直接在地上盘腿坐了。   正是想要对那床上之人开口质问时,紫涧插嘴了:“摄政王大人,您怎么又被踹下床了?”   我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时隔7年的今天,我还会被踹下床,这不科学!   何况这家伙分明是在醒了之后才把我给踹下去的!   绿澜取了衣物过来:“既然已经醒了就准备上朝吧。”   我从门口看去,大概是屋里的光线比较亮的缘故,外面的天漆黑成一片,见不着亮度,啧,冬天的早上真让人不愉快。   我接了绿澜手中的皇袍,伸手去扯床上裹得严实的棉被,越扯,那人裹得越紧。   我怕自己力大把这棉被给扯烂了,于是先收了手,对准棉被下疑是臀部的地方拍了下去,喊他:“起床了!”   棉被里传来有些气急的声音:“你先出去!”   我眨巴了下眼,表示自己有点蒙,7年,哪天不是老娘做牛做马伺候他小子更衣,现在居然叫我出去,莫不是还要来个7年之痒?   我觉得都怪我平日里把他给惯坏了,才叫他这般有恃无恐,于是特特摆了严肃表情:“不起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哦~~”   虽说我承认自己表情是有些严肃过头,但他蒙着被子也见不着,此时偏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猛的自己掀了被子,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脸,一手指着门外:“你出去!”   我见他那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了很不舒服,我默了刻,将手中的衣物放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远远的还能听见紫涧的声音:“摄政王您倒是穿件衣服!”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就一件松散的里衣挂在身上,洁白的里裤下是一双光着的脚丫子。   我停了步子,仰头,任由风撩起发丝,面上是细细雪花的冰凉感,我半睁了眼,一粒雪落在睫毛上,眨几下眼便掉下去了,将手心接到的雪花放在面前细细看了番,终是抿唇露出了笑,我不喜欢冬季,却十分喜欢雪。   何况这是今夜的初雪。   “苏大人。”我循声看过去,是烨然双手捧了衣物站在不远处的枯树下。   我垂下手,迈了步子走到他身前站定,抬手压了压耳畔的发,仰头看他:“烨然现在比我还高了。”   烨然站得很直,半垂着目光看我,眼中像是有揉碎的星光,我抬手蒙了他的眼,不敢再看,触手确实一片凉意。   我叹了口气,在他捧着的那堆衣物中翻捡,拉出一件毛绒披风,抬手给他披在肩头。   烨然表情挣扎几番,终是恢复以往的平静:“苏大人。”   也不知道是那个时间点开始,这人已经不像其他人那般叫我摄政王大人,大约是觉着我这摄政王当的十分不称职吧。   他说:“回去吧,主上在等您。”   我沉默,突然想起与闫凛的约定,现在这状况,也不知她知道了是要哭还是要笑了,过了7年,闫安13,再过七年,七年又七年,也不知他能有几个七年,当一个人活得久了,会特别珍惜得到的东西,但人类通常不懂得珍惜,因为他们都活不久。   闫安也活不久。   我说:“我要出去走走。”   “去哪?”   “去见一个人…故人。”   那故人其实不在京里,在南边的一处隐蔽之地,倒不是她是个脱离俗世的隐士,而是因着我将她葬在那里。   我自虚无的空中划拉出衣服自己套上,脚尖轻点起跃出了宫门,冬天的早上有些冷清,我去马行挑了匹精壮的马儿,直接出了城。   我觉得闫安现在不管能力还是心智都全然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就算他当真是倒霉透顶,而我,需要仔细想想。   今日这事儿,其实想想我并不是那么生气,只是有些触景生情而已,那时候也是这个季节,同样下着稀薄细软的雪,我选择了离开。   虽说之前我便说过,宫里宫外,只要有人的地方其实都是一样的,有人,便免不了勾心斗角,然我的确更偏爱宫外,因着宫里实在是找不着个没人的地儿。   此时我便是专挑了那偏僻人少的地儿走。   偏僻,人少,证明至少还是有人的,而且还是个会发生违法事的地。   我拉了马僵停下,现在略高的小坡上,看了一场夺财抢人的戏。   下方马车车帘被只粗糙难看的手掀开,其间被拽出个人来,我一时呆住,居然是祁檬。   我翻身下了马,脚下提了几粒石子向着那歹人的手急射而去,石子从她小臂穿过,最终落在地上,带了血。   祁檬也是抬了头向我这边看过来,那张比以往更为艳丽的脸扭曲着,写满了恨意。 ☆、女尊世界的耻辱   我眯着眼将他打量了番,牵了马僵就要离开,那人开口了:“苏玛栗!”   我转头看他,他便露出扭曲的笑:“你不杀我吗?”   “我像是弑杀的人吗?”   “你比弑杀的人更冷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当日所做的一切!”   我觉得祁檬这个人比以前更缺乏理智了,我甚至连对他言语做出反应的念头都没了:“那你后悔了吗?”   他尖着嗓音吼:“我有什么好后悔的!那些人为我做垫脚石是他们的荣幸!”   我翻身上马:“那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苏玛栗!”   听着那绕了这林子几圈的高亢嗓音,我在心中默默流泪——求别叫这名字!   我将马栓了,找棵树靠着,抬头看了会儿天,雾蒙蒙的也不见有半颗星子,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我随手捡了根木棍百无聊赖的挑着地面的枯叶碎石,看着漆黑的林子深处:“你是打算在那儿呆多久。”   有一人从漆黑处走出,穿着暗红的衣,就算是在黑夜中我能称出及腰的发,一半的面隐在暗处,然而仅是露出的一半也能让人看一眼便心跳停滞,有人说,越是美丽的事物便越是有毒,我觉得这话十分的适用于闫安,他的美是有毒的,而且是那种一看便知道是带了毒却情愿沦陷的那种。   他向着我的方向伸了手,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钰,回来。”   我将他看了许久才扔了手中的木棍站起身,去解了缰绳,翻身上马:“你先回去吧。”   闫安收回手,捏了拳,被宽大的衣袖遮住,语调听不出情绪:“听说你要去见一位故人?”   我点头:“是。”   他突然笑了,像极了暗夜里突然绽开的彼岸花,艳丽的、腐朽的样子:“你有什么故人是我不能见的吗?”   我有些头疼的压压眉角:“你现在是女帝。”   暗红的衣摆层层散开,像在空中开了花,他轻巧的落在我身前站定,执起我垂在身侧的手,握在手心,细细把玩,他目光落在我手上,像是在欣赏某件罕见的工艺品:“我说过不准你离开的吧。”   我嗤笑一声:“也不知是谁今早才要赶我走的。”   闫安抬头看我,柔软极细的发从肩头滑落:“如果是因着那件事,我道歉可好?”   我抽回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掌心:“我只是想去走走。”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想着离开,就算不是今天这件事,你总能找到出、去、走、走的理由!”   “就因着你怕,你才总想着要怎么离开我!”   “比起我,你更爱你自己,是不是?”   我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他,面对这些问题我甚至不知道要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也许闫安说得没错,不论我怎样的对他好,怎样说着陪他一段又何妨,其实我潜意识里还是惧怕着的,怕自己抽不开、忘不了、死不掉。   日复一日的守着回忆不得解脱。   我在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我是个胆小鬼,自私又懦弱。   我将手递给他,有一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我很明白,在我心里,闫安比我自己更重要,所以我舍不得离开,所以我才表现得这般矛盾。   “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闫安放了手在我手中,略微施力,身子翻飞,落在我身后。   我转头看他一眼,抬手压压额角,内心的悲伤逆流成了河,十三岁的闫安,比我高去半个脑袋,我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感悟——我是女尊世界所有女人们的耻辱!   闫安自身后贴着我的后背,双手搂了我的腰,下颌搁在我颈窝处,温热的呼吸从耳廓钻进去,痒得我发抖,他问:“去哪儿?”   “铭城。”   腰间的手猛的收紧,身后的人明显有些不快:“什么人值得你大老远的跑到南方去!”   “你去看了,便知道了。”   如是我一人,我可以悠哉悠哉的慢慢去铭城,但有闫安在就不成了,他身为女帝,自然是不能久离深宫的,何况这人有个要不得的性子——对看不顺眼的他喜欢看人过得生不如死。   说实在的,我觉得这观点十分的不好,古人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狗急了都要跳墙。   闫安这做法,分明是两个古言都给占了个透彻,因此这宫里争权夺位的几位皇女都是活得好好的……   虽然不一定是好好的,但必定还是活着的,如今闫安这说走就走,难保那些人又要弄些甚的幺蛾子出来。   要说这位古人,我是每隔了百年就要去将她看上一看的,其实这般算下来拢共也没去过几次,也不见得是我有多么留恋她,大概这只是我计时的一种方式,今年恰逢百年,于是寻着这档子理由,我便离宫出走了。 ☆、女人心、男人心   因着我刻意赶路,闫安明显是有些小脾气了,眼见着这太阳要落了山,我正找着个今晚刻意好好过夜的地儿,他就直直的杵在棵树下,双手交叉叠在胸前,眼神是鄙夷中带着点愤怒:“你就让我住这种地方?!”   我转头看了简易帐篷,很是无辜:“我觉得挺不错的。”换做是我自己,直接找个树杈就过了,谁还有闲情逸致搭帐篷啊。   闫安抿着唇,一张白玉似的脸涨得通红,后来干脆将视线一转,好像是多看一眼就是委屈了他一般。   我恋恋不舍的摸摸自己好不容易给弄好的帐篷,遥遥冲着那远去的背影喊:“等等我啊。”   我俩好歹是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中,然后我就笑了,不要怀疑,是真的事情有些搞笑,闫安这人一出现在人群里,便是属于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不论男女老少,还有那种胆子大的男子居然含羞带怯的上来表达情意,眼见着闫安那比锅底还黑的脸,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闫安长得自然是十分好看的,而且是那种雌雄莫辩的美,十三岁的年纪,比我还高半个头,想想,其实我这身高跟着世界的男子是差不多的,由此可见,闫安这身高对这世界的男子来说是极其少见的,再加上这人自负又高傲,身份还是个女帝,整日里又让我给宠得无法无天的,全然每个男子该有的样子,就算此时穿了身艳丽的红,也没人把他当个男的看。   与之相比,以往倒是有不少人以为我是个男扮女装的,然后出来调戏几番,更有个奇葩,上来直接就让爪子落在我胸上,前一秒还笑得十分之淫邪:“这假胸也未免太假了吧。”然后她用手捏了捏,就笑不出来了。   那人说我这胸假,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世界,女人的胸普遍来说都不大,直接是平的也有,配上那身肌肉,也不可能会有多柔软,所以我这原本在那世界不算大的,在这世界的人看来也不小了。   不得不说,才来到这世界的时候,我有一种莫名的骄傲感。   闫安一个眼刀过来,让回忆到此结束,我赶紧调整自己一个没注意便有些走形的面部表情,垂下眼睑,酝酿了一番情绪,上前挽了闫安的胳膊,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将面前那表白的男子看着:“你……莫非是要与奴家抢妻主大人,奴家,奴家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言语之间我将闫安的手臂给搂得更紧了。   那人明显是愣住了,视线将我上上下下打量着,好半晌才睁目结舌道:“原来如此,果真如此……”   唔,看来这人是相信我是个男的了,没办法,在这世界,我都相信自己是个男的。   闫安僵着身子任由我将他拉出人群,看我的眼神颇有些复杂,我一时觉得有趣,装腔作势的用衣袖遮了半张脸,娇着嗓音道:“妻主别这般盯着奴家看嘛~~”最后一个“嘛”字还是一波三折的。   闫安身子一抖,敛了表情,冷着声音:“不要再恶心我了。”   我抬眼望天,觉着有些忧伤,我的少女情怀啊,其实姑娘我也是想要个可以依靠的很man的好男人啊!   闫安半垂这眸子看我,面色有些不善:“你在想什么?”   我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最近的一家客栈牌匾上,道:“今夜不如在那里住宿吧。”神保佑,千万不要是让闫安这个一点都不man的男人看出我此时此刻的感想。   我拽了闫安进去,大堂只有稀疏的两三人,小二扛了条白黄白黄的帕子打瞌睡,我抬手敲敲柜台,喊道:“掌柜,来间上房。”   掌柜自算盘间抬头,正要对着那打瞌睡的小二吆喝,旁边的人突然插嘴:“两间。”   我与掌柜同时将视线落在闫安身上,他表情平静,就好像在他面前的我们都是青菜萝卜一般,全然没有存在感,我皱了眉,觉着闫安表现得甚是奇怪,先不说莫名其妙的突然将我踹下床,现在居然要跟我分房睡,这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些不科学,除非……他移情别恋了。   话说回来,当初闫安这般小,莫不是对我是将亲情误认作了爱情,现在才猛然惊觉自己的真实情感?更何况他也没说过对我是爱情,难道说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般一想,我觉得自己很是憋屈,于是双手握了闫安的一只手在掌心,抬头开启泪眼攻势:“安安不喜欢我了吗?”   闫安干咳两声,转了视线,眼神跟带了刀子特效一般盯着掌柜,重复道:“两间上房。”然后伸手拂下我的手,转身便上了楼,我一时愣住,心中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觉得我真的要为自己默哀了。   掌柜停了拨算盘的手,颇为语重心长的样子:“公子,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先抓住她的胃。”   我看了掌柜这白白胖胖的身子,觉着这话大概在闫安身上不大适用。   夜深人静之时,城里连一声蛐蛐叫都没有,我心中憋得发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昨日走的时候,我觉着自己是表现得十分潇洒大气的,但心中的苦逼之感只有自己方能体会,现在睡不着觉就是其表现形式的一种。   待到敲了三更的锣鼓之后,屋外又开始下起了雪,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跟壁虎似的往墙上贴,之前我是去看过闫安住的房间的格局的——我俩的床就隔了一堵墙。   我随意趿拉了鞋,抱了枕头就往隔壁房间蹿,没敲门,走的是窗户。我手触了窗沿,还没没得及用力将那窗户给推开,一把带着寒气的匕首便穿透了窗向我飞来,我赶紧转了身子躲开,喊了声:“好汉饶命。”   窗门便刷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也亏得我躲得快,否则直接从窗户上摔下去得多没面子。我身子在空中翻腾一阵后又落在窗沿上,一手抱了枕头,一手对着闫安挥爪子,露出个尴尬的笑:“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闫安站在窗前,双眼直视着我,也不见面上有半分表情,让人看了莫名会觉得有些瘆得慌,最终我是连那尴尬的笑也维持不住了,悻悻收了手,又转身跳回了自己窗沿上,没过几时便听得旁边传来关窗的声音。   我站在窗前愣了半晌,等想起要回去睡觉时才发现手中的枕头已是连棉花芯都露出来了。 ☆、又见白奇   第二日天还未见明,我便起了身,反正是一夜没睡着,一直躺着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虽说我是不太赞同掌柜那句“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的说法”,但在之前的世界却有句非常实用的老话“要想抓住一个男   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我想闫安既然是个男人,这句话也该是能在他身上套用的。   再则认识这许久我还未曾为他做过饭,现在想想也确实是有些惭愧,于是我一早便向掌柜的借了厨房,掌柜用那鼓励又欣慰的眼神将我看了   ,再用言语鼓励了一番才颠颠的去了大堂。   因着是早餐,我也没做多复杂——两碗鸡丝粥、两颗水煮蛋再配上一碟凉拌菜,我计算了分量,刚好做了两人份。   我手中端了托盘,一脚恰恰踏上了楼梯,听得柜台那边有人问:“掌柜,还有上房吗?”我愣在原地,转了头看过去,皱了眉头:“小白?   ”   柜台前的人明显是僵住了,过了许久才转过身子看向我,此时已经是眼中含了泪,却是欲坠不坠,我视线在他周围晃荡了一圈,问:“你娘   呢?”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那眼泪便是直接坠了下来。只是看他这个样子,我便是知道,那个药王,已经没有了,我紧了紧端着托盘的手,终是   对他露出一个浅笑,收回踏在台阶上的脚,转身走向窗边的桌椅,看他:“要来吃点东西吗?我亲手做的哟。”   我自顾自的坐了,还是摆放碗筷,白奇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拿了勺子喝粥,头压得很低,像是要将整张脸都埋进碗里去   ,我自袖中掏了手绢递过去,抱怨:“你看看你,我好不容易做次饭,你哭成这样,得是有多嫌弃啊。”   白奇结果手绢,紧紧拽在手中,略显慌乱的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栗姐姐做的很好吃。”   我笑出了声,从他手中取回手绢,擦了他颊边的泪:“你不会是感动得哭了吧。”白奇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没了言语,眼泪却跟不   要钱的往外涌,我一时有些无奈,按理说,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我便不该对他这般好,但他如今一个人,我又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再说事情过   去这么多年,也许那些情感也早就变了。白奇和祁檬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漠视。   “可不是感动得哭了吗?多么感人的重逢啊。”楼道突然传来一阵怪腔怪调,我抬头望去,是一脸阴翳的闫安。   白奇明显也是看见了,他像是瞬间触了电一般将身子缩了回去,双手捧了面前的碗,低着头,一言不发,我收回伸出的手,在手中紧了紧手   绢,有种祸不单行的沉重感,闫安一向见不得我对别人好,更何况他最近也不知是在发什么疯,莫名的与我产生了些距离,现如今看这阴阳   怪气的架势也知道又是不知要弄些什么幺蛾子了,但现在的白奇,我不能不管,不说药王的关系,单单就因着白奇这人我便不能放任他无依   无靠。   之前就说过了,对于白奇,我的感情与药王是一样的。   闫安一步步下了楼梯,将木质的地板踩得嘎吱作响,一听便知道这人是带着怒意的,他在桌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唇角突然就扯了个极   具嘲讽意味的笑:“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啊。”   我默然不语,这饭其实是做给他的,但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我正是思量着要怎么说才能既不让他误会了去又不让白奇难过,那边却突   的传来一句轻轻的言语,像是自言自语般:“栗姐姐做的向来是最好吃的。”   我忍不住在心中哀叹一声,只觉得前路无望,真是悲伤痛苦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面前的桌子成功的四分五裂了,期间伴随着白奇   惊恐而短促的尖叫,以及掌柜心痛又长绵的哭喊。我赶紧站起身,帮着白奇将身上的饭粒扫下去,抓了他的手仔细端详,幸好现在这粥也不   是那么烫了,我松了口气,问他:“身上带了药吗?”   白奇缩回手,两只手交叠着搓了两下,勉强扯了笑:“我没事。”   白奇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从来不需要别人替他操心,对此我一直都是骄傲又自豪的,就像别人家的孩子调皮捣蛋而自己家的孩子听   话又乖巧一般,但这次再见,我莫名的为他这种懂事感到难过。   我双手捧了他的脸,使劲揉了几下,直揉得那碍眼的笑容都变了形才放手:“小白乖乖的,不要勉强自己。”   我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他大声哭了出来,一头便扎进我怀里,顺带着蹭了我一身的眼泪鼻涕,眼见着身旁的人戾气愈发的重了,我   一时有些心惊胆战,生怕这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所幸他也只是转身走了,虽说那背影看上去是没那么容易哄回来了,但也好过他当真   动手要对付白奇。   找掌柜要了一间房,就在我对面,又拿了些换洗的衣服出来递给白奇我才回了屋,现在我是没时间去想怎么“抓住男人的心”了,我得了解   一下白奇现在的情况才行,过了这么多年,白奇今年也该有二十四了,怎么说也该死成了亲的年纪了,现在一个人住客栈,怎么想都让人放   不下心。   不过多时,白奇便敲了我的房门走了进来,我看他一眼,心中越发憋屈,我一个女人的衣服,让一个男人穿着居然也是合身的,真真是女尊   世界的一大悲哀,我这边正是沉静在悲伤之中不可自拔,那厢白奇便轻柔的给了我会心一箭:“这是栗姐姐的衣服吧。”他红了一张脸,咬   着唇,怯怯的看我一眼,“有栗姐姐身上的味道。”   我面色一青,憋了半天,好歹还是想要为自己辩驳:“我有洗过的。”   白奇慌忙抬了头,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   白奇的说字还没完,大门便砰的一声让人给踹开了,我看了眼光荣牺牲的门扉,在心中真挚的向胖掌柜说了声抱歉,视线再落在闫安身上,   只见他寒着一张脸,比外面大雪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几个大跨步走到白奇面前,伸手捏了他的衣服就要开扒。我一时吓得差点要大喊一句   流氓,好歹是将话头掐在喉咙口了,赶紧冲上去抓了闫安的手,几下将白奇推到自己身后。   其实我多少是有些生气的,然我还没开口数落,闫安那边倒是先责备起来:“苏钰,你不要太过分!”   我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第一次吼了回去:“过分的到底是谁!”   于是那过分的人狠狠将我……身后的白奇瞪了一眼,转身走了,那一眼,让我浑身都冒了汗,闫安这性子,似乎是扭曲得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 ☆、留下   我扶着白奇坐下,替他整了整衣襟,他半抬了眸子看我:“我是不是给栗姐姐添麻烦了?”   我顿了手,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又给自己斟了杯茶,郑重点头:“是有点麻烦。”   白奇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般说,当场楞在那里,分明是没做什么表情,眼眶里的泪珠却一咕噜的往外滚,又在某个时刻猛的站起来,甚至打翻了身后的凳子,他语调慌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走。”说话间还将倒地的凳子给扶了起来。   我重重将杯子往桌上一放,见着白奇的背影明显抖了一下:“谁允许你走了,回来,坐下。”   白奇留了个背影对着我,小声到:“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回来、坐下!”   事实证明,在白奇面前,我的话还是十分有分量的。我给他倒了茶,让他捧在手心暖暖,开始了解情况。   “你原本是要去哪里?”   “回…药谷…”   “药谷?药王也没收个徒弟,那里鬼都没一个,你回去干嘛。”   白奇将自己唇瓣咬得泛白:“可是我也没地方去了。”   “她就没把你托付给谁?”这话刚一问出我就猛拍了自个儿脑门一下,药王那人活着的时候阴阳怪气的,找她救个人定忒多要求,除了我,连个熟人都没有,儿子能托付出去才有鬼,但是……   “她就没给你找个能托付终身的人?”白奇都二十四了啊!   白奇将袖口揉了又揉,都快拧成麻花了,只是幽怨又哀戚的看了我一眼有迅速转移视线,我不禁大感头痛,这小子不会还对我恋恋不忘吧。   这次真是麻烦大了。   我深吸口气将这天大的麻烦给双手接了,最终下了结论:“你暂且跟着我吧。”话音一落,隔壁便是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看着白奇那小身板抖了两抖,我有些感慨,白奇虽说从来都是乖巧听话,但也不是胆小怕事的,更别说说话做事都这般小心翼翼的,看了,便让人忍不住心疼几分。   我终究是对他露了笑脸,站起身:“我们上街走走吧。”   他将视线落在连着隔壁的那道墙上:“可是……”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可是,以前的小白多听话啊,现在还会反驳哟了不是?”   白奇赶紧站起来,跟在我身后,待我推开门,他便伸了指紧紧拽着我的衣袖,胆怯又期待的将我看着。   我摸摸鼻头,便也任他去了。   见着白奇的时候,他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既然要让他暂时跟着我,自然是要准备一些必须品的,虽说我的衣服他穿着也合身,但我毕竟不一样惹得闫安更加不快。   他那阴一阵晴一阵的心情我是掌控不好了,现在我是越发不懂他怎的才会不那么不快,我只是担心那人不快堆积多了会拿白奇出气。   白奇像是许久没逛街了,见了周边的玩意儿两只眼睛闪得都快赶上十万伏特了,但有一点,他拽着我衣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半分,像是生怕我会丢下他自己跑路一般。   一路上我想了许久,其实我这人人缘也不怎的好,与我关系稍微好些的,脾气多少都有些怪,要她们照顾白奇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这情况也不适合带着他去铭城,于是我决定还是先回帝都去。   不出所料,闫安听了我的决定,又是发了一通脾气,我见他气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他比我重要吗?我追着你过来也不见你为了我要回去,现在就他一个白奇,你就改变决定,他凭什么啊!”   我就知道!幸得本神使有先见之明没带着白奇过来。   我上前几步将发脾气的人抱了,抬手顺着他的头发,像是安抚暴躁的猫儿那般。   他乖顺的任由我抱着,软了身子靠在我肩头,低着嗓音,带点蛊惑:“我们不管他,好不好?”   我摇头:“不好。”   这两个字明显是将他刺激了,最后的结果很明显——我又被赶出去了。   说实话,这次被赶出去我是半点怨言都没有,换做是我,如果闫安放了个对他情根深种的在身边照顾着,我也得发飙,关键是现在这情况不能让我将白奇直接扔大马路上吧。   在经历了被踹下床以及拒绝同房拒绝同床的情况下,今晚我很识相的没有再去找不自在了,因着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被闫安拒绝”这一设定,我没了心理负担,自然是睡得十分香甜的,在梦里,我正在啃肘子,突然耳旁一声尖叫,我手一抖,那肘子便掉了,我眨眨眼,视线在漆黑的屋里晃荡了一圈,心中还未来得及遗憾那肘子的归属,突的发现那尖叫声还在耳边回荡。   我一个激灵,掀了被子翻身就往对门跑。   推开门,是白奇散了发,蜷缩在床脚,将自己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我关了门,防止冷空气窜进来,几步走到床边:“小白…”   白奇听了我的声音,抬起头看我一眼,眼睛里全是泪,红得不像话,整个身子扑过来,将我抱得紧紧的,像我就是那溺水之人唯一的救命稻草,我觉得他现在恐惧又绝望,只是因着这样,我也不能将他推开,即便是明知闫安正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我要正式虐男主了 ☆、精分   闫安就站在门外,这是我很清楚的感觉到的。我想我得尽快出去,那人不懂得照顾自己,就这般傻愣愣的站在走廊上,万一感冒了该如何是好?   我是打算等白奇稍微安定一点便要离开的,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然,也不知怎的,没等着白奇安定,我自己倒是先睡了过去。实际上就我而言,睡眠并不是必须的,我只是想要将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来看待,因此,等得睡过去这种事情不管怎么看都不该发生在我身上,我知道白奇该是对我做了什么,当时我真是恨不得一掌劈了这混蛋,如此行径该是得多让闫安难过啊。   但那也只是当时的想法而已……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是大亮,白奇露了张脸悬在我上空,我心中一惊,差点没跳起来,白奇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将我看着:“栗姐姐,你没事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便想起的昨日的蹊跷,但很奇异的,心中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怒意,见他这般忧心居然还会有些心疼,我觉得自己真是他妈的见鬼了,心中虽是这般吐槽,我却眼见着自己伸手刮了下他的鼻梁,动作自然而然的透着熟稔与宠溺,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说着便要起身。   白奇赶紧站直了身子,他此刻站在床边,看样子是已经熟悉好许久了,他转身拿了床脚的衣服在我面前展开,笑得很是腼腆:“我……我来替栗姐姐更衣吧。”   更衣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我为闫安做的,现在突然有人要来伺候我,我便欣然应允,于是站直了身子,伸了手任由他将衣服往我身上套,白奇用手将我身前的衣襟压得平整,为了缠了腰带,冷不丁的,房门被人给一脚踹开了,紧随而来的是夹杂着凛冽杀气的鞭子,我上前一步将白奇往身后一拉,伸手便将那落下的鞭子接在手心,一瞬间只觉得掌中一阵刺痛,这种痛,当真是许久都没感受到了。   也许是当真因着许久没感觉到痛,所以对疼痛的忍耐力也下降了许多,闫安那边手腕用力,我便不由自主的松了手,摊开手掌一看,竟是一道血红的口子横亘在掌心,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栗姐姐,你受伤了!”身后的人直接扑了过来,双手将我的手捧着,身子抖得比我这受伤的人还要厉害上几分,声音更是哽咽得不像话。我抿着唇笑,抬了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就像是平日里安慰闫安那般:“别担心,没事的。”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一声冷哼,下一鞭便接踵而至,我皱了眉头,一手将白奇揽了,纵身越开,已是有些不悦:“闫安!”   闫安身子一颤,瞪大了眼看着我,像是很不可置信一般,说实话,我也有些不相信,那可是闫安诶,不管怎么说,我怎么可能用这般严厉的言语叫他的名字,何况,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我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当真是让人厌烦又不可理喻的。   我怎么可能对闫安产生不耐烦地感觉呢?但仅仅是这般想,就有另一个念头冒出来:怎么就不能对他不耐烦了,那人骄横任性,从来都是为所欲为,这种人能忍他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白奇挣脱我的手,扑到桌上打开自己的包裹翻找了一阵,拿了个白底青纹的小瓶和绷带过来,红着眼眶笑:“我给栗姐姐上点药吧。”   我爽快的将手往他面前伸,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医术高超,这点小伤对你来说那简直就是药到病除,你上药吧,上了药,就别哭了。”   白奇将我瞪了一眼,打开瓶塞就将药往我手心撒,亮亮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虽说我这人到了这世界后就没用过药,但也知道这必定是个好东西,白奇用饿绷带将我手心缠好,还不放心的叮嘱:“这些日子一定不能沾水的。”   我点了头正要答应,闫安那明显是结了冰渣的声音突的插了进来:“苏钰,过来!”   我身子一僵,大脑还没反应,脚已是非常听话的一脚踏了出去,但另一只脚还没踏出去,手臂已是被白奇抱了个严实,耳畔是一句撒娇般的:“栗姐姐。”   我像是突然回了神,先是看看对面冷若冰霜的闫安,又看着楚楚可怜的白奇,最终连踏出去的那只脚都收了回去,我提着白奇的面颊轻轻捏了捏,笑话他:“干嘛做出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白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张脸却是涨得通红,分明是害羞得紧,偏又倔强这不愿低下头去,这般表情,直看得人心中发痒,恨不得将他狠狠调戏几番。   我心中猛的一跳,突然感觉有些疲惫,抬手压了压额角,这不对啊,我分明是把白奇当了晚辈看的,现如今怎的会突然生了这想法?有这般想法便也罢了,最要命的是我突然发现,不管白奇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好的,反之,见了闫安我便觉得心情不大愉悦。   所幸我还有些理智,反手将白奇推开,看他踉跄几步,勉强克制了要去扶他的冲动,故意冷了脸:“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奇自己站稳了,梨花带雨的看着我:“小白……小白只是希望栗姐姐能喜欢我而已……”   听了这回答,我越发有些焦躁,艹,说好的在这个世界可以天不怕比不怕呢,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很明显是白奇做了什么啊,而且他还完全不怕我知道。   他不怕是正确的,因为就算是我知道了,我特么的对他也只有怜惜而没有怨恨啊,见他这般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居然还当着闫安的面将他抱怀里好好安抚的一阵,我觉得自己都快精分了,理智上我十分清楚这是不正常的,我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我清楚的明白,我现在给白奇所有的耐心爱意都与之前给闫安的如出一撤,然而情感上却完全偏向了白奇,就好像明知他做了什么也丝毫没有气愤,总觉得,这个人做什么都值得原谅。   我这边抱着白奇好一顿安慰,那边闫安的声线却更是冷得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凝成了坚冰,尖锐又刺人,但又脆弱得让人不敢用力触碰:“钰,你回来……你,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安安了吗?”   是,我说过,我最喜欢安安了。   但是……   “我更不希望见着小白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章……不要太惊讶,因为明天木有了 ☆、端倪   闫安站在远处,看上去有些呆滞,手中拽着鞭子的手却是凸出了青色的筋,面色苍白得不像话,我抬手将左胸按住,只觉得像是有人拿了密   密麻麻的毫针一下下扎着心脏的地方。   这个时候我是十分清晰的知道,不光是理智,我的心也是偏向闫安的,刚才我说“更不希望见着小白难过”,相比之下,我更难接受闫安难   过,于是十分干脆的将抱着我手臂的人给推开了,也不管那两人究竟是何种心情,径直冲上去将闫安抱了个严实,这身形是我熟悉的,这味   道是我熟悉的,这人……也是我熟悉的。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感就是个矛盾,像是被两个巨人拉扯着,记忆没有缺失,缺失的是拥有那些记忆时的情感,那些心悸与满足,像是让个   突然出现的小偷给偷走了,他将我的宝贝偷走,转移到他的阵地,并且让那些宝贝觉得,事情本该如此。   如果说闫安的魅术可以控制一个人是可怕的,那么这种被控制情感的情况,无疑更是要恐怖上几分。   我对闫安的情感被白奇偷走了,他代替的闫安的位置,不是从记忆上的,而是从感情上本身的角度。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听白奇的声音,不   能看他的表情,甚至不能注意到他这个人,否则,我必定会对他心软,于是我选择带着闫安离开。   趁现在我还见不得闫安伤心难过之时。   我运了轻功,一口气出了好几里地,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唯有枝头几只不知人间悲喜的鸟儿。双脚着了地,我微微松了手,是打算   要正面好好与闫安谈谈目前的情况,之前就说过了,对于医毒我是一窍不通的,这种情况不是不知道与医毒是否有关,但……不可否认,白   奇最擅长的便是这个。   我才轻微的卸了力道,身子都还没站直,就让闫安给按着抱了回去,腰间的手臂,力道紧得像是要将我生生勒成两截。这般过了许久,我任   由他发泄似的抱了,还未来得及说话,这人倒是先吼了:“苏钰,你倒是敢移情别恋给我试试!”   这声音就近在咫尺,我一时被震得头脑发蒙,只觉得耳边一大群苍蝇在嗡嗡嗡的叫个不停,难受得很,因得也不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些不怎   么好看,唔……大概是很是难看,因为闫安他……竟是流了泪。   一时我头脑越是发蒙,这人,怎的就哭了呢,我家安安才不适合这种缺乏幸福感的表情,于是蒙着脑袋就双手捧了他的面颊,细细用手指擦   了那泪珠儿,分明是倔强得一看就不会哭的表情,却搭配了断不掉的泪,我心中焦虑,鬼使神差的,竟是吻上了眼睑,果然,这咸味的水珠   便止住了。   我终是松了一口气,抬眼望着他,原是想着要好好与他谈谈,此刻却是不知从何说起,我找不到话头,倒是闫安开了头:“怎么,昨夜与那   人睡了,今日便爱上他了?”他说这话时,怨意明显压过了嘲讽。   我一时无言,这事情也的确是这般,昨夜在白奇那儿给睡着了,一觉醒来,连我自己都发现了自己的移情别恋,他奶奶的,这感觉真特么微   妙,虽说昨日我睡得是十分纯洁的,但闫安说这话的语气却是十分的不纯洁,好像昨夜我与白奇当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况且,我发现我竟是听不得他人这般诋毁白奇,尽管这个“他人”是闫安。   我勉强压了心头的怒意,将他衣袖给拽紧了,仰着头看他:“你听我说,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你总得替我想想   办法让我摆脱这局面。”   闫安抿着唇,殷红的颜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力的苍白,他伸了一只手钳住我的下颌,面孔近在眼前:“什么叫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   这种姿势,让我心中一阵烦躁,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做这般姿势,几乎是在还没过脑的一瞬间,我便挥手将那钳着我的手扇开,我眼   看着那只晃似白玉做成的手因着惯性在空中滑了一下,垂下的手,有轻微的颤抖,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一片,我心中一抽就想去拽他,那   手,却往后缩开了,闫安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我知道了。”   这人不让我碰,声音又是这般缺乏波澜,我心中慌乱,伸手将他衣襟拽了,身子贴着他,生怕这人来了脾气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你知道什   么了,你知道。”   所幸闫安任由我贴着也不见做出反抗,只是弯下了身子,我心中奇怪,抬头看他,恰恰撞上他凑过来的唇,柔软的、清新的,带着一股狠劲   :“是移情蛊。”   艹,这是什么玩意儿,老娘听都没听说过!然,现在也没那多余的时间来让我仔细思量那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闫安万年难得一见的如此   主动,我如是还这般的不识趣,这辈子我都没脸做女人了!   于是我很是积极主动的上手将他揽了,伸了舌便硬是想他唇齿间占领而去,起初,我以为我这般积极主动该是颇具女子气概的,不料,闫安   比我还来得积极主动,我舌尖刚一入了他口中,还未来得及找准自己的定位就让他给卷了过去,缠得我舌根都在发疼,我觉着,虽说我这身   高已经是女尊国的耻辱了,但咱在精神上可不能这般丢脸啊,于是狠了心要奋起反击,突的舌尖一痛,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他毫不客   气的将我的痛呼声尽数堵住。   如此这般,因着我的放任,这家伙糊了我一脖子的血,当然,这血全是我的,想想也是有够心塞的。   闫安抱着我,搁了下颌在我颈窝,抱怨:“你不是说你天不怕地不怕吗?”   我沉吟半晌,终究还是问出:“你之前是做了什么才能每次都找准我的位置?”   ——“是迷踪。”   “也是一种蛊?”   闫安将头置于我肩上,侧脸看我,毫不客气的嘲笑:“原来你是奈何不了蛊的。”   我抬手压额角,感觉有些疲累,莫名的脸语气也沉重了不少:“这东西,不少人对我用过了,成功的,你是第一个……”事情真的是有些大   条了,以往,是当真没有东西能奈何得了我的,否则,依着我这脾性,再强的武功够足够死百八回了,如今,蛊有效果了,就连今日手上的   伤也是来得奇怪。   之前就连掉悬崖也只是有些痛而已,如今竟是因着闫安一鞭子而开了裂,这也是我明知闫安那一鞭挥得毫不留情也敢正面接下的原因,事情   越发的不受控制,我突的就感觉有些迷茫。   自己的情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能把握……   我侧头将脸贴着闫安额头,低喃:“你说我会不会哪天突然就死了。”   闫安猛地站直了身子,撞得我面颊生疼,我摸着自己半边脸哀怨看着这盛怒的人,不由得咽口口水,这人,貌似比之前在白奇面前还要火大   ……   “不准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知道我这是不是胡说八道,但……我露了笑脸:“本神使可是长生不老,开个玩笑,你居然还当真。”说着还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   表情摇着脑袋。   其实,没了这长生不老,其实也不错。 ☆、控制   闫安看上去对蛊这种东西是有一定了解的,我觉着以我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白奇出现在我面前,虽说王牌是见了他便要   不由自主的心软三分,但说实在的,现在没见着他,没人提及他,我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原计划着将他带回帝都,先安置在苏府,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的去处,现在看来,算了吧,我的确是不适合做什么好人。就算之前对他有几   分发自内心的怜惜,因着他竟是敢对我下蛊妄图控制我的情感我就没办法再对他友善了。   之前我说对白奇的情感与药王是差不离的,现在想想,其实该是差很多的,至少药王在这种时候该是不会如我一般直接将白奇给扔下置之不   理的。   回宫的时候已经入了夜了,紫涧首先露出了笑脸,跑过来:“主子们可算是回来了,饿了吗?紫涧现在就去准备膳食。”   刚一回家就有人如此热情我自然是乐得开心,点了头正要应允,闫安已是抬手将他制止了:“不用了。”   我转头看他,这人貌似一直都没见着有吃什么东西吧,与我不同,难道他就不会觉得饿吗?正是这般思索着,闫安再次转头看我,沉着眉眼   ,看不出喜怒:“你做。”   我略微思索便知这人还在为之前白奇吃了那次的早饭而不快,其实那顿饭原本也是为他准备的,况且这么些年来未曾为他做过一次饭菜也着   实说不过去,倒不是因为我懒,纯粹是因着这宫里的伙食也不错,既然是有人伺候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不过如今既然闫安提了要求我自然是   不会不予理睬的。   出去御膳房不说,和炎宫是有小灶的,我就近做了几道小菜外加一个汤菜,冬日天冷,如是真要做什么大菜必定也是冷得十分快的,冷菜,   向来没什么滋味。   于是我俩坐在桌前,就着这几道小菜倒也吃得十分欢快,绿澜看上去很是惊奇:“摄政王大人还会做饭啊。”   我替闫安盛了碗热腾腾的汤,侧头看他:“你觉得我一人在外的时候都是吃什么的?”   紫涧也是瞪大了眼,表情看上去是有那么几分可爱的,但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可爱了:“这么些年怎的也没见您做过。”   我拿了筷子的手微曲成拳,搁在唇旁干咳两声,垂着眉目躲避闫安的冰冻视线:“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吗?”   闫安唇角动了几下,终是将话语咽了回去。   洗漱之后,我是准备着收拾铺盖去隔壁歇息的,毕竟大半夜的再让人踹下床怎么看也不会让人身心愉悦,更何况,如是连床都上不了,那不   是更丢脸,所幸我还是要脸的。   这次闫安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正是指挥着绿澜去帮我铺床,脚还没来得及踏出闫安寝殿的门槛就让他给拽了回去,我重心不稳向   后退了几步,恰恰撞在闫安身上,心中再次为这身高摸摸忧桑了一把。   闫安自身后抱着我,手臂圈在我腰间,耳边的低语透了一股子的暧昧:“你要去哪儿?”   我顿时忍不住的血液上涌,有些口唇发干面红耳赤,连着说话都有些囫囵:“睡……睡觉……”   我感觉闫安侧头看着我的视线,良久却不见他有言语,我平复了心情,正打算要说点什么,冷不丁的被他一口含住了耳垂,用了齿尖轻磨着   吮吸,我身子一麻,差点没跌倒在地,一时间连心跳都控制不住了,咚咚的震得耳道发疼。   我头脑有些迷糊,一面想着如是当真软倒在地那可不是丢脸丢大发了,一面又想着闫安这人真是越发的大胆妄为了,一会儿一些莫名其妙的   念头都往脑袋里蹿,我觉着大概是我禁欲太久才这般没用。   幸得闫安最近虽说动作越发大胆,但好歹是没真做个什么,不然我可没把握自己是否当真忍得住,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我却是一直睡不着   ,我睁了眼看着闫安近在咫尺的面容,这人今年才十三,但这五官轮廓当真是精致得很,艳丽得就像是一朵正是盛开到极致的花,美得人心   惊动魄,偏又是带着些危险,看着便让人有些畏惧。   我盯着他的面容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精神恍惚,倒不是来了睡意,而是觉着眼前迷雾重重,让我连眼前人的样貌都瞧不清了,像是……换   了个人的样子。   越看,这人越像是白奇,我抬手按在胸口,只觉得血液在沸腾喧嚣着,像是要突破什么桎梏,最终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我坐起身,按着胸   口死命吸了几口气,头脑越发的昏沉,虽是能感知到自己的动作却也控制不了,或者说是不愿去控制,我感到自己下了床,寻了鞋,从容的   换好衣服,一手已是覆在门框上,手腕一用力,那门便嘎吱一声开了一道缝隙,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莫名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你要去哪儿?”   “去找……”我皱眉思索一会儿,继续道,“小白……”   恍惚间似乎是听到什么碎裂坍塌的声音,然,我却没那心情去理会。 ☆、恶化   我见着有人瞬间到了面前,肩头被紧紧拽住,那人的声音愤怒又不甘:“小白、小白、小白,除了这两个字你还记得什么?!”闫安深吸了   口气,像是要努力压平心中的起伏,声音在突然之间又轻柔得不像话,“钰,我是谁?”   我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僵硬迟缓,转头看了捏在肩头的手,那手指尖修长,很漂亮的手型,也许是用力有些过大而指骨突出,指盖便显得有   些过于苍白了。   我觉着肩头有些隐隐作痛,便伸手拂开了那手,听着自己的声音毫无起伏:“闫安。”   那手被拂开后,在空中顿了顿,便被闫安收了回去,垂在身侧,握成了解不开的拳,他低头看着我,眼中发了狠,似乎是恨不得将我剥皮食   肉:“你敢踏出这里就永远不要回来找我。”   其实,在脱离那手的桎梏之时,我便已经毫不犹豫的开了门,对于我来说,至少是现在的我,只是想要待在白奇身边,其他任何人于我而言   ,烟油丝毫意义,于是尽管闫安是那样一副表情,那样一种言语,我也只是听从心的指挥,开了门,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向之前的客栈而去   。   有夜风撩起发梢,冷空气中隐约夹杂着一丝凄凉,似乎是在某个瞬间听到有人在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仿若被人恶搞   的名字,而是原来的、只有一个人才会称呼的名字……   到那客栈的时候,天还未亮,屋里桌椅倒了一地,凌乱不堪,我心中一跳,感觉之间有些发麻无力——白奇不在这里。我心中慌乱,控制不   了心中想要发泄的欲望,恰逢此时,耳边听得轻微脚步落地和明显的喘息不匀的声音,这种时候,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将白奇抓了去   ,于是行动快过了大脑,我一手将身后那人的脖颈捏在了手心里,寒了声调:“你把小白怎么样了!”   闫安的眼睛是有些狭长的,平日里跟只狐狸般将它半眯了,看得人心痒难耐,那双眼,现在却瞪得十分大,那里面是不可置信与绝望,他将   我看了半晌,突的将那艳得有些过分的唇勾了起来,他双手将我的手握了,轻言细语:“那你不如试试杀了我啊。”   我沉了眸光,手上毫不留情的加了力道:“如是你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了你。”   “苏大人,不要啊!”我转了视线在刚从窗户翻进来跪在地上的烨然,他双眼有些水润,一点迟疑也没有的“砰砰”几下磕了头,额头瞬间   溢了血,“苏大人,是我,是我将那人带走的,与主子无关!求苏大人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松了手,压抑住自己的怒意,一下下踩着步子走到烨然面前,克制了想要将眼前这人粉碎的冲动:“带我去。”   烨然抿着唇,一脸决绝:“如果不是他,您与主子怎么肯能走到现在这种地步,他该死……”   不管这人有多决绝,此时我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的言语了,直接伸了脚将他踢出去,用了五分的力,只是怕他死而断了线索,烨然身子腾空   而起,砰的一声砸在墙上,吐了满地的血,我冷眼看着,逼近他:“带我去。”   烨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护在闫安周围的人微不可见的摇头,看着我的眼中已是染上了哀求:“苏……”   “带她去!”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闫安身上,我也不例外。   那人还穿着单衣,雪色的,轻薄的,散乱的发,趿拉的鞋,突然让我想起之前我离开皇宫时的样子,恍然察觉,现在还是隆冬,我身子向他   的方向倾斜了下又顿住,视线落在烨然身上:“带我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闫安已是走到了我身前,他身后那些人戒备又不安的将我望着,闫安抬手放在的颊边,轻轻的笑,眼中像是蕴藏了漫天   的星光:“我是该高兴的,移情蛊这东西,听说是有着将那人对一个人的所有情意转移到另一人身上的能力,他既是对你用了这样的蛊,你   如今既是对他如此上心,那这些不都原本是我的吗?”   我一时间被那星光蛊惑着忘了言语,他的手带着刺骨的凉意,他说:“你就这般眼看着自己的情感被人控制吗?”   我将手覆在闫安搁在我脸颊的手背上,拽住,取下来:“你是说我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都是虚假的吗?”   闫安的手在我手心不安的动了动:“不是虚假的,它只是被控制了。”   “你凭什么说,我的感情被控制了,闫安你不知道吗?你这种阴暗的性格一直都是我最厌恶的类型,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也许以往我的确是对你好得有些过头了,但,鬼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你说那些感情是属于你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什么时候对我用了魅术。”   这些话说完,那人眼中的星光瞬间便黯淡了,直至一点光亮的见不着,这,就是没有星月的夜幕,漆黑寂静得让人战栗,他就用着这眼静静   将我看着,死一般的寂静,而我,却没那多余的闲心与他对峙,此时我已经有些暴躁了:“我说带我去见他,你们听不见吗?!”   于是我见到了白奇,奄奄一息的白奇,浑身浴了血,那血,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子,轻而易举的将我名为理智的那根线剪断。 ☆、不想取标题   我半蹲在地上,深吸了口气,入肺的却全是血腥,我见着自己伸出的手指尖颤抖,触着那人的肩,然后小心翼翼将他抱起,生怕稍稍用了力   ,这人便从此消失了,我觉着自己吼间干涩,连说话的声也变得低暗:“谁做的。”   这声音落下许久却不见着有人回答,整个房间安静得像是没有生命,唯有一人的呼吸声越发明显,我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不带丝毫感情的,   询问:“是你做的?”   很快,有人挡住了我的视线,是烨然:“主子昨晚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我沉下眉目,真是好笑,昨晚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害得白奇平白遭了这趟罪,我自然而然的将视线落在烨然身上:“意思是说   ,这是你做的?”   烨然动了下苍白的唇,还未出声便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拂到一边,那人还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单衣,脸色,比那单衣还白上几分,声音倒是冷静   得很:“你觉得没有我的命令他敢自作主张吗?”   我望着他,感受着手中温热的血,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闫安又上前一步,一双眸子暗沉的看不出色彩,漆黑成一片,他甚至还笑着,就像   是一个木偶睁着无神的眼还硬是被人勾勒出笑容,他说:“你想杀了我?”他一步步逼近,直到在我身前站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袖中   突然蹿出一把铮亮的匕首,隐约冒着寒气,他手腕翻转,将那匕首放在手心,锋利的样子与修长的指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还是保持这那   张笑脸,毫无生气的笑脸:“给你啊。”   我一时怔住,看着他,不知为何心惊得差点停跳了半拍,最终只得狼狈的移开视线,抱着白奇离开,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从离开那里到找到大夫再找到地方安顿下来,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白奇看着,思维却有些扩散,我实在是想不通当时我分明是生了那么大   的火,那些人分明是怕了,但,最后落荒而逃的居然会是我。   我想的入神,一时间竟是没注意到白奇已经醒转过来,他闭着眼,睫毛颤抖着,干涸的唇几乎看不出动作,只是听到细弱的声音唤着“栗姐   姐”,我这才如梦初醒,一边懊恼着自己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走神,一边手脚麻利的将他的手握住,回到:“我在这儿。”   白奇慢慢睁了眼,却还是半阖着,看上去很是没有精神,嘴角却露了笑,莫名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你在这儿。”   我连连点头,问:“要不要喝点水,我去倒。”   我将白奇扶起来,让他背靠着我,一点一点的给他喂水,就怕他如今这不怎么完好的身子补个不小心便给破碎了,白奇喝了水又有些昏昏沉   沉,我便让他别硬撑,赶快睡,承诺着要一直守着他,保证让他再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能看到我。   于是我便这般守了他一天两夜,他是到了第三日的中午才醒过来的,他抬眼看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懵懵懂懂的样子,看上去还没清醒,   我伸手覆在他额头上,想要看看退烧了没,结果是烫得吓人,我慌张起身就要转身去找大夫,身后传来白奇的喊声,我转身看去,登时吓了   一跳——这人半边身子都悬在床外了!   我赶紧伸手将他接住,及听他急急的问:“你要去哪儿?”   我轻而易举的将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你看你有开始发热了,我得去找大夫瞧瞧。”   白奇垂着眼,不看我:“我没事。”   我不信:“没事怎么会这么烫!”   白奇伸手拽着我了衣袖轻轻扯,声音低低的:“我真的没事,再说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刚才只是……只是……”   我又将手放在他额上,问:“只是什么。”收了手,果然是没之前那般烫手了。   白奇掀了眼帘瞅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去,咬着唇,支支吾吾的:“只是……没……没什么……”   我见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知道再勉强这人指不定得有多结巴,既是没发热身体无大碍,我也不勉强他,便道:“你在这等我一会,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白奇对着我笑,像是一朵苍白又坚韧的花,让人看了便喜爱得紧:“我,我想吃栗姐姐亲手做的。”   我伸手揉了他的发顶,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叹气:“就知道使唤我。”   睡了几天的病人,我自然是不能让他吃的太饱,于是选择了做粥,取了清亮的水将大米泡了,看着水中的倒影,突然想起再次遇到白奇的时   候,我也是恰好煮了粥,当时是打算端给闫安吃的,但,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特意为闫安做饭,我是当真想不起当时的一丝一毫的想法。   我发现这几天我越发的容易走神了,做着某件事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闫安”怎样怎样的,我吸了口气,回过神来,心中暗暗将   自己唾骂了几遍,那人可是将小白害成这般的罪魁祸首,然而除了最初时的愤怒,现在的我居然连一点要找他麻烦的想法都没有。   将做好的饭菜装在托盘上,到门口的时候空了只手推门,白奇躺在床上,看着我,我回他一个笑,关了门走到他身边,将人扶起来,寻了好   几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才松了手,替他盛了粥,他看着我的手,略微皱着眉,柔弱又可怜的样子,陪着委屈的声音:“栗姐姐,小白没力气。   ”   我恍然,竟是觉得有些尴尬,赶紧将伸出的手收回来,一勺一勺的喂了他吃饭,我视线在大开的窗户上一扫而过,不做丝毫停留,空气里,   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像是闫安。 作者有话要说:  用第一人称写好麻烦啊,好多想写的场景都要被生生扼杀,痛苦 ☆、标题好难   白奇的伤看上去鲜血淋淋的,很是严重,所幸却没一处是致命的,再加上他自己就是个神医,虽说有言:学医者不自医,但这种外伤却是只需要好好护理便好。   由此过了半月,白奇的伤已是好了大半,身上只是有着淡淡的伤痕,据说,再过一段时间,如是坚持用了那些膏药,连这些伤痕都可消弭。   今日是个男的的晴天,我俩搬了椅子躺在窗前晒太阳,他问我:“你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我靠着躺椅,仰头看着房梁:“怎么可能,还是说你打算把这客栈买下来?”   白奇顿了下,移过身子凑到我面前:“我的意思是说……栗姐姐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这人凑得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了眼睛看了他许久才转了头,道:“小白和我一起去铭城吧。”   “铭城?”   “对,我要去见一个人,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声音甚是坚定,这表情灿烂至极,以至于我有些适应不了,总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别扭。   顾忌着白奇的身体,我特意买了辆马车,尽可能的想要做到舒适,于是便缓了车速,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慢悠悠的前进,到了餐点时便猎几只猎物,车里备了简单的生活用具,由得一路上倒也不愁吃穿,实际上,这些东西我那空间里是有许多的,只是——分明我是觉着自己对白奇的爱意是多得都快溢出来了,但这种事情却一点也不希望他知道,这是,属于我……和闫安的秘密。   我甩甩头,抛去脑中的念头,虽说和闫安生活了几年,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该终是将他与白奇做比较啊,话又说回来,当初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菜一直守在他身边,任他这般张牙舞爪为所欲为的啊?   手中的食物散发着阵阵香味,我将木棍转了一圈,待这肉变得金黄了递给白奇:“小心烫。”   “真要是烫了,他自己不知道吹吗?”   我抬头看去,那人还是穿了一身大红的衣,罩着血色的披风,就帽檐是一圈洁白的绒毛,簇拥在脸侧,称得那张精致的脸越发的好看,我看着他,忘了言语,直到身边的人突然圈住我的手臂,整个人依偎过来,微侧着身子躲在我身后,有些发抖,看上去是怕了闫安。   我皱了眉,这人,便是将白奇残害成那般的人,只是这样想着,心里便开始烦躁,语气便也不耐烦了:“你来做什么?急着送死吗?”   闫安神情自若的走到我身侧,在另一边坐下,将脸庞凑得极尽,连呼吸都交融了,是甜甜的、熟悉的,只属于闫安的味道:“是啊,我来送死,你要吗?”   另一边有白奇挡着,我进退两难,只得僵持在原地不得动弹,心情却是越发的不愉悦:“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滚。”   那双勾人的眼移动了视线,落在身前的篝火上:“我都还没吃过你做的食物。”   我……我艹,这是要闹哪样,莫不是最近我越发的缺乏魄力了?我心情不好,但要说真的对闫安动手,却是一万个不可能的,没有任何原因的。心中怒气得不到发泄,我只得拿了一边早已串好的食物继续烤,每次翻动都用了力,妄图用这种方式排解燥意。   烤好了食物,我恨恨咬了一口,也顾不上烫,咀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闫安就坐在我身边,声音小小的:“我饿了。”   行动快过大脑的,我以十分狗腿的姿势将手中的烤肉递了过去,闫安一边说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一边啃下一块肉来。   看他吃的香,我心里更臭了几分:“你不回帝都,整天到处瞎跑,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女帝的自觉了!”   闫安看了自己指头,大概是觉得有些不顺眼,十分自然的伸手在我身上抹了一下,才道:“你不回帝都,整天到处瞎跑,还有没有一点身为摄政王的自觉了!”   “栗姐姐只是答应了先帝照顾你一段时间而已!”白奇连这辩解的声音也显得柔柔弱弱的,他看着我,“我们不会帝都了,好不好?”   我将手放在他头顶,揉乱了他的发,心软得一塌糊涂:“好。”这回答才刚一落下,手臂突然传来一阵痛意,我嘶了一声抽回手,白奇顿时慌了面容,声音急切:“怎么了?”   我用另一只手盖在手臂上使劲摩擦了几把,安慰他:“没事。”   白奇视线落在我手臂上,拖过来就开始撩袖子,手臂上是一处青紫,他看了,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好像这青紫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般,他伸了手想用手指搁在那青紫处,可还没碰着有慌慌张张的移开,看我:“疼吗?”   我笑了,正要摇头,耳畔却突然有人插了话:“这能有多痛。”   白奇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此时却突然站起身,双眼印着那篝火,像是燃起了火焰,他居高临下的,满含着怒气:“谁准许你伤害栗姐姐了,你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说实在的,一向软弱的人,发起脾气来,还真是有些吓人,但很明显,被吓到得大概也就我一个,闫安抬着眼帘看他,声音幽冷含着丝丝缕缕的杀意:“你不过是个贼而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说:“你怎么随意把我和他搭配了。” ☆、疯了   因着闫安诋毁白奇是个贼,由得近日我对他越发没个好脸色,每每见了这人再眼前晃荡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想要暴躁的感觉,也不知这人什么   时候练就了这般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在我明示暗示的赶他几次都不走的同时,还尽做些破坏我好事的破事儿。   比如现在。   今日下午我们三人便入了铭城的地界,虽说这那故人便在这铭城内,但实际是地理位置有些许的偏僻,过不老几时便是晚饭时间,我实在是   没那闲心冒着让白奇饿肚子的风险去见个作古多年的混蛋,于是便决定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番,起这人吧,大概是一个人习惯了,去到哪儿   都喜欢走些偏僻无人的小路,由得今日还是时隔几天第一次住客栈。   到了柜台,我就开口:“掌柜,两间上房。”其实我说两间吧,只是刻意想要忽略闫安,依着他以往的表现,我这般无视他,他要么早就发   飙要么转身就走,万不该还如此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们。   掌柜一双眼睛在我三人身上转悠了几圈,眼神颇有些诡异,大概是在给我三人配对,恰此时,白奇柔弱的声音又出现了:“小白知道栗姐姐   担心我初到此地会害怕,但……但,共处一室……小白,小白……”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白奇抱着我的一只手臂,整个人意在我身上,脸色红润得很,一双眼睛含羞带怯的,我一时无言,原来,到了这人多的   繁华城市他会比在荒郊野外更恐慌吗?不过,这既然是美人心忧,我作为女尊国的新四好女子自然是义不容辞要为其分忧的,于是心思电转   见我就要让老板将那“两间上房”改为“一间上房”,又是有人插了话,闫安拽了我另一只手将我整个拖了过去,连累了靠在我身上的白奇   一个踉跄,闫安今日里面部表情越发稀缺,此时只是用手箍住我,居高临下的将白奇望着:“钰自然是要与我住的。”   猛然之间,我发现不止是老板,连大堂的人望着我们三都用上了诡异的目光。本神使表示自己有点方,但方归方,见了白奇那受伤的小表情   ,我自然是心痛不忍的,径直挣脱了闫安的桎梏,将白奇抱了个严实,拍背安慰:“我自然是与你一起的。”然后转头对掌柜喊:“一间上   房。”   此时大堂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抽气声,听得我心中直想骂娘,最终用手指了闫安:“我们不认识这人!”这声音,其中的气急败坏连我   自己都听得出来了。   最终我们还是要了两间房,我与白奇一间,闫安自己一间,说起来,分明是闫安这人作为外人硬是要跟着我俩,我却因着住哪间房的问题差   点要和他打一架,看他一脸恨不得将我与白奇千刀万剐又生生忍住的样子,说实在的,我越发有些闹不明白了,你说既然这般厌恶我俩,又   何必跟着受虐呢?   入了夜,便是休息得时间,我往桌前的凳子上一座,看了白奇那娇羞的模样,心中竟是有些尴尬,好吧,不是有些,是十分的尴尬,虽说订   房的时候心里一阵想入非非,真到了这时候,我却是什么也不想做的,于是我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你好好休息吧。”   白奇坐在窗沿,看我:“栗姐姐不休息吗?”   我干咳一声,转了视线,望天:“我守着你,不用怕。”   白奇那外衫正解了一半,似穿非脱的挂在身上,走动间能隐约看见胸前一小节白皙的皮肤,我眼珠子一阵乱转就是不敢落在他身上,突然面   庞一阵温热抚来,白奇面孔挨我极尽,身子松松贴着我,用手捧了我的脸,一脸焦虑:“栗姐姐身子不舒服吗?”   我脑海当中一阵凌乱,倒不是因着白奇这样子当真有些诱惑人,实在是我怎么也没办法将“我守着你”与“身子不舒服”联系到一块儿去,   还是说……见我如此柳下惠,让他理解成了我不行?   这可是关系到女人尊严的大事!我心里想着要给他好看,让他明白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于是伸了手,心中预计着先来个饿虎捕食   ,但,手抬到一般又颓然放下,奶奶,我真的不行了!   明明心里喜欢得紧,但不知怎的,我是真的没办法对他下手,心里,隐隐的,在抗拒。   但自己不行这种问题,始终是不好让喜欢得人知道的,于是刚垂下的手又抬起,点了身前人的睡穴。白奇身子一软,严严实实的往我身上压   下来,我心里反而是松了口气,将他懒腰抱起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我倚在窗前看了半宿的夜色,终究没挑拣出半丝睡意,便推了门,对面闫安的房间还亮着灯,有说话的声音。我不禁隐藏了气息,听了次墙   角。   里面的声音除了闫安还有另一个人的,不熟悉,但确实是听过,该是他身边的某个手下,那人说:“主子,停止吧,没办法的。”   闫安声调冷冷的,听不出丝毫起伏:“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蛊,是假的必定是假的。”   “您分明知道,除了下蛊本人,没人能解开移情。”   “那你是说让我将她拱手让人!”伴随着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他的声音夹杂着苦涩,“那人分明是我的。”   “可是……宫里现在的情况……”   “他们想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如是我不在这里看着,你觉得钰和那人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那人沉默了片刻:“可是,就算您在这里,也阻止不了,移情会让摄政王大人越来越爱白奇,对您……您又何必让自己这般煎熬。”   “如果是当真到了那一天”闫安的笑声传来,莫名有些幽冷的气息,“我便让那人从这世上消失。”   “那样,只会让摄政王对您充满恨意。”   “那也好啊,总好过让她的心被其他人占得满满的,恨也好,爱也罢,那颗心,该是属于我的。”   “主子……”   “下去!”   然后是窗户开关的声音。   我一时站在门边,忘了动作,连刻意隐藏的呼吸都忘了,直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温暖的光照过来,糊了我满身满脸,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   的人,看着看着,也不知为何,眼泪便滚了下来。闫安叹息一声,伸手将我拥进怀里,顺着我的发:“一个女人,怎的这么爱哭,你知道也   没用的,关于蛊的事情,过几个时辰,你又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抬手环了他的腰,拽着他腰后的衣握紧了拳,心口隐隐作痛:“真的,没有办法吗?我去找白奇,只要他解蛊就行了对吧。”   “他如果愿意,便不会给你种了这蛊,他如果愿意,当时便不会没有将你瞒着,表现得这般有恃无恐。钰,一个人如是在某一天得到他一直   求而不得的东西,他会疯的。”   “他已经疯了。”闫安将我拉进屋,关了门,一把将我推到床上,漆黑的眼中,映着桌上的烛光显得炙热又疯狂,“别担心,我不会输给他   的,我能比他更疯,我求了这么多年,才得到的……”   什么叫,求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我不就是在他那边的吗? ☆、第 51 章   我一个不查便被闫安推到在床上,脑子就蒙了那么一瞬间,回过神来就见他双手按在我脑袋两侧,悬在上空看着我,漆黑柔软的发顺势滑下   肩头落在的脸上,那张精致的脸上透着股决绝的意味,我心中猛的一跳,继而越来越快,直感觉头顶要冒烟儿了,闫安慢慢俯下身子来,面   孔离我极近,气息交融,他空了只手出来覆上我的脸颊,黑色的眼似有水波流动,殷红的唇微启,隐约能看见藏在唇齿间的舌尖,他的声音   低沉又暧昧:“脸怎么这么烫。”   我喉间憋了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生怕一说话就出错,要说的话,我也想知道自己脸怎么会这么烫,我正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想着老娘这   一忍就是几百年,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也不知在我头上悬了多久了,现如今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这不接受也说不过去,更   何况,这世界,十三四岁嫁人的那是满大街都是,过了十六人如是还没出嫁都该死被人嘲笑的对象了,因此,我好想也不必有什么猥亵未成   年的心理负担。   我心里想了许多,为自己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其实说白了,就是经不住诱惑,我手指动了动,正要发力将闫安扑到,结果他自己手上的劲   一松,直接就躺我身边了,在某一瞬间,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我转头看他,他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映着一片阴影,白玉般光泽   的面颊,绯红轻薄的唇线,衬着火红的衣更是透着一种强烈的蛊惑意味,我心中愤懑,转了身子,手上毫不犹豫的伸了过去,揽着他的腰,   将他抱了个严实。   闫安半阖着眼看我,眼中像是流淌着笑意,又像是怨气:“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人,贼心不小,却苦于没与之匹配的贼胆,由此见了闫安这幅样子,我眼珠子四下乱转了几把,便自暴自弃道:“晚安。”   我俩都穿得规规矩矩,半条腿还掉在床外,也没个人熄灯,我闭着眼等了半晌也没丝毫睡意,实际上,对于睡眠我是抗拒的,闫安说,过不   了多久我就会忘了蛊毒的事情,忘了对他的情感,只是这样想着,我便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为什么,连情感都要被人控制,为什么,   我不得不做这些会让他伤心的举动,为什么,我必须要把心里的位置腾出来让给另一个人。   我收紧了环在闫安腰间的手,身子贴过去:“安安,你说,我去亲手杀了他,好不好?”   闫安定定将我看着,目光沉沉,过了许久才叹了气:“你做不到的。”我皱了眉正要说话,他抬了根手指不轻不重的压在我唇上,继续道,   “不管你如何打算,那蛊是会反抗的。”   我忍不住拔高的音量:“那就这样坐以待毙了吗!”   闫安将我抱在怀里,拍着我的背脊,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动物,他说:“不会的,不要勉强自己,我会想办法的。”   我自知情绪有些失控,自己平静下来,仍旧不快,活了这许多年,居然会栽在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孩子身上,况且……   “当初你给我下蛊,有什么异常吗?”   “该有什么异常?”   我抬眼看他:“你知道我活了许久,这许久的日子里也有不少人想了各种法子来对付我,安安,蛊这种东西,以前对我来说也是没用的。”   我伸了只手放在他眼前,“有一次我从崖上摔下去都没事,从来没遇到过皮开肉绽这种事情过。”   闫安伸了手与我放在他面前的手掌心相对,指尖交错,十指相扣,收紧:“所以,这些伤害原来都是我带给你的吗?”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事情不可能突然改变,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安安,你说,在之前我们就见过,然后呢,又发生   过什么?”   闫安抿着唇,看着我,没有言语,他说:“跟那时候没关系,就算有关系,大概也是我死之后,复生,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复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闫安复生了,长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长生了,跨越了时空,摆脱了时间,万蛊不入,百毒不侵,这   种事情本身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但确实是发生了,然后必定是在某个时间点,发生了某件事,让事情脱离了掌控。   一时间我陷入沉思,在某一个瞬间只觉得大脑空白了一下,精神有些恍惚,等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旁边是闫安,我猛地收回   手,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迅速站起身,寒了面孔:“你怎么在这儿?”   闫安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了一下,再看我时,眼中是让人看不分明的复杂,他带着讥讽的将我瞅着:“我待在自己的房间,有什么   问题吗?”   我猛然惊觉这里的摆设的确是与另外一个房间不同的,我记得自己睡不着,走出了房间,见着闫安房间亮着灯,听到里面的人说着宫里似乎   是出了什么事,然后门被打开,我被拉了进去。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皱眉,一张脸已是冷得不能再冷,看着他的目光控制不住的凝了冰:“   我可不记得教过你一个男子可以半夜将女子拉到自己床上去。”   闫安睫毛一颤,像是垂下的蝶翼,他勾了唇角:“你不是……一直与我同床共枕的吗?”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怒火中烧,大概整张脸都青了,你说分明是大人挨着个小孩睡觉,非得让他说得这般让人想入非非,况且,这般的言语就   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白奇的事,这样便是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我压了额角,极力压抑自己的火,看着他:“闫安,以后不要再跟着我。   ”   我见着他咬了自己的下唇,泛了白复又淌了血,将唇角染上触目惊心的色,身侧的手握成拳,紧了又松,直至骨节分明、青筋突出,原本就   白皙的脸连血色都退了去:“明日,我就回京。” ☆、和亲   闫安说明日离开果真是“明日”便离开了,我回了房间后便坐在窗前发呆,屋里静悄悄的,白奇还未有醒来的迹象,冬季时候天本来就亮得   晚,现在这个时间点屋外是漆黑一片夹杂着料峭的寒风。   未及时我便听到对面房间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窗外稀稀疏疏的飘着细小的雪花,称着那抹红影越发清晰而格格   不入,他身后一串不深的脚印,只是这般便显得越发孤寂,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至始至终不曾回过一下头,突然有那么一瞬间,   觉得空落落的。   我挥去脑中的杂念,伸手关了窗,隔绝出一室的温暖,在这温暖的环境中,我便这般呆坐了一夜。直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我转头看   去,正见着白奇揉着眼一脸惺忪的睡意拉开了床帘,床帘就开了一条缝隙,他从中探出个头来,头发微有些乱却显得越发的懵懂可爱,里衣   因着身子的倾斜而滑下肩头,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我见了,整个人便呆住了。   我不由自主的转移了视线,站起身走到门边,就听得白奇的声音:“栗姐姐。”   我停了步子:“我去叫小二送水上来,你梳洗好便下来吃早饭吧。”然后推门而出。   莫名的,我在心底花了一条底线,不让自己越过它,与白奇有过多的接触,分明,在心里是那般的喜欢这个人,想不通,然后就将这归结于   “珍惜”两个字。   其实,再如何的珍惜,都敌不过情不自禁,只是想不明白就不便为此纠结,越是纠结便越是不愉。   在大厅的桌前坐了一会儿便见着白奇下了楼,他怯怯的将我看了一眼,在我对面坐下,犹疑了会才说话:“栗姐姐是不开心吗?”   我从筷篓里拿了筷子递给他,招呼小二上菜,对他笑:“怎么会。”   他双手接了筷子,晃着脑袋看了下周围:“那位大人呢?”   我知他说的是闫安,在外不能暴露身份,他也不敢直呼其名,所以才说“大人”,我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些烦躁,压下心中的   情绪,淡着声音回他:“走了,怎么,小白舍不得?”   白奇看着我直摇头,复又垂下头,手中的筷子搅拌着碗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白舍不得的只有栗姐姐。”   闻言我忍不住笑弯了眼,伸手轻轻探了下他的额头,笑他:“哎呀呀,我家小白真是越发的会说话了。”   白奇那张白皙的脸瞬间露了红晕,这次却没垂头,而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将我看着,黑亮的色彩,只是看着便能传递出满满的喜悦,就连   我那原本不知何处而来的烦躁也平息下来,化作喜悦。   白奇吃东西细嚼慢咽,我搁了筷子等他,突然听得隔壁桌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听说祁国打算和我们大炎和亲,你说这事儿是真的吗?”   旁边的人与她交头接耳:“我猜这事儿是八九不离十的,几天前祁国大皇女不是就进了帝都吗,我听说送来和亲的是祁国的七皇子。”   “但是我听说那进帝都的队伍里没见着个皇子啊。”   旁边的人递了个鄙夷的眼神过去:“那皇子是你想能见就能见的吗?”   “那倒也是,不过,也不知这皇子长个什么样子,之前我远远看过女帝一眼,那可是天人之姿,那人配得上吗?”   “那人配不配得上我是不知道,我就担心摄政王不同意。”   “摄政王?”   那人眼睛四下瞅了一圈,声音压得更低:“你别说你没想过,咱们女帝现在都十四了,后宫里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听说啊,现在都还和那摄   政王同床共枕呢。”   另一人来了兴趣,扒着桌子问:“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家里有个亲戚,宫里当差。说那摄政王啊,护那女帝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完全是把她当个人的私有物了。”   另一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回看过去,过了会又叹了口气:“难怪。”   那一桌的讨论还没结束,我已是被白奇唤回神,他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栗姐姐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的。”   我摇头:“没事,吃饱了吗?”   见着白奇点了头,我站起身将他拉起:“走吧。”   白奇抬头看了眼外面雾蒙蒙的天:“现在就走吗?”   “嗯。” ☆、大炎初代女帝   去往铭城的途中我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到铭城的时候正是一天之内的早上,我带着白奇用了早饭便直接向那地儿进发,铭城算不上是个多么繁华的城市,但却对是那种让人一眼看了,便从心底里觉着舒服的存在。   那时候,我初到了这个世界,与闫乔君初到了这个城市,我俩当时还开着玩笑——等死后一定要葬在这里。结果她死了,而我,活到了现在。铭城之中,有一个地方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基地,彼时,没有所谓的争权夺利,没有人期盼着长生不老,只是单纯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偏爱着这里的一切。   人,都是会变的,再怎么亲密的人,都抵挡不住“利益”二字。   当时的我心高气傲,觉着这世界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什么事情都该去闯一闯试一试,才不枉我在这个世界来走一遭,恰逢,那时候是乱世,当政者不得民心,于是我便拾掇着闫乔君与我一起去征服世界。   其实想法是很简单的,就算是那时候的我,也没什么要为人民抗争的想法,我只是,想要试试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于是她便与我一起去抢夺这个世界,与许多人争抢。   在争抢的过程中,人心,就变了,变得越来越贪婪,想要得到的就越多,我看出闫乔君想要皇位,于是我拱手相让,这也没什么,毕竟这天下不是我一个人抢过来的,她要,给她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她登基称帝,我入住苏府。   后来我见着她为了这个国家劳心劳力,我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庆幸,还好这皇位是让给她了,否则早晚被我玩儿崩,起初,她遇到麻烦总爱与我商量,后来就算我主动问起,她也支吾着避开。   我想,反正国家是她的,她愿意怎样便怎样吧,反正比我来做这个帝位总是要好很多。   也不知是当真劳累过度还是怎的,她衰老得比一般人要快上那么几分,彼时她已是有了孙儿,她问我:“阿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都没变过。”   我当时心中得意,嘲笑她:“那是因为我心宽啊。”   又过了几年,她开始沉迷丹药,我知道,这玩意儿,吃得越多死得越快,于是便劝解她:“别吃了。”   她当时的表情我现在都还记得,狰狞得像是个恶鬼,仿若我们不是多年的朋友,而是仇敌一般,她双手掐了我的肩头,目眦欲裂:“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老了,为什么你永远不会变,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年轻!”她歪着头看我,眼神恐怖,“阿栗,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我不想死啊,教教我。”   这是第一次,我见着她如此失态。   我告诉她:“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手劲很大,用力将我推开,歇斯底里:“为什么我要死,为什么不是你!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我不会交给任何人,谁都休想从我手中夺走,休想!”   于是她便固执的把持着朝政。   于是我离了朝堂。   于是百姓又开始充满了怨言。   于是我夺了她的皇位,交给了她的女儿。   于是,她到死都在想着,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从我这里得到长生的秘密。   最后她掐着我的手,用了最后的力气:“带我去铭城。”   我想,也许她心底深处还是记得以往的经历的,就算不记得也无事,最后的愿望,我会替她实现。   所以在铭城的故人便是闫乔君,那皇陵之中,有的,不过是具空棺。   那个地方是我发现的,在两峰间的一个细小的缝隙里,山里没人去过,杂草已是有半人高,我伸手牵着白奇前进,就怕他这身娇体弱的一不小心就跌倒了。   到了缝隙,我定住脚步——这里,有人来过。   白奇从我身后探出个头来:“栗姐姐,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快到了,我们走吧。”   “这故人到底是谁啊?”   “你该是听过她的名字——闫乔君。”   白奇一声惊呼:“大炎的初代女帝!”   “是。”   “可是……她怎么会……”   我转头看她一脸惊讶得不能自已的样子,忍不住摆了个严肃脸:“我把她偷出来了。”   白奇像看个傻子一般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转头不语,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毕竟,白奇是第一次用这种表情将我看着,让我很是有些伤心。   山里的草都长得茂盛,我百年不曾来这里,说实话,若不是当初种的那棵树,我是已经分辨不清闫乔君的坟头在哪里了,等我站定脚步,白奇转着身子四下看了看,问我:“怎的没见着坟头?”   我视线从他头顶移到脚下,面无表情道:“在你脚下。”   白奇身子一僵,木着低头看自己脚下的草,白着脸走到我身后,没了言语。   我摸摸他头顶,安慰他:“你也不用在意,不就是个放死人的地方吗?”   白奇还是低着头,看上去又紧张又害怕,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往总觉得这里的人将死人看得太重,今日见白奇这表现也果真如此,我觉着,总不能让我家小白总是这般介怀,于是——   我上前几步,踏上一个小包丘,结结实实的踩了几脚,安慰他:“你看,没事吧。”   白奇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嘴变成了个“O”字型,可爱得让人心痒难耐,我正是想着上前调戏几番,突的一个石子直直的向我脑门飞过来,我闪身躲开,那石子便直接嵌进了身后的巨树树干上。 ☆、看了再说   视线转移过去,两山间的缝隙处站了一个人影,全身裹着密不透风的衣,从头顶到脚跟,连面孔都隐藏在阴影里。那人站在那里,面向着我,就算见不到面孔我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人落在我身上的视线炙热又强烈。   我一时愣住,这种眼神给人的感觉……十分的令人熟悉,就是因着这一愣,那人便闪身离了视线,速度之快,可以说是在我此生中见过的数一数二的了。   白奇拽着我的胳膊,面有忧色:“栗姐姐……”   我回过神,勉强牵起一个笑,揉了他的发顶:“我们走吧。”   白奇拉住我的脚步,又叫了声“栗姐姐。”我知他是担忧,这人出现得离奇,看得出来也是个武艺高强的,凭这突然出手的样子也不像是对我有好感的,况且他看上去像是认识我,所谓敌在暗我在明,这便是一个糟糕的情况。   最糟糕的是——我似乎已经不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体质了。   但我也说过了,敌在暗我在明,就算再怎么担忧也没其他法子,我向来是奉行船到桥头自然直。而我现在最在意的倒不是那突然出现的人,我只是想要尽快回到帝都,没有原因的,从那人离开后、听到关于那人的消息后,我便想要尽快回去,至于原因不愿深究,也深究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将之归结为身为摄政王该做的事情。   白奇问我:“怎么突然要赶着回去?”我听得出他语气中隐含着的不快,便产生了歉意,莫名的竟会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但这歉意完全不足以抵消我想要回到帝都的心情。   回京的时候,距离听说“祁国七皇子主动表白大皇女”与“女帝成全有情人”已是过了两日。回帝都后我便带着白奇回了苏府,之前将苏府的钥匙给了烨然,虽说我还未回来住过,但这府上却是被打扫得十分干净,再者,苏府问世,一直都是受着各方关注的,由得我甫一入了苏府的门,“摄政王带了个男子回去”的消息便张了翅膀似的传了出去、   然而我却是没兴趣在意这些人是如何说的,毕竟如今百姓过得十分清闲,没得拱她们嚼舌根的事件发生也该是够无聊的。   我这般一路赶回来白奇已是有些不开心,我自然是不舍得让他更加不开心的,于是入了夜便趁着他睡着了,点了他的睡穴,一路进了宫。此时已是敲过三更的锣,然到了和炎宫的寝殿才发现还亮着灯。我在一颗足以遮蔽身影的树上定住脚步,一时竟是犹疑着不敢上前。   越是犹疑便越是胆怯,最近我觉着我是越发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仿若有两个人在拉扯着我的内心,不明白具体在想些什么,但就是犹疑又彷徨,在夜深人静时,看着白奇安详得睡颜,我会放空大脑,偶尔会有闫安的身影划过眼前,然后就开始鄙夷自己,分明是喜欢着白奇的,却又总是念着另外的人,况且那人还害过白奇,况且那人还是我不喜欢的一类。   我在这树上呆了许久,那屋里的灯仍旧没有要熄灭的迹象,只是那烛火明明灭灭的,微弱跳动着却又舍不得熄灭。   我来这里,分明是想要问他关于大皇女与七皇子的事情的,现在却在这里驻足,看着那房间发呆,全然是忘了自己的初衷,就想着,这人怎的还不熄灯呢?   正是这般想,却突然听到那屋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因为离得远,其实听得并不是那般分明,但我心中突的一跳,连反应都还未出现便闪身进了那房间。   昏黄的烛豆跳跃着,明明暗暗,整个房间像是镀上了一层薄纱,让人看不甚分明。白底青纹的茶壶落在地上,绽开妖娆的图案,满地的水渍徒增颓靡,那人穿了红色的纱衣,其间雪白的里衣松散着滑下肩头,露出胸前大片白色泛红的肌肤,隐约可见遮挡不住的粉色。   他软着身子,半爬在桌沿,眼中晕染这迷离的色彩,殷红的唇随着呼吸微微煽动,这,便是一副勾人的样子。   我一时僵在原地,脚步生了根,进退不得宜,那人披散着发,蜿蜒滑下肩头,盘旋于身前,他说着话,带着诱惑的意味:“钰。”   我听了,便越发的不知所措,心里的声音在呼喊:快离开,这地不能再待下去了!   脚下却移动不了半分。   我想也许是这人又在用魅术了,但空气中是清新的味道,没有药物,我神志清醒,没有魅术,只是这人,就算不用魅术,也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闫安皱了眉头,看上去有些不耐,又似乎是难受得紧,四个字形容便是“我见犹怜”。   他大概是等得有些不愉快了,自己站了起来,想着我的方向而来,行动间,那衣衫越是松散,我现在才发现他是没系腰带的,他身上带着了香气,是熟悉的味道,却又有种陌生的感觉,我知道自己该要移开视线,却偏是跟痴了一般。   他到了我面前,低着头看我,眼中迷离带着水波,伸身上的温度隔着空气都能传递给我,那温度高得吓人,他的手也是烫的,放在我的面颊上,吐出的气全洒在我脸上:“钰。”   我心中一跳,只觉得喉头发干,僵硬得像是让人使了定身的法术,眼睁睁看着他低了头,离我越发的进,温热的唇便落了下来,唇贴着唇,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半阖着眼看我一眼,便将唇贴得更紧了,湿滑的舌钻过来,缠着我的,越吻越深。   我呼吸有些快,神志已是迷失了大半,忍不住上了前,完全贴着他的身子,抬手绕过他的后背,将他抱住,仰头,回吻过去。津液在口中分泌得越发的多,随着交叠的唇齿溢出唇角,又被细细舔舐。   闫安的身子在后退,我便跟着前进,不愿放开,气息交融间只觉得越发的口干舌燥,直至到了床边他退无可退,最终直直倒在床上,我便倾斜了身子跟着压下去。   吻,便越发的凶狠。   从唇齿到耳垂再到脖颈,一一留下痕迹,手中是滑腻的皮肤,入手生香。我一时忘形,手中失了支撑的力道,严严实实压在他身上,听得一声柔媚入骨的哼声,腹部有异常有存在感的物什抵着,我那失去了大半的理智突然间回了笼,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弹立起来,我气息紊乱,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颓靡景象,那人从脖颈到胸前全是紫红的印迹,鼻翼煽动着,胸膛起伏不定。   我一时也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脑子里乱成了一片,一只脚刚后退了一步便被人抓住了手心,我不敢转头看他,只是僵硬了身子不敢挣脱,耳畔是一声比一声摄魂的声音,那声音只是重复着一个字“钰”。   他拽着我的手心将我往床畔拉,我转了头,闫安整个人跪坐在床上,发丝越发的凌乱却又出奇的柔顺,肩头的衣已是滑落至腰间,挂在臂弯里,他眼中水汽更是旺盛,不止是面庞,整个身子都透着粉色,他面对着我,跪坐在床上,一手拽着我手心,一手握了自己身下,欲哭不哭的样子,舌尖划过唇齿:“钰,安安难受。”   我只觉得脑中涨开了花,“嗡”的一声便什么也没了,我将手搭在他肩头,轻微用力,那人便顺着力道乖顺的躺在床上,两只手的地方却是没换过,他拽着我的手心躺倒,我便也顺着那力道俯下去,抚上那细滑诱人的身子。   我听得他喘着气问我:“钰,我是谁?”   我回他:“安安。”   于是他便满足,任由我为所欲为。   他说:“今天你如是走了,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身子顿住,咬在他身上的力道不小心过了力,他闷哼一声,双手捧起我的面颊,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口齿含糊:“我给自己下了药,等你来,如你不来,或是来了又走,明日你见的便是我的尸体。”   我觉得这人说出的言语十分恼人,便刻意加重了起落的力道,迫得他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撸完这一章,哀家觉着很是满足,终于,写到了妄想许久的场景,美少年主动求什么的,狼血喷了一地。我觉着写得十分含蓄,该不会被那啥吧 ☆、第 55 章   第二日,我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未睁眼便觉着浑身腻腻的难受,忍不住动了↓身子便听得耳畔一声细微的闷哼,温热的呼吸窜进耳廓。   我一时惊醒,猛的掀开眼帘,一张仿若被精雕细琢的面庞近在眼前,唯一的不足大概是那微有损伤又红得过分的嘴唇,虽说是这精致中的不足,却又生生增添了份颓靡的美。   不自觉的屏了呼吸,脑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昨夜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这般不知所谓的做了这些不知所谓的事!   我心中懊恼又悲愤,轻巧的挣脱了闫安的怀抱,身子刚一动,整个人便是一僵——奶奶的,那玩意,他居然没取出来!   我垂着头不敢抬高视线,感受着那东西似乎是有变大的倾向,耳边是那人略带沙哑的声音:“怎么,想逃跑吗?”   这人,昨日便是用着这声音换着我的名儿,一声叠着一声。   不想还好,这一想,那些事儿便如同浪潮一般扑打过来,打得我差点没神魂具灭。   我憋红了一张脸狡辩:“没……没……”   闫安双手圈住我,将我离了床面的半截身子又给压了回去,整个人手脚并用的缠上来,将我密密实实的圈住,□□的肌肤相贴,带来异样的触感,他将口唇置于我耳边,细细咬着耳垂厮磨:“没,什么?”   我身子紧绷,全身细胞都紧张得收缩,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地儿,闫安喘了口气,直接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然后身子狠狠耸动几下。   我一时不查,没料到这人突然生猛成这般——好吧,其实这人昨日已是完全表现出自己的实力了。   见他停下来,我急急开口:“不说第一次会难受吗!你…你…你…”   闫安见我口齿半晌也说不出句伶俐话来,干脆直接以口封了。感受身上人的热情卖力,我当真是心中悲愤不已——哪有女尊国的女人被男人压的道理!   为了身为女人的尊严,我手上用力,将那人反压了,所幸这人还算识趣,十分顺从的躺在我身下,身子缠过来,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事情其实槽点甚多,但此时此刻我是没那般多的闲工夫去一一吐槽,只是与这人缠绵便耗去了我全副心神。   等到我俩当真是要起床的时候,其实再过一段时间大家伙儿也该入睡了,况且还不是我俩自然醒来,而是因着屋外突然传来的嘈杂,我皱了眉头醒来,隐约听得外面有人喊着“大皇女”之类的,再听那声音,其中分明有祁连的声音,看着这所谓的大皇女也不是我们这边的了,话又说回来,闫安登基,这昔日的大皇女自然也不能称之为大皇女了。   再一转头,见着闫安睡梦之中也皱了眉头,显然是不愿醒来又觉得很是烦躁了,我看得心软,用手盖了他耳朵,用了内力将声音送到外面那群人耳中:“闭嘴!滚出去!”   于是世界安静了。   虽是安静了,但祁连明显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听得绿澜压低的嗓音:“大皇女不如随奴才去花厅等一等摄政王大人?”   屋外又静了一会儿,听到祁连又说话了:“苏玛栗,居然当真是她……”   祁连兀自絮叨一阵,然后一阵脚步声远去。闫安睁了眼,身子懒懒的往我身上依,语气中有些抱怨的意味:“难受。”   我有些尴尬,径直扬高了声音对着空气喊:“备水。”   我知道,闫安身边总是跟着一些人,或明或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着吧,写得含蓄是件十分不带劲的事情,但是……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含蓄些吧。 今天陪人过生去了,就原谅短小君吧 ☆、吐血   闫安身边这些人做事果真是手脚麻利,才叫了没多久便有人敲门说是送热水来了,想想这些隐在暗处的家伙,全年无休的跟在闫安身边,那   之前的事……   我面色变了几变,终将是将心中纷扰统统压下,见那些人放了个盛了水的木桶在屏风后,低着头迅速消失。我压手按压额角,看向半阖着眼   睑打盹的闫安:“先起来洗洗。”   闫安表情不变,只是抬了双手将我脖颈圈住,长长吐了口气,声音有些低:“动不了。”   看着他如今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再对比之前那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我只想说,真他妈操蛋!   我掀了被子,将他拖出来,稳稳抱好,公主抱那种,这不掀被子还好,一掀开,这白肌红痕的样子,却是是有些惨不忍睹了,好吧,不得不   承认,这罪魁祸首便是我。   将人放进木桶,我左右一看,这样子是不会有人送第二桶过来了,于是干脆利落的自己爬了进去。所幸这木桶够大,装我两人也完全不是问   题,或者说,这桶大概是专门用来供人洗鸳鸯浴的。   闫安背对着我趴在木桶边缘,我拿了澡巾为他擦背,很是有勤劳小蜜蜂的样子。这人跟缺了骨头般,懒懒散散的,偶尔我还要伸手拂两把,   生怕他被洗澡水给噎死了。   擦了背,闫安身子往后仰,直接倒在我身上,我赶紧伸手接住,他背对着我,抬起双臂,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用这种姿势圈住我脖子的,圈好   后还转了个身,面对着我,一张脸蛋让热腾腾的水熏得通红,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迷蒙:“钰一直待在我身边,可好?”   我一愣,突然想起,苏府,还有个白奇,那人,该是还在那里等我,而我,半夜点了他的睡穴,进了宫里,见了另外一个男人,还做了那种   事,在这期间竟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闫安收紧了手臂,整个人圈住我,他本来就比我高,长手长脚的将我抱了个严实,像是一张精心编制的网,要将我网住,如我想要逃脱,便   是个鱼死网破。   我突然又有些害怕,不是怕成为那个死去的鱼也不是怕白奇知道了这件事,我怕的,是他这张网就这般破了,仅仅是这般念头就能让人心痛   到无法呼吸。   我一手握成拳,使劲按压在胸口的位置,只觉得疼痛难忍,一会儿想着自己怎么可以做出这般对不起白奇的事,一会儿又觉得最对不起的是   闫安,一会儿觉得自己当真是可耻,心里分明装着一个人却能与另一个人做了这种亲密的事,心口疼痛的感觉越发强烈,我使劲喘了几口气   ,肺里的空气却越来越少,连身体都开始痉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看不分明,耳畔传来闫安焦急的呼喊,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心中血脉躁动不安,竟是喷了口血出来,染了闫安满身。   闫安将我从水里捞出来,开始大喊:“找烨然,快去把烨然找来!”这人,喊出这话,居然带了哭腔,他将我放回被窝里,盖得严严实实的   ,拽了我的手,力道紧得吓人,一直在叫我“别怕”。   其实,怕的人该是他才对。   我现在难受得紧,感觉自己快死了,却又怎么都死不了那种,恨不得将心脏挖出来,揉吧揉吧扔垃圾桶里去。顺着心意,我的手便动了,想   要放在心口的位置,取出那恼人的东西,偏生双手都被闫安拽住,挣脱不得。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有人推开了门,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身边站了好几个人,有人说:“主上,让属下给苏大人把把脉吧。”   又有人说:“陛下,您先穿件衣服……”   我眼珠子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晃荡了好几圈才终于是落在了闫安身上,定着目光看了许久才看清这人满面焦急,眼睛已是红得不像话,眼泪   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瞪着眼睛看了他许久,咬牙切齿的挤了几个字出来:“穿衣服!”   闫安果真是乖乖任由紫涧将衣服给他穿上了,虽说是只穿了一件,但也好过这般春光外泄,就算这里全是些男人,让人看了,也很是让人不   爽啊!   烨然说是要把脉,其实我是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脉,最后的意识便是这人拿了根颇有些粗长的银针在我脑袋上扎了下,之后便是黑沉。   一觉醒来,屋里灯光暗沉,只有远处桌上的一小簇烛火跳跃着,全身的骨骼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手被人紧紧拽着,我动不了脖子,废了半   天劲才将眼珠子落在拽着我的人身上,那人还是那件单薄的衣裳,跪坐在床下,趴在窗沿,我张了张嘴,喉头疼得厉害,竟是说不出半句话   ,忍不住心中有些绝望,奶奶的,本神使不会就这般成了个植物人了吧,这玩笑也开得太过大发了。   况且这事情还来得毫无征兆,莫不是因着之前稍有些忧郁,但我这心灵也不该脆弱到这种地步才对。   话是没说出来,但好歹是发出了点细微的声音,闫安立刻抬起头来看着我,如同惊弓之鸟:“你怎么样?”问完也没听我回答,径直对着外   面喊:“烨然,烨然!”   很快便有人破门而入,烨然走在最前面,见我将目光转向他,便重重舒了口气,这口气舒得我心中颇有些愧疚,看他如今这面色惨白的样子   ,该是上次的伤还未好,如今还要这般为我劳心劳力,也不知心里将我骂了多少回。   我心虚,于是就不敢看他,他又是上前为我把脉,问:“苏大人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张了张嘴,还是没声音,烨然赶紧去倒了杯水过来,递到我唇边,刚要伸手将我扶起,一只手横□□来,堪堪拦住了他的动作,于是我便   落在的闫安怀里,半靠着他,喝了他送过来的水,听得他小心翼翼的问:“怎么样?”   这般的小心翼翼,当真是不像我认识的闫安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你先把衣服穿好!”好歹是有了声音,虽说是难听得不像话。   闫安嘴里应着好,抱着我却是半点不撒手,中途听到烨然说:“醒来了,休息一下便好。”然后屋里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闫安穿着这单衣在床边趴了多久,虽说屋里是烧得有炭火,但怎么说也是不可能完全御寒的,现在这人身子就冷得不像   话,我正是想要开口训斥几番,这人将那抱着我的本来就紧的手臂又收紧了几番,面庞埋在我脖颈,过了许久才抬起头,声音沙哑:“明日   ,天一亮,我便送你回去。”   我艰难的转了头看他,忍着喉间的疼:“回哪儿?”   “那个男人的身边……”   我觉得我是喜欢白奇的,但现在听闫安说,要将我送回去,心中涌出的却不是愉悦,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偏生此时我又说不好句完整的话   ,动作又十分受限制,心中郁结难平,差点没又吐口血出来。   闫安大概是见我面色陡然涨得通红,吓得慌慌忙忙的给我顺胸口:“别急别急,我知你想他,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可好?”   我拼了股老命伸手拽了他身前的衣襟,狠狠骂了句:“闫安你奶奶的,你敢把我送走试试!”然后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便人事不知了。 ☆、第 57 章   待我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想要看看身边这人究竟是闫安还是白奇,我承认,心里同时装着两个人,这的确是可耻的,   但,这件事不该由闫安来解决,无论如何,就算再怎么难以接受再怎么想要逃避,作为当事人,我才是该站出来的那个。   所幸这抱着我的显得有些憔悴的人,是闫安。   我抬眼看了他半晌,终是伸了软弱无力的手搁在他腰间。我觉得,我似乎是喜欢上他了,这感觉来得奇怪,心里的声音分明是在告诉我,我   喜欢的该是白奇,怒骂着自己怎么可以这般无耻,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人的心,只有拳头般大小,怎么可能会装得下两个人,就算是现在,   我自己的情况摆在面前,我仍然是不相信的。   我与闫安相处7年,以往的事情历历在目,按道理说,如果两个人朝夕相处7年之久都没对那人产生特殊的情感,那之后更是不可能产生的。   我将铁青着的脸埋进闫安怀里,莫不是就因着我占了他的身子就喜欢上他了?这他妈也太不是人了!连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这次是事虽说是因着闫安在诱惑我,但不可否认的,我轻而易举的便被他诱惑住了,还是在完全不知道他竟然给自己下了那种药的情况下,   相较于闫安的诱惑,对于白奇,我虽说心里喜欢得紧,却是莫名的十分排斥与他发生这种事情。   感觉到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闫安伸了只手来将我埋在他怀里的脸给扒拉出来,上下左右的仔细端详了番,才满意的点头:“面色还不错。   ”   我眨眨眼,见了这近在咫尺的面庞,略微有些不适应,遂转了视线:“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三天,也不知这三天之中发生了些什么事,白奇在苏府也不知怎么样了,那祁连之前来大闹一场也不可能就此罢休,那闫回也不知野心膨胀   到哪个地步了。   我这厢焦虑甚多,闫安却是突然道:“你若再不醒来,我便当真要将你送到那人身边了。”说是要将我送走,那抱着我的手臂却是越发的紧   。他声音沙哑,分明是极度不愿的样子,我想不明白,于是便问了:“就算白奇医术了得,烨然也不差,你将我送过去便会好?”   闫安抬眼将我看着,目光很是复杂,杂乱成一团,让人理不分明,我发现,我是当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感觉到那压迫得人喘不过气的深   沉苦涩。我虽说是看不懂他的想法,却是知道这件事他是不愿说的,于是心软得一塌糊涂,不愿强迫他,只是抬手顺着他头顶的发,安抚:   “不愿说便不说,我又不逼你。”   闫安问我:“那,你又重新喜欢上我了吗?”那眼中的期待简直要灼伤人的神经。   我心中奇怪:“什么叫‘又重新’?”我,什么时候,还喜欢过他吗?   听了我的问题,闫安便抿着唇不做声,一脸倔强,分明是打死都不愿开口的架势,只是仍旧用那满含了期待与悲戚混杂的眼神将我看着,我   不知道他为何会露出这般表情,只是,这件事不能马虎、不能敷衍、不能含糊其辞,于是严肃起来,回答他:“闫安,不可否认,现在的我   喜欢你。”   我见着他眼中有丝亮光闪过,宛若漆黑死沉的天幕陡然划过了一颗流星般,渲染了生机,他焦急又小心的询问:“与白奇比呢?”   我犹豫着,心中权衡着,心里像是有两个人在互相拉扯,一方叱骂着自己的无耻一方在努力为自己开脱,我心中难过却不能不回答闫安的问   题,我说:“我也喜欢着白奇……”我见着他眼中的亮光消失,直至归于黑暗,面上的悲伤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生冷,扭曲着,如   同嗜血的恶鬼,连声音里都夹杂着血腥味:“还是不行吗?我终究是比不过他,是吗?就算是我做到这般地步,在你心里我也是不如他的,   是吗?!”他连着三个疑问,看得我心惊胆战,我想要说话却被他打断:“也对,我这样的做法,你该是更不齿了,不要说与你心中的白奇   比,在你心里是不是就觉得我是那青楼小倌一样的货色!”   我见他说话越发的激动,简直是杀气外泄的样子,知现在无论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了,他这般怒意难当,恶意中伤自己,一副血腥残忍的   表情,我却怎么都没办法讨厌,有的,只是满心的心疼,我原本及搁在他头顶的手微微用了力,将他拉下来,送上自己的唇,让他说不出那   些让人难过的话来,平了他满腔无法发泄的心绪。   我抬眼看着他的表情,知他是平静了下来,我便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反侧,纠缠着他的舌尖,吮吸缠绵,直至喘息这分开。我抵着   他的额头,平息着呼吸:“闫安,与他相比,我想我是更喜欢你的,至少,这种事情我是不想与他做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会这般纠结矛盾,为何会同时装了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这样想,这般说,我是真的越发的厌恶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看   看能不能把自己扇醒,手举了一半,被人握住。   闫安握住我的手,嘴角眼中都含着笑意,仿若刚才那个似乎要毁天灭地的人不是他一般,他凑过来,一下下啄着我的唇角,一派温存,他喉   间似乎都含着笑意:“没事,没事,不怪你,你心中有我便好,我会一点一点将他从里心里挤出去,重新占据属于我的位置!”   我不知他为何有用了“重新”二字,也不知他究竟哪来的这般自信,更不知他何时变得这般宽容大度,只是,看着他的笑,我便觉得心安。   我俩腻歪了半天,终于有人来敲了房门,问是否要用膳,闫安立刻起身开始忙前忙后的替我梳洗一番,叫人送了饭菜过来,自己端了碗要喂   我,我也是的确没力气,再加上——好像很久都没见他这般开心了。   闫安给我喂了饭,又要扶我躺下,我皱着眉看窗外,叹息一声:“今日似乎是有了阳光,我也躺了许久了,不如出去晒晒太阳吧。”   闫安眉头皱得比我还深,一口回绝:“这冬日的阳光也不见得有多暖和,外面风大。”说着就来抽我身后的枕头,我赶紧双手攀住他的手臂   ,耍赖:“反正我不要再躺着了。”   烨然说:“注意保暖,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也好。”   既然作为大夫的烨然都同意了,闫安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吩咐紫涧找了好几件厚实的衣服披风过来,看来誓要将我裹成个熊的样子,   我心中不愿却知道这事多半没得商量,赶紧道:“你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我们再出去。”   我自己现在疲乏无力,要走出去是不可能的,如是让人抱着出去,闫安又是个小心眼的,于是我便十分丢人的被他用了公主抱的姿势抱了出   去,院子里避风处有早就备好的躺椅,闫安便将我放在上面。   我头枕在闫安腿上,闭着眼睛晒太阳,问他:“闫回和祁檬的事情,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将祁檬赐给闫回,这不是替她找了一个国家的助   力吗?再者说那祁连一看便不是安着好心的,心里怕是一直惦念着大炎的江山,你说这闫回争过她了还好,是争不过,这江山不是得拱手让   人了?   闫安手指绕着我的发梢,回我:“祁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睁了眼看他:“你的意思是……”   闫安见我看他,赶紧露了笑脸,明媚软糯的样子,分明有种撒娇的成分:“你猜到就好啦。”   我忍不住头疼,这闫安,还是这般性子,他也是不嫌麻烦,就如同到了现在都还没解决的那个江湖组织一般,也许不能说是还未解决,只是   没有完全解决,在我心中,留根的终究是个隐患,在他心中,却是为了见那些人痛苦挣扎,涂个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不想取标题了,你们怎么看?还有,咨询一下,闫回这个大皇女现在我们该怎么称呼她啊,你说女主可以直呼其名,其他人不行啊 ☆、绿帽子   虽说我是醒过来了,我俩却没急着要见祁连,说起祁檬这件事,据说祁连的本意是要将他弄进宫里给闫安当妃子的,起初祁檬也是答应得好   好的,结果宫晏上表演后,闫安顺了众人的话,随口问了句:“七皇子才华横溢,此次表现颇为惊艳,不知要何种赏赐。”闫安说这话的时   候我觉得该是颇为讽刺的,他向来不喜欢那人。   这祁檬也不行礼,大概心中确实是愤怒得很,对着闫安实在是跪不下去,傲然站在原地,抬着下巴,用下巴看人:“本皇子心属贵国大王女   ,请陛下赐婚。”   这话一出,众人惊呆,他国的皇子,还是个受宠的皇子,要嫁给另一个国家的王女,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作为女帝都不可能同意的,偏偏   闫安陡然露了个让众人黯然失色的笑,十分愉快的答应了:“朕准了。”   众人又是哗然,这场景我是没见着,但听得紫涧描述也是一件趣事。   我说:“之前我还在帝都郊外见过祁檬一次。”   闫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转头看我,微眯着眼,我见了立马加了句:“刚见了就各走各的了。”于是闫安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继续喝他的茶,   其实吧,这茶,他原本是要端给我的。   我伸手摸摸鼻头,自己端了茶过来喝。其实我现在是有些担心白奇的情况的,那苏府也没个下人,虽说有不少可以值钱的变卖之物,但……   我不觉得他会拿着我那屋里的东西去卖,也不知他身上有钱没钱,当日我不辞而别,也不知他是不是焦急忧虑。   但……这些话不能问闫安,虽说他现在一副平静的样子,但难保不会一点就着,虽说忧心那边,闫安这边却无论如何都不想惹得他不高兴。   闫安放了茶盏,眼皮都不抬一下,慢悠悠的说了句:“我差人在你府中留了足够的银两。”   我抿着唇,低着头喝茶,尽量减轻呼吸声,缩头缩脑的生怕惹了他人的注意。闫安嗤笑一声,不言,我心中越发的胆颤。   按照既往对闫安的了解,这人不是个气量大的,也不知为何能容得了白奇的存在,还让人送了银两过去。   绿澜缓步上前,行了礼,道:“陛下、摄政王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闫安点头,自榻上起身,我却懒懒的靠在那里不愿动弹,虽说最近身子是让闫安用这各种法子补了不少,但总感觉乏力得很,现在让我去参   加别人的婚宴,更是心懒。   闫安站在我身侧,俯身将我抱起,最近没力气,闫安总要这般抱着我,我开始还心有尴尬,现在简直是心安理得了,我世界抬手圈了他的脖   子,将头靠在他肩头:“不想换衣服。”   闫安点头:“那就不换,反正都是去看戏而已。”   于是我俩都穿着常服去参加了大王女与祁国七皇子的婚礼。   等到了王府的时候,俩新人已经在开始拜堂了,我俩恰恰踏了脚步进去,正听得有人高着嗓音喊:“一摆天地!”   于是俩新人还没来的及对拜,在场所有人都站起身对着我与闫安拜了,我摆摆手,道:“免礼都免礼,今天是咱们大王女的大喜日子,我们   是来庆贺的,可不是来砸场的。”   我与闫安被请上了上坐,两位新人拜堂的时候自然也是拜了我们的,我见着祁檬袖中的手握成了拳,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连身子都在微微   颤抖,我觉得,他现在大概是巴不得将我们大卸八块的,却偏偏还要跟着行礼。   但他今天毕竟是新郎,我便也不与他计较,待得有人喊了“夫妻对拜”眼看着就要“送入洞房”了,门口突然出现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十分   悲苦的嗓音大喊着:“七皇子殿下!”   这声音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发现祁檬那单薄的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了,他猛的掀了盖头,直视着门口之人,眼中像是淬了毒,我有理由相信,如是给他递一把匕首,   这匕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被他送进那人的胸膛。   祁连也是立马变了脸色,站起身,指着那人,还未来得及发话,那人就直奔了主题,继续爆料:“虽说你是皇子,但我们已是有了夫妻之实   ,大不了奴婢拼了这条命不要,带着殿下远走高飞!”   全场哗然,祁连额上暴起了青筋,怒喝:“还不来人将这满口疯言疯语的腌臜东西赶出去!”   这人虽说一副狼狈的样子,但看着祁连祁檬这幅态度,我想起,这人该是当年那个采花贼,我用着余光看了闫安一眼,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   候将那贼人给收藏起来的,于是清了清喉咙道:“且慢。”在场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落在我身上,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你   祁国拿个……与他人有情意的皇子来与我大炎大王女和亲,这是个什么道理?”   祁连张了嘴,正要说话,祁檬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指着我呵斥:“苏玛栗,你竟是无情到这种地步!又不是你,我又怎会……”   他这话没说完,便让祁连捂了嘴,我看了,颇有些同情,这祁连今日总是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总要被人抢先,弟弟又是个愤恨占了满脑的迟   钝人,这话一出,可不就是变相承认了。   闫回与祁檬结亲多半也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但这时代的女子,再怎么利益至上,也容不得人给她戴一顶十分惹眼的绿油油帽子,何况还是摆   在明面上,被众人所知晓。 ☆、第 59 章   你说这事儿要是发生在私底下,大不了娶回去做个摆设,至少是有了个好的后备力量,偏偏这事儿在大庭广众下发生了,现在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闫回再怎么舍不得这力量,这婚礼也是进行不下去的。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取消婚礼,对于祁国那边却是十分掉面的事,况且,这和亲用的皇子还是个有些受宠的。   祁连铁青着脸将我与闫安看着:“你们大炎这算怎么回事!”   我双手一摊,表示很无辜:“这说不娶的又不是我,是闫回,她可代表不了我们大炎,你怎么能量这事儿直接上调到国家高度呢?最多算个私人恩怨,至于这算怎么回事……你难道不觉得这该是你们祁国给个答案吗?拿个…那啥来和亲,忒没诚意。”   我这话一落,祁檬胸膛起伏得厉害,大概是气的,正要开口,终于是被祁连抢在了前头:“大王女无法代表大炎,听摄政王的口气,似乎您就能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视线是落在闫安身上的。   我皱了眉头,将身侧的闫安搂住,瞪她:“再乱看,当心你的眼珠子!”   别以为本神使没见着你那老鼠眼里的惊艳,再怎的惊艳这人也是我的。   闫安乖顺的让我搂了,抬了半天眼也没越过我看到前面的祁连,终是放弃了,只是说:“摄政王自是能代表我大炎。”   于是不少人倒抽了口凉气,声音叠在一起,听着确实有些让人不舒服。   任谁都能听得出祁连这是在挑拨,偏偏闫安这般不给面子,听了那些言语非但没个怒气,这分明是隐隐约约的夹杂着喜悦的。   自这事之后,房间对我与闫安之间的禁忌恋是传得越发偏离现实了。   有了这场闹剧,婚礼自然是没法举办了,这婚礼办得轰轰烈烈的,却是在半途就奄了,虽说没人去验了祁檬的身,到注定是要身败名裂了,这消息传到其他国家也是早晚的事,所以他这一生,注定是毁得十分彻底,再加上,临到我与闫安觉着没戏可看要离去时,这做新郎的也不知从哪里拿了匕首就要朝我胸口刺来。   他这身手,就算我如今身子疲乏也不可能碰到我,偏生闫安最近将我当成个体弱多病的,直接伸手将我裹进怀里抱了个严实,顺便将祁檬的手给费了。   闫安箍在我腰间的手十分用力,绷着那张精致的脸,眼神跟刚磨过的刀刃似的:“将行刺摄政王的贼子压入天牢!”   祁连赶紧将祁檬护在身后,怒喝:“谁敢!”   这祁连虽说是皇女,但毕竟不是我们国家的皇女,由得吼了这句话没没人听她的,只有她自己带来的几人将她护着。   祁连神情悲愤:“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闫安冷嗤一声:“过分的是你们吧,真当我大炎是好欺负的?”   “你们就不怕引起两国纷争?”这是祁连略带妥协的腔调。   闫安说:“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朕便成全了你们。”   于是,两方就这般拼杀起来了,祁连带来的人虽说武艺不错,但毕竟是在我们地盘上,人肉都能压死她们,祁檬这人虽说心狠手辣的,但那的确是个正常的女尊国的男人的身子骨,没正真练过武,成个拖后腿的便是必然,那方护卫一个个倒下,这拖后腿的自然就只得留个被抛弃的份,被他那个据说十分宠爱他的亲姐姐。   祁檬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姐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竟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嘴角扯了个颇为渗人的弧度。   这人倒在地上,完全是因着祁连在将坎一刀时,顺手将他他给推了过来,这人倒在地上,还伴着一身血。 ☆、第 60 章   祁檬被押进了大牢,理由是意图行刺大炎摄政王,这罪名倒不是在冤枉他,毕竟当时他拿了匕首来刺我心口的确是下了狠手的,再者说,一   个新郎,新婚之日居然带了匕首在身上,怎么看也不会是出于善意。   至于祁连,她的画像被贴在了公布栏上,是通缉令,理由是将不洁的皇子送到大炎和亲以次充好,损我大炎国威并且参与行刺摄政王的庞大   队伍中。   面对这般情状,大炎与祁国自然是不能再和平共处了,其实,这两国也每个和平共处的时候,大炎是强国,相对的,祁国国土贫瘠,农业并   不发达,对于大炎是觊觎已久,只是她们又自觉是个文明的国度,一直找不到发兵的理由,这件事,可谓正是给她们送上了理由,虽说这理   由其实很大程度上她们是不怎么情愿接受的——祁连毕竟是祁国的储君。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祁国虽说大多人对于此事都是忧心忡忡的,但也有那么一部分是十分高兴的,比如祁家的那几个女儿。   婚礼的第二天我跟着闫安去了早朝,鉴于这龙椅挺大的,我与闫安便一人占了半边,中间还有空余,此时的闫安已经是十分有女帝的范儿了   ,坐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肃这一张面孔,沉着嗓音道:“祁国既然这般欺压到我大炎头上,我大炎自是不必再多加忍让,陈彦!”   堂下一身材十分魁梧的女子出列,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声如洪钟:“臣在!”   “朕命你为护国大将军,此次前去边关将胆敢犯我大炎者驱逐!”   “臣领命!”陈彦领命退回自己站得位置,要说陈彦这个人,那是大炎的战神,自从5年前做了将军就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很是得闫安的器重   ,这人出生贫贱,没个好的家世背景,才出来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少歧视,这人也是运气好,一次误打误撞中入了闫安的眼,于是一路提拔,   闫安于她而言可以说是识了她这匹千里马的伯乐,这是知遇之恩,如果说这关系还不够牢固,那么再加一条,这人差不过四年前做了绿澜的   妻主,她出生不高又不善言辞,绿澜虽说只是个伺候人的,但他伺候的是当今女帝,还甚是得宠,又是个十分贴心的,由得这将军基本上可   以算得上是个夫奴,当然,症状并没有我这般严重。   不要问我怎么如此有自知之明,本神使拒绝回答。   闫安一口气封了几个军官,最后将视线落在闫回身上,眼神中夹杂着同情与理解:“大皇姐如今这般遭遇,如是想要随军一起去驱逐祁国,   朕自然是准许的。”   扳着手指算算,打从我认识闫安开始,就没听这人叫过什么大皇姐,今日这般大了感情牌,自然是不安好心,可悲的是这闫回还真不好拒绝   ,你说人女帝都给你个一雪前耻的好机会了,你竟然还拒绝,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了,这般也未免忒窝囊了,就算以后当真谋朝篡位   成功,这绝对可以当做百姓私底下终身的娱乐聊天。   况且对于祁檬和祁连,我只想说,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不容辩驳,我在闫安身上看到的就只有私心,而不是当真有什么为着国家脸面。   不过因着这私心的由来是我,我也便只得由着他高兴,况且这祁国毕竟是真心对大炎图谋已久的,趁早除掉也是好事。   大军出发的时间是五日后,据说是个黄道吉日,看着绿澜整日忧心忡忡的,我深刻觉得嫁给个军人真的是件十分苦逼的事情,今日绿澜又将   茶水倒桌面上了,我挥挥手,给他放了假:“你回家去吧。”我顿了顿,忍不住露了个猥琐的表情,挤眉弄眼道:“趁这几日好好享受一番   。”   我这话其实说得一点都不带色彩,大概是表情有些过于猥琐,由得闫安与紫涧都投了异样的表情过来,绿澜那张脸更是红的像厨房里的番茄   。   闫安那眼神看得我有些发毛,但我自知理亏,不敢造次,于是低了头,自己捧着茶杯喝水,闫安伸了手过来将我手中的茶杯取下,置于小几   上,嘴角笑了下:“这么个空杯子你倒是喝得起劲。”   我一时被口水呛住,咳个不停,闫安突然将脸庞凑过来,极近,这人本就长得十分勾人,这般近距离的看着你,那双漆黑的眸中印着你的影   子,仿若你便是他的全世界,这种感觉,怎么看都让人能够轻易的沉迷其中,他凑得近,说话时的气息就扑在我面上:“怎么,老师这是拐   着弯的抱怨我没能好好满足你?”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尾音上扬,透着股说不出的勾人意味。   这人,许多年不曾叫过我老师了,整日里没大没小的叫着钰,特别是床笫之间时,那声音甚是勾人。   他一手挑着我的下颚,做出一副要调戏良家少年的样子,我看得心中痒痒,便垂了眉眼,扭捏道:“陛下,奴家可没这般说过。”   耳畔隐约传来一声闷笑,我转眼看去,紫涧正捂了嘴颤着肩,我一时羞愤,觉得这人忒没眼力见,见了主子开始调情也不知道闪远一点,居   然还敢站在这边看笑话!   我身子往前一倾,恰恰扑进闫安怀里,抬手圈了他的脖子,嗲着声音道:“陛下,不如将何京念也送入军中振我大炎国威好了。”   紫涧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下,我还未来得及替他疼痛,就见他声泪俱下的开始嚎:“陛下,我家老何就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的,上不   得战场啊!”说到这个何京念,也就是紫涧的妻主,这妻主是个正二品的侍郎,文化做的十分出众,据说与紫涧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俩毛孩   子便私定了终身,何家搬了家,紫涧家出了事,便将他卖进了宫里当奴才,何京念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许久了,俩毛孩子的婚约   自然做不得数,她知道这件事后也只是有些遗憾,想着宫中不易,也许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后来这人榜上有名,入了殿,去了皇家的宴会,才再次与紫涧遇着了。   两人叙了旧,这叙着叙着就叙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闫安用手搂了我,很是配合:“可以做个军师。”   紫涧那夸张的哭嚎戛然而止,愣了半天,又开始抽抽搭搭起来:“老何就只会些诗词歌赋,哪里懂行兵打仗。”   绿澜说:“何侍郎的博学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紫涧你又何必这般贬低自家妻主。”   紫涧不敢与我和闫安放肆,对于绿澜却是敢动手动脚的,绿澜的话刚落,他整个人就扑了过去,将绿澜按压在地,开始朝他咯吱窝底下招呼   ,嘴里叫着:“叫你插嘴,叫你插嘴!”   闫安皱了眉头,直接将那放着茶盏的小几给一掌拍成了几瓣,寒着脸道:“滚出去疯!”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敲键盘也是件痛苦的事啊 ☆、第 61 章   不止是绿澜与紫涧,连我也被这突然的平地一声吼给吓得一个哆嗦,绿澜与紫涧则是直接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还不忘替我俩关了门。   屋里一时寂静下来,氛围有些不惹人喜欢,我开始没话找话:“你将祁檬关在大牢里做什么?”再怎么受宠的皇子,在这种情况下,注定是   个弃子,既是弃子,拿来做什么?   闫安虽说身量比我高上一些,但骨架子其实并不大,正是少年时期,还是个女尊国的少年,这身子便显得有些纤细,随带提一句,抱起来是   十分的舒服。   他身子前倾,凑到我面前,伸手抬了我的下颚,一个湿热的法式热吻就落了下来,很多时候我都有理由怀疑这人不是个土生土长的女尊男子   ,除了长相精致得过分外,没有一处符合了这世界对男子的定义,连这亲热的时候都不是属于娇羞类型的。   我觉着既然人男的都不娇羞了,我也没必要矫情,十分自然的伸了手将他环抱,仰头回应,叼着他的舌,辗转吮吸、纠缠、放开、再次纠缠   ,我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便将他的舌往外推,几番未果,最终只得咬了他的唇制止他的动作,说是咬,其实并没有用多少的力道,待得停下   来,我才见着这人满脸通红,大概是比我还呼吸不畅,也不知哪来的这般毅力。   闫安自觉的退开了稍许的距离,额头抵着我的,言语中隐约有些不快:“自然是有我的用处,怎么,你心疼了?”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能,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觉着闫安这话说得醋意未免是有些过重了,我不过随口问一句,也   亏得他能联想到其他方面去。   我叹气,忍不住伸手弹了他个脑瓜崩:“你就整日的埋汰我吧。”   闫安便不再言语,沉着眉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是很想劝他一句,这事情想多了,是十分容易变成个地中海的,我相信再怎么美的美人   ,留个地中海的发型也着实是不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但,这话我自是不敢说。   待到快入夜时,有人自窗外翻身进来,跪在闫安身前,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言词冷淡,一看就是禁欲多年的类型,他单膝着地,抱了拳,   道:“主上,已找到祁连,解决了她身边残余的护卫。”   闫安也不说话,做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对那人挥了手。我问他:“你留着祁连做什么?”   闫安看着我笑,那弧度颇有些骇人,见了便让人忍不住心中发麻,他说:“当然是让她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我惊奇:“她身边连个鬼都让你派人解决了,还有谁去背叛她。”   “自然是她最宝贝的亲弟弟,你觉得祁檬那种人,会放过任何一个伤过他的人?”   我看着闫安,这般算起来其实他最恨的就该是我俩了,闫安见了我的眼神便低低的笑,身子软软的依过来,靠在我身上,双眼亮晶晶的:“   他最想报复的自然是我,只是没得这个能力,心中怒气没得发泄的途径,倒霉的自然是离他最近的祁连了,再者说……你当祁连当真是有多   喜欢那个弟弟,也不过是试了一次觉着滋味不错,便一试再试。”   他说:“皇家的感情是最做不得准的。”   他问:“你觉着,我的滋味可还好?”   我愣住,觉得这人真是越发的胆大妄为了,这种话也问得出口,我回过神,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用手摩擦几下,道:“这脸蛋是真的精致   。”我手指滑过他的眉眼:“这眼角确实勾人。”我手掌顺势从他领口滑下去,自他胸前、小腹、腰间流连:“这肌肤也当真是细滑,身段   确实是诱人,不过……”   闫安软软的靠在我怀里,半阖着眼,睫毛微颤,轻启薄唇,吐出细微的嗓音,听了我这“不过”二字,猛然睁开了眼,皱着眉,咬着唇,寒   着嗓音:“不过什么!”   我手再次下滑,直接从那裤头钻了进去,摸着个软软的东西,稍微用了点力握在手心,见他身子微颤,眼中迅速晕染了一层朦胧的雾,瞪着   我,更像是娇嗔,我看得心痒难耐,倾身吻上去,将他口中克制不住的惊呼吞下:“不过还是这玩意儿最实用。”   都说这世界的男子欲望不强,往往要挑逗许久才有回应,我觉着闫安却不是这么个情况,这人,说是挑逗他,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挑逗   我,像现在这般任我作为的机会当真是少之又少。   我便得了劲,搜肠刮肚的用了以往观赏颜如玉时了解到的招数。   待到歇下来时已是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见闫安面对着我侧躺着,凌乱的发遮了大半张脸,□□的肌肤全是红紫的印迹,看上去便十分惹   人遐想,我伸手拉了被子替他盖上,将他面上的发尽数梳理到脑后,终究是忍不住咬了自己的唇,血腥味弥漫,口腔中的味道盖过了空气中   残余的暧昧气息。   我悄然起身,伸手勾了床脚的衣物,一个没坐稳差点跌倒在床脚,我一手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颤着身子拿了衣服随意套在身上,再   看了那人的样子,确定是真的睡着了,才一个闪身出了房间,我身体撕裂一般的痛,头脑发蒙,自然是不会好好寻找方向的,估摸着出了一   段距离,才在一枝树丫上停下,其实是我真的也没力气再往其他地方去了,我卸了全身的力道跌坐的枝头,身子靠在树干上,用手拽着胸前   的衣襟,只感觉这心脏上的每个细胞都在被啃噬、被撕扯,痛得我眼前发黑,在某个时刻是当真存了将这心脏挖出来的冲动。   我将蜷曲的五指伸平,置于眼前,却因着视线不清而看不分明,仿若有了许多重影,这东西,当真是比心脏病要来得可怕。   我虽说是看不分明,却也能知道自己手上是红色的,感受得到温热,这是我的血,自被闫安用鞭子抽了个皮开肉绽后,我这身子便不是个刀   枪不入的了,因得我现在只敢拽着树枝,我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便死在了自己手上。 ☆、第 62 章   我手上用了点力,只听得看“咔嚓”一声,那拳头粗的树枝应声而裂,我一时失了支撑,一头自树梢上栽了下去,心里想着,也不知这摔下去得痛感能否将心脏那痛给抵消一部分,身子往下落,最终却是没掉在地上,我定着眼睛看了头顶的面庞许久,次隐约看清是闫安焦急的表情,我想要勾个笑脸出来,因着疼痛,也不知这麻痹的肌肉有没有听从大脑的指挥,只是看着闫安突然之间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我被闫安抱在怀中,手握了拳,指骨泛白,搁在身前,生怕一不小心便伤了他,我说:“你先放我下来。”我怕我失了理智,要将这疼痛发泄出来。   闫安反而将我抱得更紧,颊边有风拂过,只是转眼间便到了温暖的,有着灯光的房内,我听到有人惊慌起身,喝了一声:“谁!”这个字,是白奇的声音,我是不知道闫安为何会将我带到这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晕过去,我怕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的,就不是闫安了。   于是我使劲拽了他的衣摆,任他百般拉拽也绝不放手,他将我搁在床上,低头凑到我耳边,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钰,听话,快放手。”   我说不出话,就怕一张口便咬了自己的舌头,只得一个劲的摇头,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大,我仿若听到这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心想,你叹气我也不能放手。   我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身上黏腻得难受,脑中像是绷着一根带了刺的弦,旁边的人说出的话像是刺激脑部神经的锥子,分明痛得都快要昏厥过去,听得十分难受,却又偏偏将他二人的话听得分明。   我见着白奇扑了过来,却被闫安伸手挡开,他靠近不得,只得站在原地,声音里的哭腔十分明显:“栗姐姐怎么了?”   闫安嗤笑一声:“怎么了?可不就是你做的好事!”闫安言辞之中怨气颇深,却怎么也想不到我这般究竟与白奇有什么关系。   白奇哭腔停了一瞬,过了许久才又出了声,有些歇斯底里的喊:“我有什么错,我那么爱她,爱了她这么久,我只是想要得到她哪怕一点点的爱也好。”   闫安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却因着被我拽着衣摆又跌坐回床上,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定下来,清冷着嗓音:“你又凭什么控制她的感情。”他抬了手制止白奇说话,接着道,“我现在将她带过来不是想要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的,你有办法让她不那么痛苦的,对不对?”   说是在问“对不对”,我是一点也没在闫安语气中听出疑惑来,他知道白奇有办法。   白奇也平静下来,站在离我不远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柔弱:“你以为让她再次喜欢你,比之前的感情更加浓郁就能将她夺回去了?她变了心,就会想现在这般痛苦难忍。”   我觉得这变心的惩罚也忒不是人能承受得了。   闫安却说:“变心?那心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属于我的吗?”他突然低了头,看着我,用手擦去我额头的汗,语调细腻:“就连人,也是我的。”   白奇猛的瞪大了眼,脚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颤着嗓音:“你,说什么?”   闫安眉眼勾了个得意的笑:“我说,她的心,她的人,都是我的!”   白奇伸手扶了床头的架子,突然也是笑了:“那又怎么,你将她送到这里来就该知道,她将会再次将你遗忘,对你越是爱,变会愈加厌恶你。”   我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个什么,但好歹还是听懂了最后那句话——留在这里,我便会失去了闫安。   我一手拽着闫安的衣摆,一手撑在床榻,支起身子,最终一头倒进闫安怀里,咽了口水,浸湿这如同被割了千万刀的咽喉,一字一顿的看着他:“带、我、走。”   闫安露了个让人看了便忍不住伤心的笑,他说:“不要那么倔,你要听话。”   我拽了他的衣襟将他拉低,下了狠口咬了他的唇,血腥弥漫,其实我现在已是看不太分明,却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方向:“我是你的妻主,你才是该听话的那个!”   闫安一时愣住,身子僵在原地,终究是伸手将我环住,牢牢抱好:“是是是,妻主大人,我只是见不得妻主大人难受而已。”   我说:“其实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闫安抱着我的身子一瞬间僵硬,哑着嗓音:“这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我确实是不想回答,这疼痛其实总是不定期的到来,只是每次,我都完美的让闫安没有察觉,今日他分明也是累极了,也不知是怎么跑出来找到我的。   闫安这人,自私又占有欲极强,说他是真心见不得我难受将我往白奇这边推,我是信的,但若说他当真这般没个芥蒂,能够轻而易举的放手,我却是不信的,如今我说到这个份上,怕是就算他知道我要死在他怀里也不会松了丝毫的力道。   我不愿回答闫安的问题,于是转了头看着一旁的白奇,人影朦胧,我辨不清方位,只得大致寻了个方向,说:“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之后便是沉寂的暗。 ☆、第 63 章   这段时间以来,这疼痛的发作并不是一次两次,只是我藏得好——也许藏得并不好,否则也不会被闫安给发现了。   我之前说:忍一忍便过去了。   这也不是在说笑,因着,当我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身上已是没有任何的不适,连之前一直能在晕倒醒来后感觉到的浑身黏腻感都没了。我   睁了眼,伸着懒腰,将闫安严严实实的抱住,凑过去亲他的脸颊,突然一只细白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一只手指抵在我额上,将我推开一   点距离,眼波流转间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刚一醒来就在发什么疯呢?”   最后那个“呢”字,硬是让他说出了一种千回百转的感觉,像是一只轻飘飘的羽毛,挠在人的心尖上,我仰着脑袋避开他的手,身子往上移   了移,一口便将那手指含在口中,用了牙齿细细的咬噬着那指腹,舌尖慢条斯理的扫过他的指尖,看着那人眼神暗了暗,抿着唇角,消失了   那一抹笑意。   他俯下身子来,凑到我面前,温热的呼吸覆了过来,伸了红艳的舌将我嘴角含不住的液体卷了过去,哑着嗓音:“想要,直说便是,我又不   是不满足你。”   我一时红了脸颊,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灼人的温度,其实,开始是存了挑逗他的心思,见了他便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只是此时让他这边□□裸   的说出来,还说得如此的让人面红心跳,不经意间,我便红了脸。   他伸了另一只手来覆在我脸上,微凉,正好解了我面上的高温,我忍不住贴着他的手心蹭了蹭,口中的手指含得浅,他动了动我便轻张了嘴   ,让他方便取出去,哪只他不仅没收回去,反而往里更深了些,指腹压在我舌上,挑着那舌来回把玩。   我再次觉得,这人真的不想是个女尊的男子,也不知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这般大胆的言行。   他大概是觉着一根手指不太方便,又加了指手指进来,夹了我的舌玩得越发的忘乎所以了,我不敢用力咬下去,一直张着唇,便有晶莹的液   体滑下嘴角,他便凑过来,一一舔舐,滑动着喉头,咽下去。   耳畔是他越发沉重的呼吸声,我听得身子发软,含着他的手指用力吸了几口,吐出去,双手换上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唇,用了力压下去,咬   了他的唇,将那唇反复研究一番后又伸了舌探进他口中,寻着了那舌,吮吸起来。   他抱着我的腰将我拖过去抱进怀里,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心中不快——凭什么老娘要做被压得那个!   于是环在他脖颈的手滑下,抵在他肩头,两人瞬间调换了方向,我跨坐在他腰腹之间,明显感觉有个坚硬的东西抵着,手,便从他里衣的下   摆伸了进去,寻了他胸前的一处凸起,拽在指尖,反复碾磨、按压、捻起,看着他朦胧了一双眼,浸着水雾,酡红着脸,仰着头,发出一声   叠着一声的撩人□□。   闫安在这事情上虽说总是积极主动的,却从来不会反抗我,只要我配合,或者想要主动,他向来都是任我摆布的,在一点上,不得不说,还   是个男子的样子。   作为被疼痛折磨得昏迷,醒来便开始纵欲的代价,我停歇下来,喘着气,便听得耳边传来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别误会,这叫声自然不是我肚   子发出来的,代价都让闫安给付了。   我一时没忍住,便笑出声来,闫安便拧了我的耳朵骂我狼心狗肺,我只得连连求饶,高声呼救,让绿澜他们送了饭菜过来。   坐在餐桌前,我突然想起,便说了:“明日大军就该出征了吧。”   闫安捧着碗,看我:“昨日就出发了。”   我愣住,意思是说我这次昏迷并不是一天吗?我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额角,也是,其实我早就知道,每次这疼痛发作,昏过去的时间便越来越   长,只是没料到这次会长到这个程度而已。   闫安放了手中的碗筷,站在我身后,替我按了头,他习了武又会认穴,按摩起来自是十分舒服的,我忍不住放松了身子,靠在靠椅上,闫安   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想了想,回他:“我都当面拒绝白奇了,你别再想着把我送回去就好。”   闫安手上握了拳,在我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下,语调是十分的傲娇:“你倒是想得美。”   我便握了他的拳在手心,轻声笑了起来。   大军出发的当日,闫安作为个一国之君,竟是没去参加送别,这事闹得一些人颇有微词,但也只是微词而已,毕竟闫安这人……不惹他的时   候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前提是不惹他的时候。   那时候人们拼杀都是用些冷兵器,用着人肉冲上去堵着,这场面只是想想就是十分血腥的,都是战争这种事情劳民伤财,但祁国虽说一直按   捺着没打过来,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与其让对方掌握了主动权,到不如自己先出击,这一点,我倒是十分赞同闫安的。   可惜的是当我还生活在□□时代的时候,对那些东西实在是没多少兴趣,以至于对于战争我是真的献不出什么力量。   所幸,闫安上辈子打了好多年的仗,抢了许多人的地盘,在这行兵之上很是有些造诣。   绿澜便每日里眼巴巴的等着我俩偶尔讨论一下战况,看上去甚是可怜,我说:“不如送你去前线好了。”其实这话也只是开个玩笑,绿澜和   紫涧,大概值闫安身边唯一两个武功实在是不能入眼的人了。   谁知这人一脸严肃的回我:“奴才是一定要待在陛下身边伺候的。”   这人的忠心不容置疑,否则也不会当了个将军正君还继续留在宫里伺候,否则闫安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此时烨然敲门走了过来,说:“有线人说在铭城发现了二王女的身影。”   二王女闫则,其父烟贵君,其弟五皇子闫自音,闫安称帝后,这几位女的都是封了王的,对她们没没什么过多的限制,偏偏就是啧闫则,从   一开始就让闫安看不顺眼,就算是封了王,也被下令不能离开帝都半步,并且,这父亲弟弟都被扣押在深宫里了,由得这许多年下来,闫自   音成了唯一一个还未出嫁的皇子。   我觉得闫安很会给自己拉仇恨,我不能让他们不恨,便觉着最好的办法是斩草除根,于是很多年前便偷偷摸摸上了烟贵君的寝居,打算将其   给了结了。   可惜那晚我没下得了手,因着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这烟贵君给闫凛戴了个天大的绿帽子。   也不知是不是我运气当真那般逆天,屋里那两人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抖给我听一般,其间涉及了□□的身份、他们与江湖中某个组织   的瓜葛、闫凛的死因。   那□□原本是闫凛的暗卫头领,一不小心跟烟贵君好上之后就想着要叛主,于是合谋将闫凛给做掉了。都说暗卫这种东西最是忠心,但要命   的是,这暗卫她做暗卫之前不是个真的暗卫,她家原来是当官的,可惜她家老娘是个贪官,让闫凛给抄了家,她侥幸逃脱便新生怨恨,后来   入了武林盟,武艺飞涨,无意之中干掉了暗卫头头,自己易容做了暗卫首领,潜伏在闫凛身边。   所以说起来,这人也不算是叛主,因着闫凛压根就不是她的主。   我不当场取了那两个祸害的命,完全是因为那武林盟,便是那用童子提升内力的败类组织。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期间更新不定期 ☆、第 64 章   闫安拽了我的手过来,笑问:“你整日里安排着人盯着那闫则做什么?”   我斜他一眼:“这不是某些人不让我动手吗?我不盯着点儿,如是当真闹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闫安身子倾斜着,靠在榻上,半阖着眼睑,沉默,之后才道:“还记得之前给你说过的吗?上一次,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地儿给灭了。   ”   我点头:“是啊,上次分明做得是挺果断的。”   闫安发出一声笑意,凑过来亲我的脸颊:“那组织当时该是没灭绝的。”他伸了根手指压住我的唇瓣,阻止我接下来的问话,“幕后还有个   人,可惜——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找出那人来。”   我心中不免一惊,如闫安这般找了两世都没弄清楚身份,这人该是有多神秘且强大,何况这人还是个敌人,但……既然那人这般厉害,又为   何对组织的毁灭袖手旁观。   再者,这武林盟,历经好几代,盟主传承了好些人,一直以来都是以光明的形象面对世人,其中有才华之人不在少数,在江湖之中威望也是   颇高,我几次去到那地方玩耍,如不是在这宫里发现真相,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其中竟是龌龊到那般境界。   我伸了手将唇上的手指取下来,将他的整只手包在手心中握好:“无事,本神使来替你找便是。”   闫安将身子靠过来,直接倒在我怀里,拿着自己的发顶来蹭我的下颌,一只手覆上我心口的位置:“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小命吧。”   我不以为然:“本神使可是不死之身!”   或许是我这话说得过于得意,过于自信,闫安便沉静下来,不再说话,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这寂静来得突兀便显得有些尴尬,其   实就算我不说,凭着闫安的细心大概也是发现了——我很有可能已经不是不死之身了。   如同普通人一般,我也会受伤,如是这伤,伤在了致命之地,大概也没活下去的可能了。   其实这样也好,免得我哪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连自杀都做不到,至少,如是有一日闫安老去,也不必留着我一人在这世上徘徊。   想到这里,我心情便是愉悦起来,拉了闫安的发正要说话,那人突然抬了头看我,撇着嘴,一脸不满的样子:“不死之身有什么好的,终有   一日时间会将我从你的记忆中侵蚀了去,如是那样,你倒不如同我一起去了。”   我伸手捏了他的脸颊:“你倒是狠心。”   闫安身子用了力,贴着我往上动了动,凑在我面前,一双眼睛漆黑,见不着色彩:“我就是这般狠心,与其让你有一日忘了我,与其他男子   交好。”他伸了手捧着我的面颊,唇齿凑得更近,“倒不如与我一起,你说,可好?”   呼吸交缠间,我低了头,触碰了他的唇,低声道:“好。”   既然占有欲这般强,之前又为何舍得将我往白奇那边推?也许这人就从来没有舍得过,他只是在隐忍,忍着自己的怒意,忍着自己的扭曲,   忍着自己的欲望,反复劝解着自己,告诉自己应当如何做,忍到……如果我当真选了白奇,便要闹得天翻地覆。   只是……也罢,难得他还知道要克制自己。   一般情况下,见着我与闫安稍微有些亲密动作的时候,这些人都会十分识相的自己退下,偏生,烨然这次显得有些不那么识相了,他就站在   一旁,垂着头,也不看我们,却也没见着要走,让人一看,便觉得这人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轻轻咬了下闫安的唇,抬起头,任由他将吻落在我颈侧,努力平复了下呼吸,声音却仍是发着颤:“还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闫安抬头看了我一眼,大概这画面确实有些不适合这未出嫁的男子欣赏了,他很快又低下头去,手忙脚乱的从袖口里取了个东西出来。   我一时僵住,脑中那些绮丽的画面瞬间消退,我竖直的身子,屏着呼吸,抵着闫安的头顶将他推开一点,顺着他的发安慰他:“先别闹。”   闫安瞪着眼,其中还有未退去的情,欲,他软着身子靠在我身上,视线落在烨然身上,声音喑哑:“那东西,拿过来。”   闫安伸手接过,拿在手中反复把玩,离得近了,我便看得更加清楚,他问我:“这簪子的确是长得漂亮,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怎么……你   认得这东西?”   我从闫安手中将那簪子接过来,在手中翻转了下,将那层层叠叠的花瓣背面给他看,其中一片花瓣背面,上面刻着一个“苏”字。   闫安见了,便皱了眉头,从我手中将那簪子夺了过去,几乎是用了蛮力,抓得我手生疼,他拽着那簪子,分明是怒火攻心的样子却又偏要挤   出个笑脸来,咬牙切齿的:“怎么,老相好送的!”   闫安这人不禁逗,特别是这种事情,也许他不会将我怎么样,但我担心这人发起疯来会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怎么样了,于是也不去抢那簪子   ,首先便开始解释这簪子的来历:“这簪子是闫乔君送我的。”   一时间,不止是闫安,连烨然也猛地将头抬起来,将我看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闫安复又将那簪子置于眼前,仔细辨认那花瓣上的小字,抿着唇:“的确是初代女帝的字迹。”他将视线落在烨然身上,“这东西,哪里来   的。”   “照顾白奇的人回禀说,有个全身上下包裹着黑衣的人将这东西交给他的,说是……交给苏大人,自然就明白了。”   先不说烨然这“照顾”二字究竟要打多少折扣,也不说为什么那黑衣人要将东西交给照顾白奇的人,就说这簪子——我是神使,又不是神,   怎么可能一看这东西就明白!   虽然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但这猜想怎么说都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   闫安说:“既然是送你的东西,怎么会在别人手上?”   是啊,我的东西怎么会在别人手上,除非,这个别人,是闫乔君。   我从闫安手中将簪子接过来,挥退了烨然,才说:“这花,是我画的模型,当时,就是为了摘它,我才从悬崖上给落下去了。”摔了个粉身   碎骨。   “因此,对这花我自然是有种执念的,于是好几次都画了这花,当时闫乔君还没当上女帝,我们抢地盘时过了许多地方,每到了一个地儿她   便叫人去找这种花,但总没找到,于是便亲手做了这簪子送给我。   我对这花虽说有些放不下,但其实也并不是有多么喜爱得不行,其实很多时候想想,那时我见着的,也未必是真的存在,也许只是命该绝了   ,看到的幻象,毕竟,除了那次,我便再也未曾见过那花了。   不过她能亲手做了送我,我自然也是高兴的,于是便每日里带着,后来和那人闹掰了,我心里气不过,她送我的东西我便全舍了去,包括这   簪子。”   闫安视线落在这簪子上,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他问:“那你离了朝堂,又去了哪儿?”   我说:“除了朝堂自然是江湖了。”   闫安接了我手中的簪子,握在手心,用了力,那簪子便化成了粉末,他摊着手,看着那粉末消散,声音平淡:“你有对她说过你要去哪儿吗   ?”   “我那时正在气头上,哪里会跟她废话。”只是我曾经与她说过,朝堂自是没有江湖来得舒服。   闫安转过头来,看了我许久,身子软软的靠着我,双手环了我的脖颈,跨坐在我腿上:“她对你可还真是上心啊。”   因着是坐在榻上,我双腿置于地面,闫安这般坐着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下去,只得双手环了他的腰,将他抱好,叹气:“的确是上心   ,上心到要拿了我去研究如何长生不老。”   闫安抵着我的额头,压低了声音:“怎样都好,你要记得,你是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眼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平   静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为了这一章,想了两个小时,累瘫 ☆、第 65 章   那见不得人的黑衣人虽说是送了这簪子来,还说什么我看了便明白,其实说句心里话,我实在是不怎么明白,再者,这人出现在白奇面前,   多少都让我放心不下——尽管我是当面拒绝了白奇。   况且,听烨然的描述,这人的穿衣打扮与之前在铭城时见的那人极为相似,那人突然出现在那地儿,必定不是冲着白奇去的,如是白奇有个   什么意外,多半也是因着我的原因,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上一看。   要说去见白奇,闫安自然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但那黑衣人来历不明,不知是敌是友,终是要查清楚的,于是闫安便要跟着去。   实际上,那人将那簪子送给我时,我觉着,在闫安心里,恐怕就已经将她列为“敌”的一方了。   再见着白奇的时候,仍旧是在苏府,那日我虽说将话说得十分明白,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倒不是要赶他走,毕竟他现在孤苦无依,只   是他坚持要留在这里,怕是心中仍旧不愿放弃,这般,必定是害人又害己的选择。   这几日帝都的风有些大,刮在皮肤上很是有些难受,彼时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艳,这院子里的花草很少有人细心打理,开得很是张狂,与那   树下独饮、略显柔弱的白奇有些不搭。   也不知他自何处搬来了小几、炉火,自己一个人在地上垫了垫子,盘腿坐着,小火炉边搁在小几上,酒香弥漫,温得正好,小几上摆了两个   杯子,他拿起一个,捏在指尖,手肘撑在桌面上,斜着头,睁着一双被酒气渲染过的眸子将我望着,一动不动的。   我回视着他,一时间觉得乱花迷眼,隐隐的,便有些心软,但这心软终究没能持续几许,腰间软肉上传来的痛感立刻拉回了我的神志,我转   头望去,继而默默低下头,掩饰性的咳嗽两声,心中再次将自己骂了千百回。   这做人,最忌讳的便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否者终是两者都不可得。   我张了嘴,正要说话,白奇却先开了口:“栗姐姐好容易来一次,不如先坐下喝一杯吧。”说着便将另一只杯子给满上了酒。   我杵在原地进退不得,这不上前,实在是过于驳了白奇的面子,这上了前,闫安多半又是要不开心许久了。我犹疑不前,闫安倒是先替我做   了决定,拽了我的手将我拖到小几前,推搡着我坐下,动作之间颇为粗鲁。   他端了小几上那杯酒,自己仰头给喝了,又将杯子放回原位:“这位置也坐了,酒也喝了,不如先谈谈正事吧。”   白奇定定将闫安看着,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觉着带着闫安来见白奇,确实是件十分不厚道的事情,但背着闫安来见白奇,却更不是个   解决之道,由得,现在这场景难免有几分尴尬,而我坐在这处深感水深火热。   两人这般眼神厮杀了半晌,白奇先转了视线,他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满上酒,向着我的方向递过来,神色很是坚持,那样子,每个细微的表情   都透露着“如不喝了这杯酒便拒绝谈话”。   要我去强迫他,我心里终究是不愿意的,我也是将他看了许久,叹口气,扯了闫安的袖摆站起身:“你既是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总之   ,他那杯酒我是万万不能接的。   我拉了闫安就要走,那只装了酒的杯子便被狠狠的砸在我脚下,伴随着白奇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你就这般不愿见到我!”   我见着那杯子落在泥土上,在我脚下转了几圈,酒液将土壤染上了醇香,我听得自己声音平静:“我不是不愿见着你,只是我太自私了,相   比你,我更不愿安安有丝毫不愉。”   白奇猛地站起身,动作有些激烈,那小几便被掀翻在地,他几步走到我面前,第一次,在我面前带上了怒容:“我做了这么多,你眼里、心   里还是没有我,我等你这么多年,你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我,我这么爱你,分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我说:“我觉得这东西是没个先来后到的。”我垂着眼睑,咬了唇,犹豫几番终是说出口,“我心里也是有你的,只是……”   白奇就这般站在我面前,分明没做什么表情,却莫名的让人觉着这人该是痛彻心扉,眼泪滑下面颊,晕染了泥土,他说:“心中有我?呵呵   ,你何时心中有过我,那些有过,也不过是将你对你身侧之人的注意匀了一部分给我。”   我一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懂他的意思,这话来得莫名其妙,这感情,也是能匀出一部分的吗?然而不及我细想,他自己擦干了眼泪   ,语调是掩不住的哽咽:“你既然来问我,我又怎么舍得让你败兴而归。昨日那黑衣人来找我,我也不识得她究竟是谁,就这般突然出现在   我面前,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   “说什么?”   “说,你必定是不可能会喜欢我的。她说,你今日必定会来寻我。”   我沉默后,又忍不住追问:“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女!”   这话白奇说得十分肯定,其实我问这话也没抱着他能回答的念头,毕竟那照顾白奇的线人听了那人的声音,与她面对面站了也没能看出这人   的性别,大概是见我神色间有些不信,他又说:“你别忘了,我可是个大夫。”   何止是大夫,白奇的医术是远远高于烨然的。   白奇说:“我虽是不知她是何人,但我他那个她言语似乎是对你很是熟悉,而且……我觉得她很像是铭城出现的那人,”   这人突然给我送来了早该消失不见得簪子,又对我很熟悉,还知道我与初代女帝的秘密之所,还是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这人当日是在我踩   了闫乔君的墓头时才出的手……   心中的猜测渐渐成型,我却有些不敢相信,几百年了,这人……当日可是我亲手下葬的,这人……分明是已经断气的。   直到回到和炎宫,我仍旧有些恍惚,闫安便将我推在踏上坐着,自顾自的靠在我身上,缠了我的一缕发在指尖,轻嗅:“看来,是故人来寻   啊。”   我垂着眼看他,看他唇角勾着笑,眉梢晕染着一股妖娆,一张白玉似的面庞莫名的染着邪气,像是暗夜中蛰伏的魍魉,吐着猩红的舌尖,润   湿了唇瓣,只等着猎物上钩,他在我耳畔轻言细语:“神也好,魔也罢……”他伸了指尖点在我胸口的位置,“妄图与我争抢这位置,便要   付出代价。”   这话,也不知指的是闫乔君还是白奇了。 ☆、第 66 章   那神秘人,我猜测着当时闫乔君,有人说过,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那也是事实。   让我最不能理解的却不是她为何会活到现在,而是已经这般明摆着向我暴露自己的存在却又不出来见我。   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却有人进来说五皇女求见。   抛开闫安这个男扮女装的,闫凛统共就四个女儿,我才见到这五王女的时候,她还是大皇女怀里的婴儿,在祠堂时便只知道啼哭,如今也有七岁了。   大王女母妃出生并不怎么高贵,但幸而这人生了两个女儿,便是大王女闫回与这五王女闫信。   大王女醉心皇位,这心思虽说不是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但这五王女却是不可能也不知道的,一直以来,这闫信就不曾与闫安多亲密,这突然找来,难免让人心生怪异。   闫信七岁,看上去却比闫安七岁时要大上不少,她站在那里,却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低垂着头,请了安便悄悄的那眼睛看我们。   我问:“五王女特意找来,所谓何事?”   虽说不怎的喜欢着闫回,对于闫信我却没什么敌意的,姐姐的事情,没必要让妹妹来承受,因此,我这话问的,语气也不见凶狠,偏偏那闫信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硬生生的后退了两步,前脚伴后脚,直接给摔了个屁股墩儿。   出于友好,我好歹是忍住了没笑,闫安却是很不耐烦,径直将手中的糕点往桌上一扔,皱着眉头,拿眼角看人:“也亏得闫回将你教得这般没出息!”   相较于我,闫安这语气简直是堪称恶劣,这也难怪,这家伙今日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要手把手的喂我吃糕点,说是情趣,这闫信一来,这情趣自然也是进行不下去的。   偏生,我好声好气的言语,这人被吓了一大跳,闫安这恶言恶语的,却让这小妮子抬了头,一双眼睛更十万伏特似的看着闫安,那表情,满满的写了“崇拜”两个大字。   这般明显的差别待遇,让我心中不可遏制的涌上一股悲凉。   闫信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沾染的灰尘,又是低着头,两只小手绞着自己身前的衣襟,一副扭捏的样子,这样子,闫安看了,便更不喜了。   过了许久,她又抬了头,咬着唇犹豫了半晌,才用那堪比蚊虫的声音小声道:“陛下……要……要注意……大王姐……”   这声音虽小,好歹是让我给听到了,这人,居然跑来提醒闫安要注意她的亲姐,这大义灭亲的,简直也是没谁了。   显然,闫安也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这密告的,如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便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亲姐妹俩,显然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深仇大恨,但如是计,这计,未免也太过不靠谱了些。   闫安来了兴致便问她:“你这是何意?”   闫信就咬着唇,眼珠子四下游移几番,终是道:“我,我只是不希望,大炎的江山落在旁人的手上,百姓受苦。”   我一时惊讶,万万没料到,这么个小不点,看上去怯懦得很,却是个做帝王的潜质,闫凛的这几个女儿,大王女醉心皇位,为了坐这龙椅,大概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比如与他国达成什么协议之类的。二王女,虽说一直盯着皇位,但相比之下这人其实心胸更为狭窄,在夺位的过程中,吃了几次亏之后,相比于皇位,她更乐衷于和闫安对着干,像是非要报仇,搬回一局一般。三王女,这人大概是看得太开,分明是皇后亲子,对这皇位却是半分兴趣也无,整日里最爱的便是游山玩水,我记得她曾经说过“这孤冷的位置,消失了才是最好”。而闫安,这人眼中向来没什么天下苍生,也没什么爱国情怀,他占着这位置,只是将这位置当做了私有物,做着这些事情,也只是当做的消遣,君不见,这人三天两头的就要罢朝。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罢朝的原因多半是与我关系密切的。   由此,闫信今日说出这番话,不管真假,都让我惊讶了。   闫信说了这句话便将嘴闭得紧紧的,好似生怕有人拿了棍子去锹她的嘴一般。   其实,即便她不说,我们也是时刻注意着闫回的,将她派去前线可不是让她去和稀泥的,这人早前便接着与祁檬的婚事与祁连达成了协议,如今祁檬被闫安关进了地牢,祁连又让闫安给弄得个生不如死的境地,这协议却是没取消的。   祁连,只是个牵线搭桥的而已,真正与闫回达成协议的,是祁国的那个老女人。   祁国国力虽不及大炎,但那女人毕竟是做了许多年的皇帝,心里的弯弯肠子不知在肚皮里打了多少个结,闫回自认为聪明,不过也只是被耍得团团转而已。她觉得她是利用着祁皇帮她夺了位,可不曾想那老女人一点惦念着的是这大炎的江山。   这般浅显的道理,连眼前这个胆怯的小不点都能明白,这闫回,大概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挥着手,打算让闫信离开,看她一副不安的样子,分明是担心自己的姐姐,一边自责一边又惦记着大炎,反正这事儿我们其实都是明白的,又何必让个孩子多加为难。   偏偏,闫安将她给留了下来,不是一时的,他说:“你以后便留在这和炎宫,让朕好好.调.教.□□你这弱鸡般的性子。”   我觉着闫安这话说得不怎的正确,诚然这闫信看上去是个胆小怕事的,但就冲她敢跑过来揭自家亲姐的老底,就不是个弱鸡性子。   闫安让闫信留下,我也不知这人究竟安的是个什么心,闫信却也不见有丝毫的反对,于是,这和炎宫便多了个王女住着。   后来我才知道,闫安这家伙,留下个闫信,是要将她彻彻底底的洗脑了,让这本来就是个爱国好少女的孩子硬是养成了万事国家为大的新时代好女帝!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此时,闫安虽说将她留下却没亲自教导得打算,当夜便怂恿着我去前线游玩游玩。   这一游玩,却是游玩得有些人痛了心肺。    ☆、第 67 章   闫安说要去前线,我是觉着这事儿不用着急,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就算你是微服出巡也得将接下来的事情处理一番,再加上这闫回、闫则最近都有些不规矩,还冒出个疑似闫乔君的人,这事儿怎么看也急不起来。   大概是我高估了闫安对这江山的重视程度,这人的行径简直可以用“妄为”两个字来形容,这人刚做了这个决定便下令召见何京念入宫,留了道圣旨,堂而皇之的便将这闫家的江山放在了何家人的手上,顺便还附赠了一个五王女给她管教。   何京念这个人可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才华很是出众,在许多国家大事上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在官场上也十分的圆滑,但,这人有时候又十分的迂腐,如同所有的死读书的人一样,这人特别爱国,更是见不得皇家的人做出些什么有损国威的事。   其实,对于闫安的许多作为,她很多时候也是看不顺眼的,奈何娶了个对闫安死忠的夫郎,总是那不中听的话说了半截就被绿澜拖去家暴了,现在,闫安送了她个闫信这么个不争气的皇女,她自然是逮着机会要好好教育一番,况且,这次没人再因着她说话不中听而对她家暴了。   闫安连夜吩咐这绿澜、紫涧收拾了行礼,第二天天不见亮便带着烨然和几个属下出发了,绿澜与紫涧却是被留在了宫里。   当然,这天不见亮的出发,自然是闫安睡前嘱咐了我第二天早早的就要出发,于是我只得将睡得香甜的人穿戴好,用厚厚的狐裘裹了,抱着人悄悄出了宫门,上了早已等待在外的马车上。   闫安用的马车的舒适度自然是不用多说,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出是精心布置的。   虽说出发的时间有些紧迫,实际上我们这一路慢悠悠的,是当真担得起闫安之前的“游玩”二字。   我探过身去将趴在窗沿上的闫安拉进来,顺手关上小窗:“小心着凉。”   闫安鼻头冻得通红,整个人十分自然的依偎过来,一双手直接从我襟口斜□□去,隔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冻得我忍不住一个哆嗦,我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低头贴着他冰冷的面颊,蹭了蹭,抱在他身后的手在他身上搓了搓,不满:“都叫你不要去吹风了。”   闫安身高是比我高上不少,所幸身子十分柔软,就这般整个人靠在我怀里也没什么不妥,他将面颊贴在我颈窝,道:“这世界都让你给游览了个遍,我却是难得出一次远门。”他停顿半刻,又道,“打仗不算。”   其实这般算起来,闫安去的地方也不少,据说前世这人十分喜欢御驾亲征,不过打仗,自然是没游山玩水的闲心。   大炎与祁国是邻国,接壤的地方是个叫做“鸿封”的小地方,大炎地域广阔,土地类型也是多样,祁国土地贫瘠,这接壤的地方实际上就是个荒漠,植物稀少,黄沙漫天,除了常年驻守边关的人也没有其他居民,土地边缘是高高的城墙,可以说,用来打仗是再好不过了。   祁国虽说一直以来对大炎虎视眈眈,每日都在想着要怎样将大炎收入囊中,但这战事是闫安挑起的,所以说祁国可以说是被玩了个措手不及。   唔……说是措手不及大概也不怎么正确,毕竟我们这边还有个当了卖国贼的闫回。   其实我对这次战争是没有多大忧虑的,因着这卖国贼所得的情报,都是我们乐于让她们知道的。   这般说起来,对于闫回的心理我是十分不能理解的,你说闫安初继位时,除了我,身边也没个可用的人,那时候她都没能抢得了王位,如今闫安当了这么久的女帝,她究竟是凭了什么觉着自己能当上这女帝的位置的?   闫安说,这是一种执念,越是得不到越是不愿放手,越是想方设法的要得到,一叶障目而已,就像极了这世间所有犯贱的女子对待男子一般,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   他说着话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善。   我立马严肃了表情:“我自然不在那些犯贱的女子行列中。”   大军到了鸿封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半月有余,而此时我与闫安距离战地还有十分漫长的一段距离,闫安说:“今日我们便先找客栈住下吧。”   我在这时代四处游走,深刻觉着这“悦来客栈”的老板很有经商的天赋,只因这客栈出现的频率十分的高,这连锁店当真是开到了大江南北。   今日我们住下的这地方,也是叫个悦来客栈。   现在是在一个小县城里,客栈也就那么几家,这家客栈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但最好,其实也不怎么好,因为这客栈不太隔音。我与闫安洗漱完了,双双上了床,熄了灯正打算入睡,忽而听得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十分娇羞的“不要”两字,听得出来,是个男音,我忍不住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可这疙瘩没起多久就全消弭了,只因那边有传来女人粗重的喘息声,然后是劣质床板咯吱咯吱的叫唤,期间夹杂着一声声的暧昧,我听得心中只想骂娘,这究竟是得有多饥渴才能在这种完、全、不、隔、音的地方做这种事情?!   一时之间我恨不得自封双耳,突然间,感觉脖颈间一片温热,是闫安弯了身子,贴着我的脖颈或轻或重的吻,间或用那密密的牙轻轻的咬,陪着那灼热的呼吸,让人忍不住身子发紧。   我伸手抵了闫安的肩头,将他推开一点,声音是意想不到的沙哑:“你在做什么?”   闫安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无辜:“听说女人在这种时候都是十分难受得,安安只是想帮帮你。”做着无辜的表情,被下的那腿却是毫不迟疑的挤进我双腿之间。   我忍不住叹气,这哪里是我难受啊,分明是他自己难受了!   抵在他肩头的手顺着背脊滑下,将他整个人圈过来,身子相贴,身下那灼硬的感觉便是越发的明显了,我低头,鼻尖相触,气息交融,低声道:“我可不希望让人听了墙角去,安安,不准发出声音来。”说完,便吻上他的唇,将他堵了个严实。   手便顺着相贴的身子滑下,触着他的皮肤,藏进那裤头,准确握上那早已坚硬的地方,手指变换着,上下□□,将他的呻.吟全数吞入腹中,不愿让他人听去一丝一毫……    ☆、第 68 章   怀里软玉温香,完全夺去了我整副心神,耳畔只能听得到闫安细碎的声音与急促的呼吸,隔壁那些声音便渐渐听不真切了,陡然间,闫安咬了我的唇,身子颤抖后便感觉手中一片温热,他软着身子靠着我,调整着呼吸,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这绝对是人在惊恐的时候才能发出的声音。   我与闫安对视一眼,同时闭上了眼,这一看,就是那两人做得太过分被某个单身狗给虐了,就我俩现在这状况,闲事还是少管微妙。   况且,如果不是闫安在我身边,大概我也会过去收拾了那对狗男女!   早上起来的时候,烨然十分体贴的让人想送了沐浴用物来,我俩清洗完毕,便有人端了饭菜上来,这饭菜自然不是客栈出品的,以闫安挑剔的口味来说,这客栈的东西端上来,大约会让他暴躁得直接将这客栈给端了。   闫安双手捧了烫,小口小口的喝着,转眼看着我,问:“祁国有个好东西,你可知道?”   我夹了块炖得烂烂的鸡肉置于闫安唇边,见他吃了才道:“你说的是祁国拿个振国之宝?听说放在死人口中可保尸体不腐。”   “等灭了祁国,我将那东西拿来送你可好?”   “那东西拿来能有什么用,几年前我去祁国皇宫参观的时候见过,就一块普通样子的玉石,个头十分小巧,长得一点也不美丽。”   闫安放了手中的汤碗,嘴唇沾了油,看上去甚是可口,我便忍不住凑了身子过去,闫安伸手将我的脸推开,很是不满:“那东西的确是好,等我以后死了,你便将那玉石放在我口中,你日夜守着我,便没那么容易变心了。”   我身子顿住:“届时我陪着你一起去了不是更不会变心了?”   闫安自顾自吃着桌上的菜,漫不经心的回我:“你跟着去了,那谁还记得我,你得活着,永远将我放在自己心里。”   我站起身绕到闫安身后,弯腰将他圈住:“你还真是残忍。”   幸而闫安这人一向是残忍惯了,我便也就习惯了,此时也懒得与他多加辩解,事情没发生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因着这是个小县城,也没个旅游景点,我与闫安也没打算多做逗留,吃了早饭便打算直接去下一个城镇,下一个城镇叫“泉城”,这名字是有来源的,这地温泉甚多,很是受到人们喜爱,我便是打算带着闫安去那里泡泡温泉,祛祛乏。   却如何也没料到,在这地也能遇见白奇。   对于白奇的出现,闫安很明显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悦,皱着眉,拉着我的手便要离开,我被闫安拽得踉跄了几步,因着不想惹得他更加不快,便顺着他的力道朝前走了几步,另一只手却不慎让白奇给拉住了。   闫安见我突然停下来,转头见白奇拽着我的衣袖,眉头一竖,劈手就要将我俩挨着的手扯开,白奇确实先放了手。   我终觉得,白奇突然出现在这里很不寻常,白奇不是闫安,可没在我身上弄个什么迷踪蛊,哪里会这般轻易就找到我,况且……   白奇放了手,也不与闫安争辩,望着我的样子一脸焦急,语气很急:“栗姐姐,你要小心!”   这话才一出口,白奇身后便有一只细短的树枝裹夹着疾风向着他而去,我伸手环了他的腰,另一手拽着闫安,运了轻功后退了一段距离,堪堪躲过那致命的树枝。   那树枝失了目标,径直□□石板中,尾梢在空中轻微颤动。   此人,内力必定是极深的。   我视线定在一处,正打算开口,那人却是先跳了出来,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衣,从头裹到脚,声音嘶哑得厉害:“呵呵,真正是个风流女子,这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她又轻微动了下脑袋,似乎是将视线落在了白奇身上,“我带你过来可不是让你去示警的,这般没出息,也难怪她看不上你。”   我见着白奇瞬间白了脸,心中便觉得怜惜,顺手边将他拽到身后藏着,免得对面那让人十分不悦的视线再这般肆无忌惮的落下来。   “闫乔君,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听到我的话,那人愣了会儿,突然扬天大笑起来,可即便是大笑,那声音中也透着股阴气,让人浑身不适,她好不容易止了笑,道:“真是难得你还记得我。”她伸了手出来,手上是漆黑的手套,各种空气,她探着手似乎是想要靠近我,“你还活着,我怎么舍得死?”   我皱了眉:“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也是我将你宠坏了,你总是这般任性,说走边走,还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扔下不顾,我找你许久都找不到,这么多年,你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呢?我想啊,我总该要想办法让你自己出现的,你这般绝情,如是我就这般死去,你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我便是想尽了法子要与你同生。”   她说着又停顿下来,换上个十分轻快的语气,配上那嗓音却是让忍莫名的觉着有些毛骨悚然:“那簪子你该是受到了吧,怎的不见你戴上,以往你可是最喜爱的了。”   这次我打算说话,仍旧是让人截下了,这次阻了我说话的人却是闫安,他仰着头,斜着眼角,一脸轻视的样子:“那破玩意儿早就被我化做了粉末。”   其实我觉着闫安说这话时的小模样着实是让人爱怜得很,见了变向抱在怀里好好揉搓一阵,但,这般想的大概也就我一个了,对面那人却是将视线落在了闫安身上,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让我都忍不住有些发寒。   我觉着,闫乔君活了这些年,武功该不会在我之下,按道理说,我是受了那猥琐神的加护的,习武一事上比别人自然是多了几分天赋,再加上这世间一长,这世间便没了对手,而闫乔君,虽说也是活了许久,但说实话,这人武学天赋确实不是十分的高,如今这磅礴的内力……单单是看上去便让人觉着十分的蹊跷。 ☆、第 69 章   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闫乔君对白奇有敌意,而在面对闫安时,这敌意全然变成了杀意。   我伸手挽了闫安的腰,顺手将他往身后塞,继白奇之后,我这小身板好歹是藏了两个人,虽说闫安比我高去半个头。   我踢了脚下两颗石子,恰恰将对方急射而来的小刀给打落在地,我看着她,心里有些怒意,或者说对闫安出手的,不管是谁,我都没办法忍   受。于是出口便有些没得控制:“许久不见,怎的就没脸见人了吗?”   闫乔君听了我的话竟也不生气,只是嗤笑一声:“看不出我家阿苏也有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   我皱了眉,没言语,身后闫安倒是伸了手过来毫不客气的将我圈进怀里,占有意味十足:“谁是你家阿苏?话可不能乱说。”   对面那身身上冷意更甚,她寒着嗓音:“早知如此,闫家就不该留下后代。”那如此,大概便是闫安这般光明正大向她挑衅的情况。   我敛了眉目,忽而又情不自禁露了笑:“如此,我倒是要感谢你了,说起来,没有你,我倒是遇不见闫安了。”   “他哪里配姓闫!”她说这话的时候,夹杂着强大的内力,直指闫安,我只得带了两个人远离那地,刹时间尘土飞扬,我取了剑,将好与闫   乔君的剑对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闫乔君手上用力,借着那力道,身子向后翻腾,在空中腾挪一圈,落地:“没想到此生还能有机会见到阿苏拔剑,阿苏,你不知道你挥剑时   究竟有多美。”   因着此生我还未在镜子前挥过剑,对于她所说的“美”我是丝毫体会不到了,我只是觉着,这人活着的时候给我添堵,隔了几百年,变得人   不人鬼不鬼的时候,也能给我添堵,以往我大度,许多事情也不与她计较,多活了些时间,我这心眼却是越发的小了,小到……就装了闫安   这么一个人。   这人,便是我的整个世界了,既然有人对我的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威胁,我自然是不能放任这个□□的存在,必须得……消灭了才好。   闫乔君武功的确是进步神速,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绝对的优势,何况这人与我对打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功力,招招往致命的地方戳,全然没   有留手的地方,我也只得用了大部分精力在她身上。   两剑相交,她凑得我极尽,近到,那黑色兜帽下腐烂不堪的面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那糜烂的脸上扯着笑:“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将精力   都放在我身上。”忽然间她又迷离了目光,像是透过我,再看着一个不存在的世界,她言辞间竟是温柔得不可思议:“阿苏,我最喜欢见你   肆无忌惮的样子了,放肆的喝酒放肆的大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我行我素到让人嫉妒,你的那些样子,全是属于我的。”   我手臂用力,握着剑将她挥开:“幽灵这种东西就赶快去投胎,别再流连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了!”   闫乔君突然又激动起来,黑色的衣袍无风自动,掀了那宽大的兜帽,那张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便这般堂而皇之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她却   完全不在意,疯狂的大笑,身子颤动着,一双浑浊的眼发出瘆人得光:“不,不,我要待在你在的世界,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我隔开她越发猛烈的攻击,余光的视线里却见着闫安身后那斜刺过去的剑,我心中一惊,失声喊了出来。   我原以为,凭着闫安的武功,要避开闫则的攻击该不是难事,我原以为白奇虽说不待见闫安,但多少也会帮上一把,我原以为,就算以上两   点都不成立,我带着闫安避开也是轻而易举的。   我有许多的以为,却怎么也没料到,闫乔君会骤然功力提升,生生将我多绊住了那么一刻,没料到,那蛊却是突然开始发作了,没料到,白   奇会帮了闫则一把,没料到,闫安会因中了白奇的毒而动弹不得,就差那么一丝一毫便要丧了性命。   所幸,闫乔君的武功还是不如我的,所幸,我轻功比武功还要来得好上那么几分,所幸,我来得及替闫安挡了那穿胸而过的那一剑。   一时间,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定格了般,我面对着闫安,看着他露出那惊恐又绝望的表情,我抬了手,覆上他的面颊,却是笑了出来:“   你别哭啊。”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这被定格的世界,耳畔是好些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声,真是,各种各样的称呼都有,什么阿苏啊,什么栗姐姐啊,什么   苏大人啊,什么……钰啊。   苏钰,从我睁开眼开始,这名便伴着我,后来让人近乎玩耍似的给改了个名字,幸而,临到要闭眼的时候,还能有人叫我这个名字……   让人当胸刺了一剑,我却不觉着疼,连之前蛊毒发作时的疼痛也一并消弭了,这般想想倒也是件好事,但,闫安这哭泣的样子却让我不喜,   身子没了力道,握不住剑,身后的闫则也不知被谁连人代剑的踢了出去,没了支撑,我便软下了身子,让闫安给抱了个满怀,他抱着我,又   哭又喊,我想对他笑一笑,逗他开心,为他拭去面颊上碍眼的泪水,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对他说呢,我分明是努力睁大了眼,想要再看看他   ,眼前却是越发的黑暗,慢慢沉寂,听不到声音,看不到色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苏苏写死了…… 这文也差不多要完结了…… 但是以我这更新速度,大概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趁早…… ☆、第 70 章   大约这世上是找不到与我这般能挂掉两次的人了,并且,两次,都是心有不甘。   第一次,是怨恨着这世界的不公,凭什么就我,从生下来便要受尽病痛,凭什么,属于我的父母要属于别人,凭什么,我要被世界抛弃,不甘心,这次,仍旧是不甘心,然,心里想的却没有那么多,只是,不愿离开这个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人。   活了这般久,我仍是放不下,闫安他啊,总是担心时间久了,我便会将他给忘了,大概是从来未曾想过,我会走得比他早,这般留下他,他要怎样才能过得幸福?   我这般想着,意思终究是堕入黑暗,意识飘荡,沉沉浮浮的每个着落,四周一片白,见不到除了白色的其他色彩,朦胧混沌中,连自己是谁也忘得个干干净净。   直到,意识中出现了一缕泛着金色的亮光。   我伸手挡了自己的眼,缓了许久才睁开了一道眼缝,华丽奢靡的布置,屋内各个角落摆放着精致的蜡烛,之前感受到的光亮便是这蜡烛带来的。   我想,这人也不怕将这富丽堂皇的房间给烧个精光,届时也不知该有多心疼。   却十分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些布置,此时见了却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此时连自己姓谁名甚都不知道,突然有了熟悉感,自然是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一番,于是我打算出门去看看,也许,外面会有能让我想起一些事情的场景。   我几步跨到门口,伸了手便要开门,那手才触到门上,整个人便被一突如其来的力道给推开了几步,我看着自己手,觉着有些不可思议,这情况……莫不是我被谁关起来了?   但这也未免太诡异了些,我想也许我是个妖怪,被哪个道士给困在了这间屋子里,那些多到恐怖的蜡烛也许是某种仪式?   我自己蹲在墙角这般胡思乱想的,居然生生将自己被弄出了一身冷汗,正是惆怅时,那房门却突然被人给推开了,门口灌进了风,吹得四周的蜡烛明明灭灭,好歹还是稳住了。   我抬头看去,门口站了一个人,一个长得十分精致的人,那人穿着一身红衣,恍若鬼魅,艳红得不正常的唇,苍白得不正常的脸,长到腿弯的发,像是死灵一般没得生气,阴森得让人忍不住发颤。   我看着他,却舍不得眨眼,这人当真是好看,真真是想要人上前说上一句:“嘿,美人,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种低级的搭讪方式……我自然是要用上一用的。   此时场面有些尴尬,我摆了个自认为十分俏丽的姿势站在他面前:“嘿,美人,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美人转了头,低垂着眼,眸光没有丝毫的波动,对着跟在他身后的人说话,声音冷得像冰:“退下。”然后完全无视身边的我,径直进了屋内。   那些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伴随着“咯吱”一声,门给关上了。   此时我却是没打算着急着离开了,毕竟美人在眼前么,虽说这美人十分不给我面子,直接将我当做了空气。   这将我当成空气却不是夸张的说法,因着不管我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当我不存在,我心中怒气飙升——再如何的美人,这般姿态也着实让人不喜。   于是我恶向胆边生,伸了手便要去捏他的面颊,哪只——我这手,直接从他脑袋上给传过去了。   原来,我当真不是个人吗?   我呆呆将自己的手反复看了,握了拳又松开,看了许多遍,又伸手去抹旁边的桌面,果不其然,那手又是直接穿了过去,所以说,我这是,变成了地缚灵吗?   我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美人,心情很是复杂,这地明显是属于这美人的,而我成了这地方的地缚灵,这情况,莫不是当真应了那句“越是美丽越是有毒”那句话?   我见着美人转了个弯,径直去了屏风后,屏风是白色的绸纱,屋里烛光又强,印着美人宽衣的身形在那屏风上,当真是十分的诱人。   我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唔……没将自己打醒,心里想着,其实如当真是牡丹花下死了,我也是没怨言的,于是又屁颠屁颠的跟着跑到屏风后,忍不住在心中点了个赞,果真是还景色!   就冲这景色,就算你小子当真是个杀人狂魔,姑娘我也原谅你了!   我趴在浴桶边缘,看着美人沐浴,彻彻底底的饱了个眼福,美人将自己洗刷干净,换了衣服便上了床,拉了床帘,扯过被子,做出一副要安睡的样子,我侧头看着,这人,睡觉也不熄灯吗?   我跟着爬上床,幸好,身子没直接从创面给穿过去,否则我觉得自己真的会崩溃,这场面也太惊悚了些,就算这是我自己。   这厢我还没躺好,床帘却是突然被人掀开了,我抬眼望去,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子,我点了头,正打算要将这女子好好夸上一番,也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吸力,我重心不稳,待回神时,已是换了个方向,我觉着,我大概是被吸进了这女子体内,偏偏又是如同有了上帝视角般,将这屋内的场景,看得分分明明。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看到这里有没有亲觉得有些熟悉 现在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苏苏会对安安的爱来得这般突然,为何安安一开始就要粘着苏苏 ☆、第 71 章   我看着那女子十分粗鲁的掀了窗帘,视线刚落在床上那人身上,整个身子便顿住了,接着便是一脸呆滞,嘴角竟还闪着晶莹,那么一瞬间,我   居然有一种十分丢脸的错觉,好像做出这种花痴表情的不是那女子而是我一般。   这女子呆滞了,那床上的人却不见半分犹豫,端着一张面孔,像是面部表情肌已经失调一般,这般床头突然冒出个人也不见他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十分自然的回视过去,其实,说是自然也不尽然,那人分明还是那张表情,眼波流转间却生生让人觉着十分的魅惑,像是要摄了人的心智   去,那女子本来还在发呆来着,此时却像是别人从后脑勺敲了一闷棍,却没敲晕,反而是精神了过来,身子十分利索的爬上床,拽了美人的两   只手在手心,一双眼睛像是闪着光:“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杀人如麻、昏庸无道的大炎女帝闫安吗?”女子那视线像是雷达一般在闫安身上扫射   ,十分轻佻的吹了个口哨,“果然像传闻中一样美。”她握着的手松开,往床上的闫安胸口上一按,“竟是个男子。”   直到此时,我见着闫安那原就冷硬的表情越是僵硬,那份僵硬却没持续几息,下一刻眼中便迸发了强烈的杀气,竟是在一瞬间用内力生生将女   子给挣开了,然,这内力十分之磅礴,用起来十分霸气,偏偏没帅过三秒,那女子甫一被震开,床上那人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染湿了衣襟   ,染湿了被褥,让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越发苍白,原本就艳红的唇越发的红得惊心动魄。   那女子显然也是被吓住了,分明前一秒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后一秒便是一副被人杀了的样子。幸好这女子与我一般大度,也没计较闫安对她   用了几乎可以将一般人杀死的内力,不计前嫌的上前将吐血不止的人抱起,迅速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一手抵在他身后,开始细缓的将内力   渡过去。   闫安挣扎一 无果,大概也是看出那人是在给他疗伤便也安分下来,我见着他眉眼阴郁,猜想着也许这人是打算着将女子的内力给耗尽了,也   好将其一举歼灭。   幸而,这女子内力十分浑厚,救了个人后,完全跟个没事人一般,完全没个温柔气儿的将人往床上一放,站起身来,言辞之间十分欠扁:“你   现在可不能死,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瞧瞧这话说的,现在不能死,难不成等你搞清楚状况之后就能死了?   换做是我听得别人对我说这番话,非得将那人打个屁滚尿流不可。   可惜我现在除了个上帝视角之外,啥都干不了。   于是只能看着那女子挑着个得意的嘴脸,居高临下的将闫安给看着:“别瞪了,再瞪你也瞪不出朵花来,你那些小跟班,出来也只有送死的份   。”   于是闫安便垂了眼睑,我想大约是觉着眼不见心不烦,你想,突然出现一个你打不过、说不过、面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你除了无视,还能做什   么?   反正此时的闫安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反正这人也不像是有恶意。   反正这人也不想是个好色的,虽说一开始就发了花痴。   女子看着一秒入睡的人,干瞪了半刻眼,直感觉眼膜发疼了才眨巴了两下,叹口气,认命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说来奇怪,之前我分明就只能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现在屋子一静下来,我却能感应到这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画面里有她,还有一根项链,这项链……也很是眼熟,我不自觉的往袖口里掏了掏,竟是当真摸出条一模一样的项链来。我见着那女子手中的   项链散着微弱的光,她就这般一手拿着项链,一手捏了瓶酒,仰头靠在树干上,便喝酒便说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搁本大爷喝酒。”   项链中的光一瞬间变得刺眼尖锐起来,像极了人发怒的样子,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莫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我助你在那个世界活得   顺风顺水,长生不老,你便完成我给的任务!”   女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砰”的一声将酒瓶给扔下了树,揉着头发,满不在意的样子:“你发布个任务,任务对象离我相差半个星球,途中   又来个什么海啸沙尘暴的,亲,我能在十年之类靠着这世界落后的交通赶回来已经是很守约了好不好!”   项链那边的人语气越发暴躁:“谁让你跑这么远的?”   女子险险的子啊树杈上翻了个身,口气淡淡,与项链那头的人形成强烈的对比:“谁让你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那头久久没有声音,我怀疑是自己默默去平息自己的怒火了,待那女子眯着眼睛快睡着时才又有了声音:“算了,你现在马上去大炎找女帝闫   安。”   女子打了个哈欠,懒懒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十万加急的call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去护着那个叫闫安的人吗?等我睡一觉就去!”   那边的声音暴跳如雷:“我叫你现在去!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这女子便深夜掀了闫安的床帘。   回忆结束,我见着这女子自领口挑着链子,将那项链取了出来,握在手心反复把玩,嘴角勾了个轻浮的笑:“这般急着让我来护着这人,也不   知是安的什么心。”   她视线四下转移,最终落在桌上的茶点上,送了手中的项链,径直捏了过来便开始吃起来。   我也在想,也不知对面那人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催命似的催了那女子将近十年的光阴,每每都暴跳如雷,生怕她去晚了,任务目标便要魂飞魄   散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猜猜项链那边的人为啥要这般护着闫安啊 ☆、第 72 章   我觉着,作为一个幽灵,我是可以摆脱人类肉身的局限的,比如睡眠。   我一直思索着那个问题,不得其解,越是想着,精神越发亢奋,我以为我大概会就么亢奋着过一晚了,哪知那女子身子斜斜的往椅背上一靠,一手撑了额角,比了眼睛便开始睡觉了,她要睡觉原本上也是与我没甚关系的,偏偏她这一闭眼我眼前也跟着一片漆黑了。   我觉得这简直是没天理了,想我一个小小魂魄,莫名其妙的让人给禁锢在身体里,移动不了半分,现在连见着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我心中悲愤,郁郁不得言,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睡觉。   在梦境里,其实与其说是梦境,更像是意识又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见着了闫安,面色青白,躺在那张华丽的床上,发丝衣物被整理得一丝不苟,他双手放在身侧,胸膛见不着一丝起伏,我晃晃悠悠的飘了过去,悬在上空与他的身子平行,看了许久,莫名的感觉心中沉痛,眼角不自觉的竟是流了泪,那泪,便直直落在他面颊上,我迟疑着,终究是颤抖着手为他将那滴泪给拭去,我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自己竟是能碰着他的,只是为着之间所感受到的温度而心痛难忍。   那面颊,冷得刺骨。   这分明,就不是一个活人的体温。   于是眼泪便是越擦越多,心口像是破了个硕大的洞,有深冬的风呼呼的往里灌,又刺又寒。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外面的人大概是用了过大的力道,撞进门之后,踉踉跄跄的往前跌了几步,蓬头垢面的样子,满身破损,那人手中拿着一束艳得不像话的花,那花层层叠叠的,美得不似人间之物,她将那花拽得紧紧的,手背暴起一条条青筋,她连滚带爬的扑到床头,伸手将床上的人抱起,搂在怀里,轻言细语,仿若这人不是断了呼吸,只是陷入了沉睡,她怕将这人给吵醒了。   女子抱着闫安,一手仍旧拿着那花,一手顺着他的发丝,眼波流转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你看,我终究是找到这东西了,你放心,我必定是要让你好好活下去的。”   她掏出衣里的项链,握在手心,声音急切:“我已经将这回生花取回来的,你说过可以救他的。”   项链闪烁着光,看上去竟是比她还要急切上几分:“是,我说过,你要想好了,我可以让他重生,但需要你心甘情愿的贡献出我放在你身上的神力,以此作为运用复生花的条件!”   女子很是不耐:“反正那些东西都不是我的,你尽管拿去用!”   那人反复强调:“不管过程多痛苦,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必须得心甘情愿!”   女子用视线反复描摹着怀里人的轮廓,复又低下头贴着他的面颊:“我心甘情愿。”   女子说了这句话之后,那边的人反而平静下来,他叹了口气:“就算他能重生,你也不会记得他,他也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如果你再次遇见他,你便不再是不死之身,他会成为你的诅咒,夺取你的神力,他对你的每一个伤害都像是在你身上留下了永远无法痊愈的伤,让他人,也能在你身上留下同样的伤。”   她回他:“我原本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活了这么久,我已经厌倦了,能救他,我一点都不觉得吃亏啊。再者说……你这是在劝我反悔吗?你等这一刻,不是很久了吗?”   那人在对面笑,他说:“我知道你不会反悔,你说得对,我等这一个等得太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过了多久。”   女子用手捏了闫安的一缕发丝在手中,轻轻落下一个吻:“我们能别废话了吗?”   那人气定神闲:“别急啊,复生花乃处于阴阳交汇之地的花,自然之有在阴阳交汇之时才能发挥作用。”所谓阴阳交汇,又称逢魔之时,就在寅时。那人又突的沉下语气,“我等了这般久,也不在乎多那么一时半会,现在时间还早,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女子摇头,十分坚决:“不想。”   对面那人虽说语气十分悠闲,但似乎有些聒噪得过头了,我想,他大概也是有些紧张过度了,只是想着多说几句话,缓解一下心情。   那人也不管女子是怎么回他的,径直开始说起了故事:“唯轻这人实在是任性至极,当初……”   那人正说着当初,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过来,我一时被刺激得睁不开眼,等回过神时,才见着一柄匕首,泛着寒光的刀尖就在咫尺之间。我一时吓得有些发蒙,回了好一会的神才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仍旧是照满了蜡烛的屋子,闫安睁着眼,虽说稍显病态,却绝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他的面庞近得离谱,手中的匕首更是比面庞还近上几分,那细白的手腕,正被那女子握在手心里,无法再近分毫。   我想着,我还真是和这两人给杠上了,梦里梦外都是他们俩,一时爱得死去活来,恨不得马上为对方赴死,一会恨得活来死去,巴不得一刀将对方捅个对穿。   现在就是个恨不得捅个对穿的情况了。   那女子拽了闫安的手,面上带着笑,却分毫不见友善,那轻视的目光只让人觉着心中恼恨,恨不得在这家伙身上多加几刀。   但敌我力量毕竟过于悬殊,这年头也注定是只能想想了。   闫安用了力抽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得,后来眉目一沉,发了狠劲,女子却提前给送了手,闫安大概也是没料到这人松手松得这般突然,以至于用力过猛,直接摔了个屁股墩,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屋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此时才有好几个黑衣人突然推了门闯进来,个个手中拿着武器,沉目盯着女子,其中一人大喝:“大胆贼人,竟敢……”   女子直接挥手将那人打断,摆了张明显不高兴的面孔:“你小子说谁是贼人,本神使有名有姓!本神使叫苏……”   女子的声音截然而断,场面寂静下来,颇有几分尴尬,闫安跌在地上,双手撑在伸手,仰头看她:“苏什么?”   女子清了喉咙,将头一扬,摆了个十分高傲的姿态:“苏玛栗!”   不知道别人听了这名字是怎么个反应,反正我是被震惊到了,到底是哪个损货竟给起这个名儿?!    ☆、第 73 章   这宛如神迹一般的名字,将我心中那还残余着的悲痛给抹去了不少,我知刚才那只是一个梦境,心中却疼痛难当,更何况这梦境中的主角还不是我。   不止是我,闫安显然也是让这名字给镇住了,不过原因大概与我的有些出处,他就这般坐在地上,仰着头,呆呆将苏玛栗给看着,许久才低了头,嘴中低喃:“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如此念叨一阵,竟是在唇角扯了笑,一个极其诡异又扭曲的笑。   看得我心中胆寒,所幸苏玛栗的角度是看不到了。   她突然蹲下身子,十分不客气的伸手抬起闫安的下巴,转动着手腕,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皱眉:“怎么?你认识我?”   闫安这次被她这般禁锢着,还让她视线这般肆无忌惮的在他面上扫视,竟是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阴沉的眉眼暴露了他心中的不悦,我觉着就他这面色,大概悦不悦都会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可惜了一副无双精致的眉眼。   他说:“十年前,先帝曾打算让你来做朕的老师。”   苏玛栗挑眉,细细回忆了番,才道:“先帝……我想想,你说的是闫凛吧,十年前啊……”十年前,恰好项链那头的人给她下了任务——答应闫凛的要求。   可惜了,那时候她还在星球的另外半边,彼时连闫凛的面都没见上,更别说是答应闫凛的要求的,于是任务变成了尽快赶到闫安身边,护他安危。   于是她开始日夜兼程的往大炎赶,说是日夜兼程,其实遇上什么海啸、沙尘暴、流沙、漩涡之类的自然灾害也是很要命的。苏玛栗的人生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是个奇迹,她不管做什么事大多可以顺心顺意,偏偏这赶回大炎却像是老天专程与她作对一般,三天两头就要出次意外,她曾经感叹:老子回个大炎莫非是逆天而为!   这些事情,只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从我被拽进她身体后,似乎连意思、记忆都开始共享了。   苏玛栗松了闫安的下颚,站起身拍拍手,言辞动作之间十分潇洒:“好吧,既然是闫凛的遗愿,我不介意现在来当你老师。”   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中,有一人轻手轻脚的走过来,行走时也不忘了警惕着苏玛栗,似乎只要她有个什么不轨的动作便要冲上去将她砍杀,那人走到闫安身边,伸手将他扶起,叫了声:“主上。”   闫安让他扶起后,却没自己站立,而是靠着那人,苏玛栗扫视着两人的视线越发诡异。   我想我很是能体会她现在心中的念头,毕竟这两人都长得十分耐看的。   闫安面色苍白,靠着那黑衣人站着,许久才道:“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吗?”   苏玛栗伸手将闫安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不屑道:“我看你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觉得你很是需要。”   闫安又是挣扎几番,自然无果,几个黑衣人提着剑就冲上来,直接被她用内力给震了个昏迷不醒。她看着倒地的几人,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是清净了。”于是弯了腰,打横将闫安抱起,毫无温柔气儿的将人往床榻上一扔,“身体不好就不要熬夜,不知道熬夜的人大多短命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然后扯了被子将闫安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   她也不管别人是否当真听话的去睡了,转身走到几个黑衣人跟前,一手提了一只脚踝,跑了几趟,总算是将这些人都给扔房外去了。   苏玛栗利落的将人扔了,自己拍拍手又回到之前的椅子上,没甚形象的盘了退,拿了果盘上的一个苹果,随意在衣袖上擦了几下,就开始吃得香甜。她视线与床上那只露了双漆黑眼睛的人对上,问:“怎么,你也想吃?”   闫安就这般看着她,对她的问话不加回应,她也毫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大晚上的也别吃这些了,快睡吧。”   说实在的,我都开始子啊佩服这个女人了,别人睡不着明显是因为房间里多了你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吧!   可惜,没人能听到我心中的言语。   不出所料,闫安就这样躺在床上,瞪着双眼睛,视线落在苏玛栗身上,过了一夜。   直到天际泛起了白,有人在门外惊呼,口中喊着:“陛下。”然后推门而入,视线定定落在了椅子上那个歪得乱七八糟。脚边一堆果核酒壶的人身上,呆滞了许久才颤着声音喊:“有刺客!”   苏玛栗双脚落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不满的翻个白眼,龇牙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有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刺客吗?”说着,几个跨步走到床边,俯腰,伸手拂过闫安的眼角,“你这精神状态,今天不如先休息,不要上朝了吧。”   闫安说:“你在这里,上朝与否,我都不能好好休息。”   苏玛栗身子一僵,干咳一声,立起了身子,将手往身后一背,视线乱转,最后落在门口蜂拥过来的一群女人身上:“愣着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你们女帝陛下更衣!”   那些人大概也是没见过这么猖狂的此刻,竟是傻傻的上前走了几步,直到闫安一身怒喝:“都滚出去!”   这几个字吼得倒是挺有威严,待那些人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出了门之后便裹着被子不可抑制的猛烈咳嗽起来,似乎要将整副内脏都给咳出来。   我心疼,想要上前安抚几番,却不得动弹,最终连苏玛栗也是忍不住掀了他的被子,将人抱在怀里,顺着他的经络为他灌了些内力过去,这惊天动地的咳嗽才堪堪止住。 ☆、第 74 章   闫安是个过河拆桥的性子,人家刚消耗了内力给他充当了次止咳糖浆,他转身就将人给推到了床下,也不知这破败的身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苏玛栗大概也是没料到这人能不要脸到这般境地,被推到地上后有些愣住,等回过神来却也不站起来,干脆直接盘腿在地上坐了,仰着头看他:“我说你个半只脚踏进黄土里的家伙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   这话才一说完,闫安立刻就变了脸色,我在一旁听了,恨不得将这女人按在地上狠狠暴打一顿,当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她见闫安不理睬她,便十分自来熟的张口喊了奴才进来,理直气壮的吩咐:“来人啊,进来伺候你们陛下起床了。”   之前那些人虽说被骂了出去,却没敢走多远,此时听到里面有动静,便立刻推了门进来,个个低着头,走路声音极小,我觉着,这些都是些练轻功的好料子,他们放了东西,又迅速的退了出去,苏玛栗看着瞬间又空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傻眼。   她一手指着房门,转头看闫安:“你家下人也太偷懒了吧,送了东西就完事儿了?”   闫安抿了唇,一脸不耐的样子:“以前但是烨然做这些事的。”   她一脸惊讶:“那怎么不叫他进来?”   闫安说:“昨晚被你扔出去了,现在大概还没醒。”   苏玛栗此时总算是露出了心虚的时候表情,她下一刻笑得一脸谄媚,伸了拧了帕子递到闫安手中:“那可不怪我,谁让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看着我。”   闫安借了帕子,洗脸,对于她的话不予回应。   我想,如果换做是我睡觉时,屋里来了这么个人,我也得杀气腾腾的看着她,不,也许我会直接杀气腾腾的干掉她。   苏玛栗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   于是此时伺候起闫安洗漱穿衣起来是一点也不见不甘,甚至直接无视了闫安的反抗。   我始终觉得她们这朝堂上的氛围有些过于严肃了,所有大臣站在大殿中,一个个都佝偻着腰,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整个殿堂只能听到闫安一人的声音,从阅读事件到公布决策,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仿若她们都只是摆设。   这氛围之凝重,我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恰好,这苏玛栗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她心中活泛,张了嘴正要说话,猛然间却见那现在闫安身后的奴才自袖口里抽了匕首就往他后心扎。   这苏玛栗虽说年纪一大把,动作却十分利索,直接从房梁上翻下去,两指恰恰夹住那匕首的尖端。   她对那人龇着牙笑:“年轻人,别冲动。”   对于苏玛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那奴才自然是惊呆了,语气愤怒又绝望,冲着闫安的方向喊:“没想到你这昏君身边还有人!”   唔……这人大概也是见着了今早躺和炎宫外的那群黑衣人了,难怪敢在上朝这种神圣的时候弑君,大概是觉着机会来了。   话又说回来,闫安这人究竟是有多招人恨?   苏玛栗不满:“我可不是这家伙身边的人。”   那奴才这才正眼看苏玛栗:“既然如此,你便让开,今天我必定要手刃了这狗皇帝!”   苏玛栗问他:“莫非他与你有杀母之仇?”   那人回:“灭族之仇。”   她犹疑一阵,当真松了手,叹口气,看着闫安,语气十分沉重:“这灭族之仇都出来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阻拦他了。”   闫安眉目阴沉,看着苏玛栗,露出个笑脸,却是扭曲得不像话,他说着话,连嗓音都让人莫名其妙的觉得阴郁:“反正你们都想我死。”   苏玛栗伸手揽了闫安的腰,抱着人后腿几步,险险避开那再次刺过来的匕首:“我可没想让你死。”   闫安这突然被人抱了,显然也是吃惊,而那有个灭族之仇的,明显是比闫安还要吃惊:“你说过不会阻拦的。”   苏玛栗摊手:“我是没阻拦你啊,我只是带他避开你而已。”   那人听了,怒气简直要具现化,拿着匕首又是刷刷几刀刺下来,反正都没中,最后力竭倒地。   那人刚一个不稳跪倒在地,就听得不知哪个大喊一声:“有刺客。”然后一群拿着刀的侍卫冲了进来,几个人毫不费力的将没力气的刺客压了,一人跪在闫安面前,请罪:“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闫安身子没力,就这般轻轻靠着我,他看了那侍卫一眼便转了视线,仿若根本没将这人放在眼里,所以大概也不会追究失职之类的。   看那侍卫跪得这般利索,大概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人,有些有恃无恐啊。   我心中烦闷,这些人未免太过分了些。   苏玛栗却是笑了起来,直接打断了闫安的话:“何止是来迟,你们这是集体去了大号不成,这速度,和乌龟赛跑呢?”   她说:“我觉着乌龟大概也比你们快,不管怎么说,这宫里出了刺客,你们也是要负些责任的,多少也要得些惩戒。”她又将视线落在那些跟哑巴似的大臣身上,“你们说是不是?”   果然,也是没人回应。   苏玛栗说:“我也就当你们默认了。”   于是那些侍卫们,莫名其妙的被个莫名其妙的人罚了去与乌龟赛跑了,不许跑得比那乌龟快,绕皇宫一周。   天可怜见的,这酷暑的天,也不知绕这皇宫一周得用多少时间。   后来听说,那乌龟给热死了,苏玛栗大手一挥,换只继续,后来听说,许多人中暑倒地了,苏玛栗说,用水泼醒,后来听说,有人罢工,苏玛栗说,让她们家人顶上便好。   于是整个宫里的人都说:“和炎宫又多了个恶鬼。”   苏玛栗问闫安:“你明知她们故意如此作为,为何不加以惩治。”故意见了刺客也不护驾,故意迟迟不出现。   闫安靠在床头已是昏昏欲睡:“只是不愿与一群蝼蚁计较。”   所以说,轻易的灭了别人全族,是因着全然当他们是蝼蚁,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态度,也是当他们是蝼蚁吗?   当真是,不将这个世界放在眼里啊,也不知究竟是世界遗弃了他,还是他将这世界遗弃了。   苏玛栗凑到闫安跟前,问他:“那我是什么?”   闫安懒懒的掀了眼皮看她,艳红的唇吐出两个字:“蚂蟥。”   苏玛栗怒,拍床而起:“怎么说也还是蝴蝶吧!蚂蟥多丑啊!”   闫安说:“那也不是个虫子吗?”   苏玛栗:“……”    ☆、第 75 章   苏玛栗这日,在这世上,如是当真要做什么事,大约能阻止她的人是不存在的,比如她现在要还了当日那自称“神”的男人让她重生恩情,执意留在闫安身边保护他一般。   闫安身边那些人,个个都称得上是个高手,但就算加在一起,在苏玛栗眼前也根本是什么都算不上,这女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加上脸皮又厚,此人,当真是无敌了。   就算闫安这人再怎么阴暗扭曲、折磨人的招数花样百出,在苏玛栗身上,压根儿就派不上用场。   于是这人就这般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霸占了和炎宫属于闫安的寝殿。   闫安忍了几日,终是忍不住了,说:“不如我替你安排个住处?”   苏玛栗摆摆手,笑得十分大度:“别浪费地方了,我不睡觉也没事。”   我觉着,这不是她睡不睡的事情,而是她这般整日守着,反而是闫安睡不着,几日下来,黑眼圈堪比前世四川盆地里的熊猫,整日奄奄的,越发没有精气神了。   闫安说:“是因为我睡不好。”   苏玛栗回他:“需要我去找药王来帮你看看吗?现在的药王好像是叫……白奇?”   闫安便不回话,顿时有些冷场,苏玛栗觉着,既然任务是保护这人,现在这情况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正打算干脆同意了这人的意见,刚转了头,突然感觉肩头一重,原本坐在她身边的人,直接一头栽在她肩上,闭着眼,呼吸均匀。   苏玛栗见他脑袋动了下,堪堪要往地上滑,赶紧伸了手将人扶住,小心的调整了下位置,将人打横抱起,放上了床。她也没给人家去了外衣,直接将人搁在床上,想了半天,还是动手去脱了鞋,再顺手盖上被子。她在床头站了半晌,才要转身离开,刚踏了一步,低头一看,衣摆让床上那人给拽住了,她扬天翻个白眼,认命般的在床沿坐了。   多日以来,这,大概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相处,莫名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之后的每一日,苏玛栗都像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般缠在闫安身边,直到某一天,闫安没了她在身边反而是睡不着觉,直到某一天,夜华那些人也能完全无视了她在闫安身边晃荡,直到某一天,宫里宫外的人见了个逗比在女帝身边搞笑也毫无惊讶,直到某一天,闫安突然昏迷不醒……   此时,那女人才知道了何为心慌,何为不知所措,她像个傻子般将那个吐了血后便人事不知的人抱在怀里,任谁叫她都不搭理,一双眼睛失了色彩,全然看不出往日里的精神。   所有人都以为这人这般样子该是心中悲痛,只有我知道,这人心里,空得没有丝毫情绪,就像是……没了灵魂一般。   直到有人伸了手过来要去拉闫安的手,这人才回了神,该说是身体比神志更先回神,她一把拽住了那只手,力道之大,直接将那人捏出了个骨折后才道:“你想做什么?”   烨然忍了满头的汗,唇色发白:“请让我替主上看看。”   她这才注意到,她竟然将人家的手腕给捏碎了骨头,她赶紧松了手,思维却像是怎么都慢了半拍一般,将那只手盯了半晌才道:“你有办法救他吗?”   烨然抿着唇不说话,又是过了许久,她才将闫安的手递了一只出去,烨然搭了两指在闫安腕上,两根手指点了又点,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终是松了手。   苏玛栗也不说话,眼中也不看出急切,一双眼睛看上去有些呆滞,却是固执的将烨然看着,烨然的声音很低,也不知是手腕痛得难忍还是闫安当真病情严重,他说:“怪我学艺不精。”   学艺不精,当真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不轻不重的,此时却像是砸进了她心中的巨石,便是我,也觉着窒息一般的难受。   她也轻声的问他:“那个白奇呢?”   烨然看她时的眼中却莫名的染上了一丝怜悯,她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这人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呢,就如同往日里,父母看她时的那种目光,那时是因为她活不长久,现在,她可是健健康康的,比谁都活得快活,快要死掉的,根本就不是她啊。   她听的烨然说:“你明知主上练的那内功会是这般后果的。”   是,她明知闫安练了个要人命的内功,明知这人活不长久,明知这人已是无药可救,明知就算渡去他满身内力也是来不及了,这些,分明从一开始,她就是知道的。   她从未想过她会喜欢上一个人,未想过会喜欢上一个短命的人,她只是喜欢逗逗他,见他生气发怒却耐她不何的样子,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他,更像是个活着的人。她只是喜欢偶尔哄他开心,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正常人。她只是喜欢待在他身边,见他的喜怒哀乐,见有了刺客,便第一个冲上去将人狠狠揍一顿,见他饿了渴了,便顺便端个茶递个水,见他难受了,便抱在怀里哄哄他或是输点内力过去。   但她从未想过,她其实是喜欢他的,还喜欢得要命。   满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她维持了这个姿势将人抱着,太阳已是下了山头,屋子里没了灯光,暗沉一片,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胸前的项链闪烁着微弱的光,有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有办法救他。”   她低头,贴着他的面颊,那温度,冰凉刺骨,冷到人的心里,她问:“我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需要我寄存在你身上的神力而已。”   她点头:“原来这神力是要用在此处的吗?好啊,你尽管用便好了,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   那边的人明显有些克制的激动:“可是整个过程必须得要你心甘情愿才行。”   “你是想要我回答你一句求之不得吗?”   他说:“剥离神力,对于人类的躯体来说,是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她伸手拢了拢怀里人的发,抚着他的面,眼神专注:“我一直相信世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你当初给了我这许多的特殊,我才这般轻易的答应了要为你做事,我是不知你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其实这般说起来,这一刻你该是等了许久了吧。”   那人的笑声传过来:“我觉得这是件双赢的事。”   是不是双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当真是赚了,白白多了这么多年的生命,生命中还多了这么个人。   那人说:“你想救他,便要去阴阳交汇之地,找到复生花。”   “复生花?”   “那花,你该是见过的。”   她也低低的笑:“原来从那时起,你便是算好了的。”   那人声音晦暗不明:“我只是在赌,所幸我赌对了。” ☆、苏醒(二更)   直到怀里的人有了轻微的动静,这场跨越了空间的对话才得以结束,她将视线调回闫安身上,这人缓缓睁了眼,长长的睫毛扇动,手上拽着她   的衣襟,声音颤抖,掺杂着显而易见的恐惧:“怎么不点灯?”   她这才想起,只要是到了晚上,他睡觉的地方必定是灯火通明的。   她将人放平,道:“我去点灯。”   他拽着他的衣襟不松手,说:“不……不用了。”   于是她又在他身边躺下,将人抱在了怀里,手在他背后,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顺着。怀里的人挣扎着动了几下,探出个头来,伸了手开始乱摸   ,顺着他的手臂往上,到了脖颈,到了面颊,到了嘴唇,然后定在那处,仰着头,便吻了上去。   她愣了许久,正如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闫安一般,也从未想过要与他做这般亲密的姿态,但事情既然发生,她却没有要将人推开的念头。   她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自己俯了身去,毫不客气的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相交,极尽缠绵。   闫安本来就没了精神,此时醒过来也没过多久,便又睡了过去,她便伸了手,在黑夜里,反复描摹着这人的眉眼,像是要将这人刻进心里,她   在他耳边轻喃:“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在临走之前,她点燃了屋里每个角落的蜡烛,就像是第一次到了这里,见到的那般。   她走时说要他好好的,他却没等到她回来,便没了呼吸。   她手中拿了那千辛万苦得来的复生花,重新将他抱进了怀里。   然后她听着对面那人显得有些唠叨的言语,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这些温柔,大概都是属于那个叫做“唯轻”的人。   他说唯轻是个很任性的女人,该是说,他们这些活得太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任性了。当初他在她面前自称为“神”也的确是没骗她,据说   ,每个世界都有一个管理者,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管理者便是那个世界的神,而这个男人便是那样的存在,他独自一人守着一个世界的更替   ,他有无尽的生命,强大的能力,他通古知今,但却同时被世界束缚着,他守着这个世界,便只能待在这个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也忘了时间,他被囚禁在这个世界,时间久了,便觉得无趣得厉害,于是显了身形在人世间游荡,   然后认识了唯轻,他们相爱了,他希望她能永远陪着他,于是分了一半的神力给她,从此生命共享。   对于唯轻来说,这些幸福来得其实并不波折,于是便不懂得珍惜,我觉着,这女人终是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大概是觉着,反正都有人帮   她兜着。   于是某一天,她就这样把自己给作死了,如果能死,倒也只有如此,偏偏她以凡人之躯承了神力,拥有了不死的灵魂,但没了肉身作为容器,   那灵魂便在这天地之间随风流荡了,你说如是这灵魂能在遇到时空乱流之前被那人找到也就罢了,偏偏,这人没了那人的庇护,运气便十分不   好,拿灵魂经过了空间挤压冲撞之后便十分虚弱,到了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是陷入了沉睡。   而这丝灵魂,又恰恰钻进了闫安他爹的肚子里,彼时,他爹正怀着他。   那人翻天覆地的找了许久,终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了那唯轻的灵魂,然而,他被那个世界束缚着,所以,计划了许久,找上了我。   不知是什么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徒留一片黏稠的黑,而我独自在这片黑暗中,闭上眼,将自己蜷缩起来,原来,事情是般发展的,   这个世界被颠覆了,借着复生花与那人留在我身上的神力,时光倒流,回到了我与闫安未曾相识之时,而唯轻那一缕魂,便呼应了那人的神力   ,趁着时空错乱,回到了那人身边。   她记得那人说:“不管怎样,我是感激你的,作为回报,即使你忘却了所有,我会尽我最后之力,助你寻到那人。”   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所以在我刚有了漂洋过海的心思时被留了下来,所以闫凛才能找到我,所以,之后不论我再如何呼唤,那边终是没有回   音。   那边究竟是怎样了,却已经不在我思考范围内了,我只知道,既然唯轻承了那人半身神力便有了不灭的灵魂,那我,是不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希   望?   想要回到闫安身边,想要再抱抱他,哄哄他,逗他开心,让他永远也不要露出那悲痛得似乎随时要死去的表情,这样的痛,我经历过,也就罢   了,我只是不想让他跟我一样痛苦而已。   于是我的意识开始四下飘荡,也不知时间有没有流逝,也不知这里是否真的有“时间”这个概念,我觉着过了漫长的岁月,却任然在这片黑暗   之中。我开始惶惑不安,我开始有些忘了初衷,我甚至怨恨着自己为何还未消散。   我开始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姓谁名甚,不知从何处来,又该去往何处。   突然心口开始悸动,仿若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咚”,“砰咚”,一声叠着一声,我举目四望,仍然看不见前路,忽然又有一声尖锐的啼哭,   硬生生划破了这漆黑,世界,终是见了光明。   记忆如潮水回归,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钰,你当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的孩子吗?”   孩子?哪里来的什么孩子?   那人又说:“现在我便来陪你可好?”   我想这世界孤寂得很,什么也没有,你来,做什么?   倒不如我回去陪你啊。   这念头来得突然又强烈,我感觉在这一瞬间,又什么将我意思吸附了去,等再回过神时,只觉得身体僵硬沉重得不像话,连一个关节指骨都动   弹不得,耳畔是闫安的声音,绝望又寂寥,他说:“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同意了。”   我心中焦急,你小子就欺负我现在说不了话,你既是我的夫,妻主没发话既然敢寻死觅活,当真是没将我放在眼里!   然而,纵然我焦急成这般模样,身体也是分毫动不了,越是焦急,越是难受,然后忽然听到有人惊呼:“主上,苏大人……眼睛动了……”   于是整个世界又安静下来,我又听不到声音,怕又要回去那寂静之处,于是越发焦虑,身上忽然一重,有人趴在了我身上,声音急切又惊喜:   “钰,钰,你醒了吗?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安安啊!”   安安……   我猛地睁开眼睛……本该是猛的睁开的,但毕竟动作迟缓,就算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其实也只是睁了道眼缝,即便只是一道眼缝,也足够我   看清眼前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 至于番外……容我细思 ☆、岁月静好(完结)   我本来喘气就有些困难,结果闫安一激动,扑在我身上的力道越发用力,差点没直接将我再给压得背过气去。   我张了嘴要说话,这才觉着口中还有个什么东西抵着,很是不舒服,我动着舌头顶了下,像是快石头。闫安在那里抱着我哭了半晌,总算是想   起了叫烨然过来给我看看,烨然虽说是个懂医术的,此时也是显得糊涂了,上手就开始给我把脉,其实我很想说一句,好歹把本神使口里的那   块石头给取出去啊。   可惜了,没人能明白我心中的苦楚,于是我便只得自力更生,动着近乎麻木的舌头在那石头上顶了半天,好容易将其推到了齿边,却发现连张   嘴的力气都缺乏。   烨然把了半天脉,竟是开始流眼泪,哽咽着说了句:“苏大人,竟是真的活过来了。”   我忍不住朝天翻个白眼,奶奶的,这人把这许久的脉,最后竟是说一句活过来,这种事情,连我这种医学白痴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好吧!   然而就是这般显而易见的事情,闫安却像是终于得了肯定一般,像是终于发现我当真是重新开始呼吸,心脏重新开始跳动了一般,将头埋在我   颈项,无声无息的泪流成河。   见了这般情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再埋怨这口中多出来的石头了。   闫安哭了许久,又有人推了门进来,我实在落在门口的人身上,是绿澜,手中抱着一个大大的包布,包布里,是婴孩儿的啼哭声,他站在门口   ,愣愣的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凝固,像是被人按了个暂停键一般。   后面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是紫涧站在后面有些不耐烦了:“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小小姐抱进去让公子瞧……”他说着话,从绿澜身后绕过来   ,转了头,将视线落在我身上,与绿澜的呆滞不同,他只是愣了一瞬间,便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伸手从绿澜手中将孩子接过来,几步跨到我   跟前,道:“小姐你也真是没心没肺,我家公子守你这般久你都不醒,非得等到小小姐降生你才理会我们不成?”   我身上肌肉僵硬,连做个笑脸都做不到,只得眯着眼看他,他便将那个小包布搁在我眼前,里面的人儿小小的,不像之前许多见到过的初生婴   儿般皱皱巴巴,长得很是白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将我看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嘟着一张红红的小嘴对着我吐泡泡。   在我看来,这姑娘长得更像她父亲,特别是那对眼睛,看上去勾人得很,也不知以后要祸害多少好儿郎。   小家伙悬在我上空,伸着小手一个劲的往我的方向抓,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叫嚷着什么,这幅小模样啊,仅仅是看了,便让人觉着心中温   暖。   绿澜站在紫涧身边又哭又笑:“您看小小姐也知道见着您高兴着呢。”   闫安终于哭完了,直起身来,两只眼睛红彤彤的,他伸手接了小家伙,放在我身侧,和我并排躺着,我转不了头,也就看不见了,却能感觉到   这孩子一只手拽了我的衣,使劲的扯。   闫安说:“睡了这许久,你该是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吃的。”说着便提了衣摆要下床去。   绿澜赶紧将人拦住,劝他:“公子,您这才生产完就不要乱动了,食物交给我们去准备就好了!”   此时我才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还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烨然说:“我觉得苏大人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吃东西,准备温水就行了。”   等一群人手忙脚乱的端来了温水,终于有人想起我口中还放了快石头,于是又手忙脚乱的硬是搬开了我的唇齿,将那石头给取了出来,我拿眼   看了,才知道那是祁国那镇国之宝,当日那人说拿来送我,日后搁在他口中,此时却当真是拿来送我了,只是搁在了我口中。   又是这般过了几日,闫安这个产夫却是日日给我按摩放松肌肉,还要端茶送水擦拭身体,弄得我很是愧疚。   于是便劝着他:“你别这么劳累了。”   他便将手中正在为我擦拭的帕子一扔,拿那双勾人的眼睛瞪我:“怎么,希望别人来伺候你?”   我便不敢再多说一句。   虽说一直有人给我翻身按摩,时日长了始终不是那么舒服,更何况现在我也能慢慢动上几下了,于是就提了意见:“我想出去晒晒太阳。”唔   ……现在正是春日,阳光正好。   闫安便张罗着要与我一起去晒太阳,我说:“你这吹不得风啊。”他便嫌我话多,最后连烨然也说:“其实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我费了半天劲终于移到院子中那张榻上,整个人没了力气软软靠着,闫安便坐在我身边,抱了个孩子在那里逗。   我看着,便忍不住勾了唇角,心中是遏制不住的满足,闭了眼,感受着暖阳,感受着微风,想起前几日听他们说,当日里——就是我才没了呼   吸那时。   闫乔君见我让那闫则生生捅了一剑,一气之下将他给对半批了,站在那里看了我半天,扬天笑得像个疯子一般,嘴里念叨着:“我做了那么多   ,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这样……”然后便自己抹了脖子。   至于白奇,因着我生生受了那一剑,其实大部分的原因是那说来就来的蛊毒之症,他心中自责,当场便自己将那蛊给解了。   移情蛊,须得下蛊的人自愿才有得解,代价便是那人的命,咽下那人的一滴心头血。   这心头血,是他自己剜了出来,送到我口中的,闫安当时恨极了,伸手将他推开:“要不是因为你……因为你……”话不成调,然后抱着我便   安静的掉泪,整个人便给人一种暗沉的感觉,像是生无可恋,随时要消散了一般。   白奇被剜了心头血,被闫安一推便倒在地上,视线落在我身上,伸了手向着我的方向,直到没了呼吸那一瞬间,眼睛也不曾闭上。   当日闫安抱着我在地上坐了许久,谁劝都没用,整个人像是失了灵魂一般,等到后来天暗了下去,半夜竟是下起了雪,烨然拿了伞给他挡着,   他也没什么反应,后来烨然说:“主上,再不走,苏大人该是被冻坏了。”   他这才像是初初回过神,连连点头,嘴里呢喃:“对对,不能让他冻着了。”说着便抱着我要站起来,却因保持一个姿势久了,身子踉跄,如   不是烨然扶着,该是要摔在地上了。   闫安带我找了个安置的地方,便守着我,也不说睡觉,烨然他们几个不放心,便也守着不敢松懈,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   尖锐之物,拿着便要往自己颈动脉刺,幸好被拦了下来,原本以着两人的武力,烨然也是拦不住的,也许是闫安太累了,竟是晕了过去。   一觉醒来,才是腹中已是有了胎儿。   有了孩子他便不能轻易寻死,他不寻死,却活得痛苦,竟是亲自带兵上了前线,硬是在短短几天之内将祁国给弄了个国破山河,把人家我镇国   之宝抢了过来搁在了我口中。   这人打了胜仗却搞得怨声载道,只因攻城时用的手法过于残酷血腥了些,彼时他也没那闲心去管那国家如何了,直接一道圣旨,将皇位传给了   五皇女闫信。   顺道说一句,那闫回在前线时就被闫安给玩死了,其实与其说是闫安将她玩儿死了,倒不如说她是自己将自己玩儿死了,本来那时候闫安是没   那多余的精力去理睬她的,偏偏这人总要出来晃荡,阻挡闫安抢那宝贝。   闫安退了位,带着我到了这里,这里没人认识闫安是谁,没人知道我曾经死去,风景秀丽。   我迷迷糊糊的有开始犯困,只觉得,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写到这里已经是完结了,有人说想看关于包子然后吃醋的场景,还有其他的没,我酌情考虑 ☆、后续番外   我觉着闫安自从生了孩子后,便害上了产后忧郁这一症状,你说我想带他去看个心理医生吧,这世界又还不兴这一套,所幸,这人心理一直也不太正常,这点忧郁,我也还是受得住。   这日我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闫安孩子也不管了,全然交给烨然这个至今未嫁的男子,整日里守在我身边,时不时要问上一句:“待百年之后,我容颜不再,你是否还会爱我?”   我自然是满口应承,因着今日这话他问得极多,我也回答得有些快了,他便不满,说我是敷衍他。   其实他有着忧虑,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虽说我现在已不是不死之身,但那不老的能力却是没法破坏的,当年那神收去了寄存在我身上的大部分神力,但那也只是大部分而已,毕竟还是留下了些,否则我也没那机会在遇见闫安了。   虽说如是当真到了百年后,我大可以自己抹了脖子与闫安一同去了,然而这抹脖子之前,我还是如今这般模样,而那时,闫安该是换了样子。   他觉着我回得敷衍,就要闹我,这事情我也没办法,否则几百年光阴里,我活腻之时也能自己将身上这些神力给除去了。   便也只得揽了他,好声好气的与他说:“莫不是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只在乎容颜的肤浅之人?”   闫安居高临下的将我看了,一本正经的回我:“是。”   我顿时无言以对,我不否认初次见面时,的确是让那面貌给惊了一惊,但有句话不是说吗,喜欢一个人是始于颜值的,如此这般,我也没犯多大的罪过不是?   此后,闫安便是三天两头的要拿忧郁的眼神将我瞅一眼,然后念叨上两句:“百年之后你可还会爱我?”   我让他念得没法,当真想就地将他给办了,奈何这人又是才生产不久,本来让个十几岁的少年生了孩子就够是罪过了,此时如是再做出些禽兽的事情,我这张老脸也当真是不用要了。   况且,现在他身体也不合适。   待到小家伙满月时,绿澜紫涧等人便又回来了,自闫安生产后,便将这些人都散了去,本来这两人都已经是出嫁许久,总是这般跟在闫安身边也不是个事,所有人里,就留了个还未出嫁又是个大夫的烨然。   此时我身子已是好得差不多的,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因着睡得久了,身子一时适应不来,经常活动着,自然也就好了。   我见了绿澜、紫涧两人自然是十分欣喜的,王牌整日里盼着,总算是将这两人给盼来了。   我亲自迎了上去,无视两人受宠若惊的样子,趁着闫安还未出来,抓紧了时间直奔主题:“我想了许久,虽说这孩子都已经满月了,但现在安安也不在是女帝,恢复了男儿身,那无论如何都该要给他一个婚礼的。”   我见着绿澜松了口气,而紫涧则是兴奋起来:“亏得小姐你还记得这茬。”   也不知这人在心中将我当成了什么人,我能是那种吃干抹净就要赖账的人吗?但现在有求于人,我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你们知道我对这事的具体事宜也不怎了了解……”   紫涧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交给我!”   我压低了声音:“这事先别对安安说。”   虽说我也是存了要给闫安个惊喜的打算,但这个理由其实只是占了很小一部分,我最担心的是闫安最近心绪有些不太正常,生怕他又要搞出些什么幺蛾子。   我说了这句话,紫涧真是挤眉弄眼的要与我再说几句,骤然听得身后传来闫安的声音:“你们在说些什么?!”这语气,活活一个妒夫样,早几日,他还只是担心我百年之后不爱他,现在完全是变成了个草木皆兵的,看哪个雄性生物都不顺眼,连烨然都平白遭了他好几个白眼。   我更紧拉开与那两人的距离,伸手圈住已走到面前的闫安:“说许久没见,想快些看看小家伙了。”   闫安低头看我一眼,眼神有些莫名的让人觉着深寒,所幸也没多说什么,拽了我的手便往院子里的藤架下,一般情况来说,我们都在在这地儿吃饭的。   而自从我稍稍活动些许,这饭菜便是出自我之手的,因着闫安、烨然这两人实在不是下厨的料,分明是两个男子来着。   这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紫涧一个劲的冲着绿澜挤眉弄眼的,烨然手忙脚乱的逗孩子,闫安便埋着头吃饭,冷着一张脸,愣是让我不敢多说一句话。   闫安是第一个吃完的,这人吃了饭菜便放了碗筷,直接走到烨然跟前,高高的个子,十分有压迫感,烨然让他看得有些发蒙,反应了许久,乖乖将手中的小祖宗给递了过去,说来奇怪,这孩子分明大多时间是烨然在带,但偏偏在他那里便燥得不行,一到了闫安手中就乖顺下来。   闫安抱了孩子去屋里,我便也赶紧放了碗筷,自袖中掏了一大叠银票出去:“布置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说着又掏了几张纸递过去,“找最好的制衣坊,照着这个样子做。”   紫涧一脸懵逼的将手中的纸打开,顿时惊呼出声,急急用手捂了自己的嘴,一脸惊喜的看着我:“这是……小姐设计的婚服?”   我没空与他废话,胡乱点了头便追着闫安去了,隐约听着绿澜的声音:“我当真是第一次见着这般好看的婚服。”   好看那是必然的,我活了这般久,整日里四海之中肆意游荡,又为此费了这么多苦心,如是再不好看,我当真是不用见人了。   我进了屋,直接转过屏风,见闫安正与小家伙一起趴在床上,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说实在的,如是平日里见着俩父女这般互动,当真是十分温馨的一幕,但如果那其中的男主角是我家夫郎,那就不怎么让人愉快了。   我几步走了过去,一手将小家伙的后领子提起来,往床头一塞,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伸手指了面颊:“跟个奶娃娃有什么可亲的,不如亲亲这里。”   对于我这个突如其来的不俗之客,父女两显然都是愣了一下,闫安嗤笑一声,十分不可以的将我凑过去的脸给推开了,那小娃娃便顺着我的一只胳膊爬过来,直接爬到了我怀里,抱着我便“吧唧”一口亲了上来。   如此说来,我也还是满足的,虽说被孩子他爹给嫌弃了,但好歹孩子不嫌弃我。   而原本还一脸高傲的闫安顿时变了脸色,十分粗鲁的将小家伙自我怀里扯了出去,所幸扔出去的时候还知道控制几分力道,小不点沾了床,蜷着身子咕噜噜的滚了几圈,再做好是,裂开一口无耻的口,边笑便流口水,还伸着莲藕般的手臂求抱。   这几日,闫安总是用怀疑妻主出轨的视线将我看着,却也不说些什么,我想,这人这般疑神疑鬼,我倒不如先告诉他得了,免得病情加重,我张了嘴正要说话,他却是直接哼了一声,转身便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其实说来,闫安虽说是疑神疑鬼的,但还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无视我,可见也是没多大担心我当真会出轨,否则按照他的性子,该是如同白奇那档子事那般,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着我。   于是我又息了说出去的心思。   今日,我拾掇着闫安,抱着小家伙,说是一家人出去郊游一番,顺道在外观赏一番天地美色,明日一早才回去。   闫安虽说近日越发看我不顺眼,倒是乖乖听话,跟着我去了。我一手牵了个大美人,一手抱了个小美人,望着鸟鸣嗅着花香,觉着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此地是我看了许久的一块宝地,正是花开浪漫时,我便指了那地,转头对他笑:“我们便在那里歇歇,可好?”   也不知为何,他竟是愣了一瞬,转眼又笑得温柔,这是我多日来,许久不见得笑颜,当真是勾人得很,如不是手里还抱着个小美人,当真是想要将这大美人揽入怀中,细细斯磨一番。   他牵着我,率先找了个宽敞之地,顺手接了孩子,我便自袖中掏了许多东西出来,搞了个野营之地,还在避风处搭了个帐篷。   我觉着,闫安今日更是奇怪了,前些时日是不理会我,今日是时时看着我,那眼睛像是带了钩子般,直勾得人心痒痒,我按捺了许久才忍住没在这幕天席地的将人给压倒了。   于是闫安看我便越发不顺眼了,天地良心,老娘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只是明日的婚礼,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打乱了。   回去的路上闫安自己走在前面,任凭我如何说话也不加理睬,这小家伙大约也是知道自己爹爹心情不怎么美丽,便也老老实实的待在我怀里,吭都不吭一声。   闫安毕竟做了多年女帝,现在虽说退位了,但生起气来也确实不是我等敢轻易招惹的,于是只得委委屈屈的跟在那人身后,直到快到院子时,他才停了脚步,呆愣愣的将那方向给看着,我上前几步,清清嗓子,悄悄牵了他一只手,问他:“安安,嫁给我,可好?”   闫安视线在周围人身上扫了一圈,眼睛分明是泛着水光,却是道:“不好。”   我便笑:“无妨,我嫁给你便是了。”   这婚礼也没多热闹,更没来几个人,我俩都还没个父母,就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婚礼办得十分简单,除了那身婚服略显华丽之外,也没什么只得津津乐道的地方,但,我们在这方土地拜了天地,正式结了夫妻,承诺了生死不相离。   昨日夜里,我没顺了闫安的心意,心里想着今日洞房花烛必定要满满的补回来,可惜天不如人愿,空间中,那已经是许久未曾有动静的项链竟是又开始有了反应,当时我正掀了闫安的盖头,打算一亲芳泽,于是拿出那项链,恶狠狠道:“你若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项链那头传来的却是个女子的声音,她略有些迟疑,道:“是……苏钰吗?”   这声音我是没听过,但能拿着那人的东西来与我对话,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谁,她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我心想,既然知道是个不情之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于是回她:“不当说。”   那人却像是没听到我的回答一般,继续道:“不知可否将你身上剩下的那部分神力还回来,他现在很需要神力。”   我眼睛一亮,急声回她:“你尽管拿去好了,我只需要有个普通人的体质便可。”这般,便能与闫安白头偕老。   那边还未来得及高兴,闫安便将其打断:“我不同意!神力剥离这种事情……”   是,闫安有以前的记忆,他知道神力剥离会承受多大的痛苦,但,这痛,若能平息他心中的不安,我便甘之若饴。   唯轻说:“看在当初我替你留了那份记忆的份上,你们便帮帮我吧。”   如此便是真相大白了,原来是因为唯轻,闫安才能记得那些往事。   闫安说:“我是很感激你,但这是两码的事。”   我却觉得,一码事也好,两码事也罢,经历了这般多,如是能变回一个普通人,与他长相厮守,度过这一生,实在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而闫安,虽说总是十分任性,但终究是比不过我的任性,人啊,活得久了,当真是比谁都要任性固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想了三个番外,现在我把这三点都集中到一章里了,此文在此是正式完结了,很感谢你们的支持,其实有时候写着写着没了灵感就有点想要放弃,结果一看评论里的留言,又觉得怎么能做弃坑这种不道德的事,接下来要专心扑在论文上了,当真是苦逼,另外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我企鹅 ,但一定要注明身份,否则很可能被我拒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